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汇集团创始人 孙广信
作者 | 邱鑫浩
来源 | 邱处机
新疆首富孙广信快撑不住了。
自6月20日股价跌破1元/股后，截至7月12日晚间，孙广信旗下上市公司广汇汽车的股票收盘价已经连续17个交易日低于1元。按照《上海证券交易所股票上市规则》相关规定，如果公司股票连续20个交易日的收盘价均低于1元，可能被上交所终止上市交易，广汇汽车危险了。
为了避免退市，广汇汽车在7月10日还发布公告称，公司控股股东广汇集团正在与新疆金正科技筹划公司股权转让事宜，此次交易可能会让广汇汽车迎来新的控股股东。
“新股东有很多资产，可以在后续注入上市公司，来做大利润，这样有可能让广汇汽车的股价重新站上1元。” 一位接近广汇汽车的知情人士表示。
作为中国最大的汽车经销集团之一，广汇汽车其实有着辉煌的过去。
自2000年成立，起家于乌鲁木齐的广汇汽车用11年的时间就超过庞大汽车，成为国内营收第一的汽车经销集团，一直蝉联至2021年。据财报，广汇汽车2023年营收达1379.98亿元，汽车总销量为71.3万辆，仍然是中国乘用车总销量第一，营收规模第二的汽车经销集团。在资本市场上，自2015年借壳美罗药业上市后，广汇汽车的股价最高飙到32.12元/股，市值一度迈进千亿大关，风头一时无两。
广汇汽车的崛起离不开背后的掌舵人孙广信。过去三十多年，凭借超人的胆识和眼光，孙广信长袖善舞、野蛮生长，陆续进入新疆娱乐、地产、能源、汽车、物流等行业，并逐渐形成垄断地位。
截至2023年，孙广信掌控的广汇集团拥有5家上市公司，总资产2575亿元，已经连续7年跻身世界500强，孙广信本人也在新疆首富的位置上坐了20多年。因为在商业上的强势和地位，孙广信还被冠以“新疆王、新疆李嘉诚，西部商业教父、西北孙老虎”等称号。
然而面对汽车行业的变革和降价潮，即使如孙广信这样的强人，也陷入了挣扎。
一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现在广汇汽车的股本太大，又不允许缩股，这才是导致今天困局的根本原因。”对于广汇汽车的濒临退市，有业内人士如此评价。
不过在股本架构之外，广汇汽车近几年的经营业绩也不容乐观。
曾几何时，凭借主要销售丰田、本田、通用、大众等燃油车合资品牌起家的广汇汽车也有过高光时刻。在外资品牌躺着赚钱的年代，跟着喝汤的广汇汽车也赚得盆满钵满。不过随着新能源汽车和国产自主品牌的崛起，没有及时转身的广汇汽车开始走向了下坡路。
据财报，广汇汽车2022年出现上市以来的首次亏损，达近30亿元。即使2023年实现扭亏为盈，但相比1380亿元的营收，3.92亿元的净利润还是显得有些单薄。
在广汇汽车过去销售的汽车品牌中，有三成是豪华车品牌，七成是大众品牌。这使得即便是在最鼎盛的2018年，广汇汽车的单车收入在中国前十大汽车经销商中也是排名最后，为14万元左右，与排在第二名的中升集团差了将近10万元，比第三位的利星行更是低了近20万元。
客单价较低，意味着公司抗风险的能力也差了许多。伴随车企价格战的开打，广汇汽车的利润遭到重挫。
经过近两年的调整，截至2023年12月31日，广汇汽车一共运营735个营业网点，其中豪华车门店已增至门店总数的1/3。不过让孙广信郁闷的是，随着车企价格战的愈演愈烈，不但大众品牌汽车在降价，就连奔驰、宝马、奥迪、路虎、凯迪拉克、保持捷等豪车品牌也在最近几个月加入了促销大战，一众经销商压力倍增。
广汇汽车对竞争态势的加剧也给出了公告，预计2024年上半年度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亏损将达5.83亿元~6.99亿元。
另外比降价更可怕的是，降价了也没人购买。随着新能源汽车的崛起，目前新能源乘用车在国内的渗透率已经达到48.4%，国产自主品牌在中国汽车的市场份额也超过了50%。而广汇汽车目前主要还是以经营燃油车合资品牌为主，新能源及自主品牌门店仅有68家，不到总数的1/10，经营难度可想而知。
广汇汽车也在加大向新能源汽车的转型力度。截至今年6月末，广汇申请了70家新能源门店授权。只是目前的市场环境不容乐观，新能源汽车也在卷价格，传统汽车经销商转型困境依然难解。
对于经销集团来说，规模越大，现金流显得越为重要，而广汇汽车的经营困境已经影响到了集团的资金链。
据凤凰网《风暴眼》报道，广汇汽车目前在全国多个城市的门店存在拖欠工资的情况，即使工资发下来，也基本打了5折。
降薪之外，广汇汽车其实在过去一年早已实施了裁员闭店等降本增效的措施。据财报，2023年，广汇汽车员工人数为35750人，相较于2022年的42741人减少了6991人。另外，2023年，广汇汽车因发展规划及经营策略性调整减少50 家盈利能力较低的营业网点，并完成了 17 家门店的品牌转换工作。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除了广汇汽车，中国大部分汽车经销商的日子也不好过。
根据中国汽车流通协会数据，2023年经销商亏损比例高达43.5%，全国约有1500~2000家汽车经销商退网，就连曾经的“4S店之王”庞大集团也陷入摘牌退市的困境。
遥想1999年，广汽本田在中国成立第一家4S店。如今面对汽车行业百年未有之大变局，25岁的中国汽车经销行业该何去何从？
二
草莽英雄，野蛮生长
出生于1962年的孙广信本来是一名军人，在对越战场上多次立功，他曾经的梦想是在30岁那年当上师长。不过后来看清现实后，孙广信就拿着3000元复员费弃军从商。
孙广信的第一桶金来自代理挖掘机。秉承军人的吃苦耐劳，坊间流传孙广信带着一捆馕和一瓶咸菜，搭马车驴车下乡推销。通过10个月跋涉十万多公里，孙广信掉了十斤肉，穿烂几双鞋，最终卖出了103台机器。
这个成绩惊呆了挖掘机厂商，要知道他们品牌在当地5年销量的总和也不过如此。
虽然是军人出身，但孙广信也善于结交人脉。通过代理挖掘机积累一部分资金后，孙广信便盘下乌鲁木齐一家档次颇高的广东酒家。在这里，他结识了新疆本地很多政商人物，其中一位石油系统的朋友，帮他打开了石油贸易的大门。
彼时适逢塔里木油田探明储量上亿吨大爆发，克拉玛依、独山子等老油厂炼化量大增，众多贸易公司开始疯狂掘金。
孙广信带领他的17人公司抓住时机，夜以继日，第一年就实现石油进出口额1000万美元，次年成交8800万美元，占当时新疆进出口总额的1/6。
暴发式起家后，孙广信又赶上国企改革的浪潮，在1993年携大笔资金以低成本兼并了二三十家经营不善的国企，开始陆续进入房地产、汽车经销、石材、物流等行业。
有人把孙广信的广汇集团，形容为新疆非公有制经济的一面旗帜。它是乌鲁木齐第一家卡拉OK、第一家娱乐城、第一家迪斯科舞厅、第一家室内游泳馆和保龄球馆的引进者，它是新疆第一高楼广汇大厦的建造者，它是中国第一个在国外拥有油气资源的民企，它也是西北第一个突破千亿资产的民营企业标杆。
截至2023年底，广汇集团拥有广汇汽车、广汇能源、广汇物流、广汇宝信、合金投资5家上市公司，总资产达2575亿元，已经连续7年跻身世界500强，孙广信也凭此在新疆首富的位置上一坐就是二十多年。
有人感慨佩服孙广信的商业直觉和魄力，但也有人忌惮他的强势和垄断。
在广汇集团进入的领域，孙广信的操作一般是大举并购，迅速做大后以压倒性优势制霸一方市场。比如乌鲁木齐的房地产市场，最高峰时，广汇雄霸乌鲁木齐60%~70%的房地产市场，当地每5套房产中就有3套由广汇开发，乌鲁木齐也因此被戏称为“广汇市”。
孙广信的霸道也引来不少非议。“不知道孙广信在生意场上用了什么手段”，“他进入一个行当，别人就无路可走”，“我宁愿不要他这种财富，几年前我就严禁下属企业和广汇有任何生意上的往来……”
对此，《南风窗》记者也曾质疑过孙广信，“你何必处处都想压别人一头？”
“性格里的东西很难改变，我从小好强，喜欢争第一，当兵以后更是这样……新疆这个地方市场容量有限，一个领域不一口吞下一大块儿就无法发展。广汇的实力在那里放着，有意做得差一些？那是不可能的！”孙广信坦言。
“那你敢保证，你所挣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吗？”记者继续追问。
孙广信沉思了许久，才回复道：“正确和错误之间的区分并不是很明显，这个界限是很模糊的，这可能就是外界所说的，在中国做事需要艺术性的原因。”
（全文完）
【邱处机简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