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来时袅送洛,不应投许又投袁”
南宋著名理学家陈普,在隐居期间留下了《咏诗下·蜀先生》一诗。诗中前半句为“平生信义满乾坤,曾掉诸侯未反魂”。他前半生居于宋理宗时期,27岁时因元兵南下,山河破碎。面对满目疮痍的宋国江山,选择隐居山林。
八年后宋朝灭亡,元朝建立。他以宋朝遗民自居,面对忽必烈治下福建地方的三请出仕,陈普屡次拒绝,并在之后,写下了这首诗。
可以说在古代的文人的思想中,改换门庭,是一件非常“背德”的事情。即便宋朝灭亡,宋代文人也是以不效元廷为风骨。也是因此“大丈夫生于天地间”的吕布,才会因为改换门庭“端掉”前老板的事迹,被喷为三姓家奴。
可就在宋代,有这样一个老人,一生历经三个王朝,跟过十几个老板。他不仅没被文人喷成“家奴”,还一路做到了宰相。
那么他是谁?为什么吕布换老板被喷,他却没有?
一、武艺发家,初遇“白月光”老板
说起当官,很多人首先肯定会想到科举,这也确实是普通人家发迹的好办法。进可考文科举及第,退可练武武举出仕。不过古往今来,因科举当官的虽多,但少有状元闻名的官员。大多在史上留名的名臣,还是像周伯温这样的半路出家。
而我们今天要聊到的这位吕布plus,也就是这样一位半路出家的能人。他姓候名益,出生于885年。当时正是唐僖宗在位期间,因为宦官乱政,大唐繁荣不复以往。王先芝,黄巢,都在此时揭竿起义,三年后唐僖宗去世。唐朝末代皇帝唐昭宗上位,他励精图治,志要平定四方祸乱,在位十六载。
这段时间,正是侯益从婴儿迈向青壮年的时期。他祖籍太原,年幼时家境贫困,世代为农。因为战乱无以读书,便自幼习存武艺。光化年间,当时打着李唐皇室名号的地方军阀李克用,攻占了太原地带,并在此地安营扎寨。
时年十四岁的候益因自幼习武,声名远播,在李克用攻占太原不久后便被其收入麾下。李克用自太原攻打河北邯郸一带时,候益随李克用之子李存勖攻打大名。在其他将士都被困于攻城战时,候益身先士卒,通过攻城梯率先爬上了城墙。于众军中直擒敌方将领,一举攻下了地方城池。
经过这次大功候,候益被李克用封为了马直前副兵马使。尝到立功升官甜头的候益在邯郸大名战役后,又接着在幽州战役上以同样的方式登上城墙,俘虏敌方将军。连续拿下两次头功的候益很快得到了李存勖的注意,将其从掌管五十人的副兵马使,提拔到了军使。
在攻打河南洛阳时,候益在复刻过往战法时不幸被石头砸伤。李存勖在此次事件中,充分展示了人道光辉,不仅亲自为候益包扎上药,还在之后将候益升任到护卫指挥使。而候益也并没有辜负李存勖的信任。他在与后梁军作战中,单身一人击败了后梁李立、李健两名勇将,又一次立下了大功。
之后的十几年中,候益一直跟随李克用李存勖四处征战,立下了赫赫战功。至923年时,李存勖所领导的“唐”军已经攻下天下大部分领土,在河南洛阳建都立国,史称后唐。当时的后唐势力强盛,自诩为李唐宗室的李存勖远比唐朝末代皇帝唐昭宗要有能力,四处征讨的同时,于文治上亦有成就。
如果事情按部就班的发展,李存勖再就唐太宗之功光复李家皇室的话,跟随李存勖一路,深得其信任的候益,也会多少凭借着从龙之功被封官进爵,从而不再有之后的颠沛流离。
只可惜天不随人愿,前面犹如李世民在世的李存勖,在后唐建立不久,就从李世民转变成了后期的唐玄宗。他不再励精图治,寻求扫平四合的大业。也不再关心民生,注重国家发展。当了皇帝的李存勖开始大肆揽收财富,建造宫殿。对于曾经的功臣不再信任,反而将唱戏的戏子抬到了官场。像历代皇帝用太监监察百官一样,李存勖用唱戏的戏子来管理朝政。
最后导致的结果,自然是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开始四起民变。征战时留下来的家底全被李存勖挥霍一空,原先正好的江山很快就要付之一炬。最终于926年,李嗣源在去往平叛的路上与叛军合谋,要去夺了皇帝的位子。
跟随军队前去平叛的候益在知晓李嗣源要造反的事情后,对于李存勖忠心耿耿的他连夜跑回了洛阳,将这件事告知了李存勖。对此李存勖十分感动,可惜如今他已经大势已去。不过同年四月,李存勖就死在了李嗣源发起的兴教门之变中。
在李存勖死亡之后,候益充分发挥了身为武将的“淳朴”。效仿廉颇负荆请罪的方式,去了李嗣源的驻地向李嗣源赔罪。李嗣源出于候益的忠诚,不仅没有对他多加惩罚,反而将其册封为了指挥使。
改换老板之后,候益依旧尽职尽责,在次年的讨伐朱守殷时,率军率先破关,平定了这次叛乱,因功被封为刺史。
于928年的定州叛乱中,候益率军随主力前去征讨,并在唐河流域附近大败叛军,率先攻占定州,受朝廷封赏,成为了定两费州州刺史,担任林军都校。
到了这里,候益已经堪称是朝廷上的大员,掌领三个州刺职位,手中还掌握着一定的军队。但已经步入中年的候益,在李存勖死后,便想通了世间荣辱,不再主动参与朝廷高层的变迁。他在李从厚杀死李嗣源时保持沉默,后又在李从珂起兵叛乱时称病在家。直到李从厚死亡,李从珂登上帝位后,候益才回归朝廷,继续为朝廷干活。
也是从这里开始,醒悟了的候益开始了四处为家,不断变换门庭的下半生。
二、吕布plus,开始“嘌呤”半升
李从珂上位的两年后,石敬瑭起兵灭后唐,建立晋国。对于候益这位后唐的良将,石敬瑭也封予了官职。在后面范延光、张从宾的起事时,候益又相应石敬瑭的号召。率领五千精兵,在虎牢关大破张从宾军队。后又进攻范延光,将范延光打的出城投降。
在这次平乱后,候益这位后唐将领也是得到了石敬瑭的信任,被封为了武宁军节度使,赐予了丞相官印,让候益成为了管辖一方的大员。在石敬瑭手下登上人臣顶峰,并未让候益对这位老板起太多忠心。
944年,王君怀率军投靠后蜀后。候益因为事发突然,害怕王君怀转而进攻自己所在的秦州。在向后蜀朝廷发出多封求救信的同时,还向后蜀将领传了许多信件,表述自己投诚的想法。3年后,辽国对晋发动了战争,在镇许下的候益直到经晋国被灭后,才带着侍从露面,向当时的契丹皇帝耶律德光诉说自己没有参与讨辽的事情,后被耶律德光封为了风翔军节度使。
次年,在刘知远称帝建立后汉后。有意将候益收入麾下,就下诏将候益立为了侍中。不过此时的候益因上年刚受过耶律德光的赐封,担心刘知远因此落罪于自己。便修筑城池,加强防守。后来还是在孟昶的出谋划计下,让候益放下了戒备。
不过当时的皇帝刘知远,已经看穿了候益两面三刀,有二心的事实,嘱托王景崇处理掉候益。却不料,新上任的皇帝刘承祐不知刘知远的密旨,对处死候益这件事情十分犹豫不决。
最终在侯益的多方运筹之下,在最后不仅没有死,还获封了鲁国公的爵位。不过却是因此起的王景崇起兵叛乱,杀死了侯家七十多口人。
50年时,后周率军攻打后汉。候益初期率军抗敌,但在看到敌我实力差距后,发挥自己几十年来的传统艺能,选择投降后周,保下了自己的性命。
在归顺后周后,时年六十多岁的候益已经走上了退休的道路的同时,也因为连年的战功和威望,受到了之后每个朝代的重用。在后周被封为公爵,担任太子少师的职位。后面后周被灭,进入宋朝后,候益又被赵匡义给予了宰相的同等待遇。直到965年,候益老死时,都依旧是朝廷上颇有威势的朝臣。
三、吕布差在哪里
候益自跟过李存勖这位老板后,每次效力的时间都相当短,到了后期,更是两三年就有可能换了主意,改换门庭。这换老板的次数,可是要比吕布多上不少。为了保全自己性命,“坑了”老板的时候,也有。
那为什么他不会被骂成n姓家奴呢?
这件事情首先要从时代上来看,吕布所处在东汉末期,当时虽然在乱世,可还没有经过晋朝的道德大染缸,大家都还是很有底线。别说吕布这种换过几次的了,换个一次都有可能成为一个污点。
而侯益所在的五代十国,早已经是经过两晋南北朝的道德沦丧,比起以前开放了许多。且候益虽然有对老板坐视不管过,但在一开始面对李存勖时,侯益却是十足的忠心。即便冒着被处死的风险,也要独自上马去告知李存勖李嗣源造反的事情。对比吕布,不仅从未忠心过,背叛的原因还不是因为自保,而是因为欲望去背叛。这一比,真的是高下立判了。
且侯益在地方治理时,也有过确实的政绩。他体恤民情,在闹灾害时,甚至会用自己的钱财购置钱粮帮扶百姓,算得上一个好官。这样一个人,能有好名声,也自然不是奇怪的事情了。
总结
通说候益的一生,是在军事上十分勇猛,当官时又很有智慧,知道进退。忠诚也曾经有过,就是那个让所有人都惋惜,转瞬即逝一样的李存勖。后面的候益,就更像是一个“高级打工人”。让干活,就能凭借本事干的很好。但要是有关于性命,那就会动用这些本领来自保,不管通过什么方式。
对于这样一个人,是很难用“好”与“坏”去评说的。他复杂多变的一生,似乎只能给按上一个“传奇”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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