“我不是,我不是汉奸,我没有对不起同胞。”1982年12月5日,被骂了43年汉奸的关露,在平反之后,关露服下大量“安定片”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关露究竟是谁?她又做了什么呢?平反之后为何还是要自杀?
接下来,让我们一起走进关露的人生。
民国才女变红色特工
民国时期有四大才女,上海滩又有三大女作家,而这其中都有关露,可是这位才女的一生是非常的不幸的。
关露原名胡寿楣,关露只是她写作时起的笔名。她出生于一个官僚家庭,只是她的童年并不快乐,关露的父亲胡元陔是个赌徒,嗜赌成性,专横暴戾。关露的母亲是胡元陔在赌场上赢来的“抵押品”。
因此胡元陔并不在意关露的母亲,当然也不在意自己的两个女儿。好在关露的母亲是个有文化的,一直用心教导关露。
10岁那年,胡元陔因病去世,他的离世对整个家庭的打击非常大,没有了经济来源,关露的母亲只好带着两个女儿流落到湘江,靠教别人读书识字维持生计。
母女三人相依为命,日子虽然清贫,但是也很安定。只是在关露16岁那年,母亲也突然病故,没有了父母的依靠,关露只能带着妹妹去南京投奔姨妈,并在这里认识了冯伊湄。
冯家是大户人家,家境优越,冯父也非常看重关露,因此出钱资助她去南京美术学院进修。只可惜一年后,冯伊湄出国留学,资助断了,关露只能被迫辍学。
就算是这样,关露也没有停止学习,她每日刻苦学习,自学完中学课程,并在1927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法学院。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她接触到了进步思想,并且因为亲眼见证了女性在封建礼教之下的压迫,让她决心为了女性的独立和解放而奋斗。
1928年的时候,关露考进南京中央大学,只是后来因为参加校内反学监活动,被校方勒令退学。关露的革命之路从未因此停止,1932年,她加入共产党,后又加入中国左翼作家联盟。
此后关露为了中国的革命事业奋斗终生,为了抗日救亡奔波忙碌,同时也为了中国的文学事业,发光发热。她的诗集《太平洋上的歌声》也很具影响力。
而她因为那句“宁为祖国战斗死,不做民族未亡人”被誉为“民族之妻”。可是这样一位十分具有民族气节的人,为何后来却被当做汉奸,辱骂多年呢?
这个转折发生在1939年,当时关露突然接到了组织发来的一封电报,内容是让她到香港找廖承志接受任务。关露也来不及细想,就立刻乘船去到香港。
到港后,接待她的人是廖承志和潘汉年,他们派给关露一个重要的任务,到汪伪特工总部“76号”策反特务头子李士群。
这个任务是非常艰巨的,而且潘汉年再三提醒关露,“一旦去了那里,就回不了头了,万事都要小心谨慎。以后有人说你是汉奸,也千万不要辩护,否则就惨了。”
这份工作对名誉和生命都有很大的威胁,当时但凡关露有一点犹豫,组织都不会把这项艰巨且复杂的任务交给她,可关露却只坚定的说了一句话“我不辩护”,就接下了这份特殊的任务,也因此改变了她之后的人生。
说起来,组织也不是毫无理由的选人的,关露和李士群还有一定的关系,而这关系全都是因为关露的妹妹—胡绣枫。
李士群早年的时候曾是共产党员,大革命失败之后他就投靠了国民党。而在抗战开始之后,李士群又投靠了汪精卫,并组建了76号特务组织,残酷迫害抗日军民。
39种酷刑,让人闻之色变,仅在1939-1943年之间,就制造了三千多起血案。由于曾两次被军统逮捕,所以李士群十分痛恨军统,得势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军统展开暗杀,手段之狠辣,就算是戴笠碰上,也觉得头皮发麻。
可奇怪的是,遇上红色特工,李士群就手软很多。也正因如此,组织才觉得他仍可争取,这才派人去策反他。原定的人选本来是关露的妹妹胡绣枫。
之前李士群入狱的时候,他的妻子叶吉卿听着大肚子,四处奔波营救李士群,走投无路之时,是胡绣枫收留了叶吉卿并照顾她,李士群出狱以后,两口子还在胡绣枫家里住过一段时间。因此胡绣枫对于李士群来说,如同救命恩人一般,他对胡绣枫是非常感激的。
所以对于策反李士群这件事,胡绣枫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胡绣枫当时在宜昌执行任务无法脱身,这才向组织推荐了自己的姐姐。有着胡绣枫的这层关系,关露想要取得李士群的信任,也是很容易的。
接受任务之后,关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斩断情缘。当时她正在和王炳南谈恋爱,可是这份工作需要做的,是和自己的同伴切断关系,包括爱人,所以二人的恋情也不了了之。
回到上海以后,关露就成了76号的常客,经常和李太太力气逛商场、看戏,出席各种公开场合,也就是这个时候,关露投靠汪伪特务的消息传开了。
关露昔日的同事、朋友,并不知道她如今在做的事,因此在他们看来,关露就是背叛了革命,背叛了党,因此都对她嗤之以鼻,谈论起关露的时候,也像是在说什么不好的东西,甚至还要啐一口唾沫。
这一切关露都知道,但她也只是遵循着那句“不辩护”,默默忍下了一切。她一边与李士群接近,一边暗地里收集日伪情报,传送给地下党组织,对于党组织交给的任务,也全都出色的完成。
可是她遭受的一切,还是使她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期间也曾想过放弃,只是她还是坚持了下来。忍辱负重了两年,关露终于有了收获。
1941年的时候,关露与李士群进行了一次秘密谈话,之后潘汉年就在上海秘密约见了李士群。从此日伪的情报总是会提前送到新四军手中。
任务完成之后,关露本以为自己可以去延安参加抗日活动,可是组织又给她安排了新的任务,派遣她到《女声》杂志社当编辑。这是驻华使馆和日本海军报道部合办的妇女刊物。
关露此次的任务就是设法与失去联系的日本地下党接头,搜集日本军国主义的情报。在杂志社的日子里,关露利用自己编辑的权利,刊登了很多暗含反战爱国色彩的文章,培养和发掘了一大批进步青年。
43年的“汉奸”人生
1943年,杂志社派关露去出席8月份,在日本举行的“大东亚文学者大会”。会议上,日方要求中国代表都要发表讲话,而关露被分配到的题目是《大东亚共荣》。
看着这个题目,关露毅然拒绝,并将题目换成《中日妇女文化交流》。会议期间,关露牢记自己的使命,将自己了解到的日本政治、军事、经济情况,和日本各阶层对中日战争的态度汇总下来,写成《海岛风光》,之后转交给党组织。
这一次她依旧出色的完成了党组织交给的任务,可是从日本回国后,她得到的并不是好评,而是劈天盖地的谩骂声,她在日本会议上一亮相,“汉奸”的帽子就扣在了她的头上。
面对国人的谩骂,她依旧遵循“不辩护”的原则,尽职尽责为我党工作,搜集情报。抗战胜利之后,她本以为自己终于迎来了光明,终于可以回到党组织身边,却不曾想,更大的苦难正在等着她。
日本投降后,关露戴着“文化汉奸”的帽子,被国民党列到“锄奸名单”中,可是为了不暴露中共与日伪间的秘密,所以中共并未出面澄清关露的真正身份,而是将她转移到新四军根据地,要她躲起来。
那些不明真相的战友,也不断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之后关露曾多次要求发表诗作,结果得到的答复只是,要求她换一个署名,顶着“关露”这个名字出现在共产党的报纸上,会在群众中造成不好的影响,也会给党带来不好的影响。
除了名誉受损以外,她的感情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1946年,王炳南曾向周恩来夫妇汇报和关露的恋情问题,表达了想要结婚的诉求,结果却遭到了拒绝。
理由就是关露的特殊经历,加上她文化汉奸的帽子,并不适合与王炳南结合,这会在社会上产生不好的影响,从而不利于党的事业。
关露左等右等,没有等来结婚的消息,却等到了王炳南的绝交信,这封信给关露造成了致命的打击,她始终不明白,自己忍辱负重多年,为何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更令关露难过的是,整风运动中,她被当做重点审查对象,饱受折磨,直到潘汉年等人送来了关露的证明材料,她的日子才稍稍好过一点。
可是1955年,潘汉年收到错误对待被捕入狱,关露也受到了牵连,被关进监狱两年,直到1957年才被释放,而这次的遭遇,让她正式背上了汉奸的骂名,因为审查报告得出的结论是:并未积极为党工作,而是公开地为敌人工作,起了汉奸作用。
1967年,关露再次被捕入狱,这次的时间长达八年,她每天都在经受折磨,材料也是一篇接着一篇的写,两度入狱加上种种打击,让她患上了精神分裂。
在监狱的每一分每一秒,关露都想要自杀,可她知道,一旦自己死了,那么坐实了她汉奸的罪名,没有人会为她伸冤,大家只会觉得她是畏罪自杀。
她可以死,但她不能背负骂名而死,她一定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1975年,关露出狱后,就住在一个十平米的小房子里艰难度日。1980年的时候,她因脑血栓倒地不省人事,抢救过来之后,她的手却连笔都拿不稳了,可她依旧没有放弃为自己申诉。
1982年3月,潘汉年得到平反,中央也首次澄清了关露的身份,表示当年关露是由党派往上海做情报工作的,她汉奸的帽子终于摘除了。
结语
1982年12月5日,关露吞药自杀,时年76岁。她的愿望实现了,那么活着对她来说,就只剩下痛苦,无论是身体的病痛还是精神疾病,都将她折磨的遍体鳞伤,死亡对她来说是最好的解脱。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这是关露一生的诉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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