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孙小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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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吴仪群阿姨,给我的感觉就是知性又智慧,她的一生,磕磕绊绊,总归在晚年时节,有了一个好的归宿。吴阿姨今年73岁,北京人,曾在陕北插队六年,在这里有过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而故事的主角就是我三叔。
我叫孙小瑾,今年56岁,我三叔叫吴勤焕,今年74岁。
1968年,17岁的吴阿姨和六位同学来到我们村子插队,那一年我刚好出生,而吴阿姨和薛萍阿姨就住在我家的窑洞。对于这些北京来的知识青年,村里人从心底是敬仰的,因为他们有知识,而且是来自大城市。能够在我们这里锻炼,属实不容易。
吴阿姨和其他知青不同,她做事果断,而且胆子大,乐于尝试各种事物。
对于初来乍到的知青,村里人从起初的羡慕到后来觉得这些城里人没什么见识,连锄头都没见过,还怎么参加劳动?
但乡亲们还是低估了这些年轻人的拼劲,一开始很多人因为没有做过农活,所以很排斥,不过也知道,到这里谁都别想逃脱劳动的事实,只能硬着头皮干,三天五天把一个人锻炼不出来,但三五个月呢?
第一年对于知青来说是最煎熬的,因为是要吃皮肉之苦的。
吴阿姨特别喜欢我,在我刚学会走路说话后,就向我爸妈保证,说要教我识字,这对于大字不识一个的爸妈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巴不得让我也变成有知识的女孩,当时的陕北人思维还是很落后的,很多女孩子都不识字,爸妈能够让我识字,也算是有远见。
从一岁半开始,我就跟着吴阿姨识字,虽然年幼的我记不住几个字,很多词的意思也不懂,可是喜欢跟着吴阿姨学习。
或许,从这个时候开始,吴阿姨和三叔之间就产生了情愫。
每次吴阿姨在我家吃饭,三叔总会带着碗筷赶来,说是蹭饭,其实也就是意思一下,吃几口饭就放下碗筷,后来索性把碗筷就放在我家。每次吴阿姨教我识字,三叔就在跟前也跟着学习,两个人眉来眼去,虽然我不懂,但感觉他们两个很有意思。
长大一点后,有时候会在无意间催促吴阿姨给我生一个弟弟,这也让吴阿姨感到很不好意思,村里人并不知道这些,一直以为,三叔和我爸爸是亲兄弟,在我家吃饭也正常,因为奶奶做饭并不好吃。
在我五岁那年,三叔和吴阿姨恋爱了。
这件事引发轩然大波,村里人不可置信,知青们更是劝解吴阿姨,说两个人不合适。如果放到现在,我也觉得不合适,门不当户不对的,肯定没有结果。但三叔和吴阿姨爱得很深刻,谁也不能拆散他们两个。
一直到了1974年,吴阿姨要返城了,三叔想娶吴阿姨,但此时的吴阿姨左右徘徊,最后还是没有答应三叔,果断地回到北京。
自此之后,两个人的命运也被改变,吴阿姨有爸妈做靠山,而三叔一蹶不振,27岁那年才娶的三婶,只不过三婶瘦弱的身体,总感觉是摇摇欲坠的。果不其然,在生堂弟的时候,出了事故,最终撒手人寰。
此后的三叔,一心一意地把堂弟抚养成人,不管谁劝说,都不愿意再娶一个老婆。
从1996年开始,吴阿姨和三叔再次取得联系,两个人偶尔会有书信来往,但也不多,毕竟吴阿姨有家庭,来往密切会给她带来很多麻烦,三叔是懂事的,自然不愿意给吴阿姨添麻烦。
这份爱,被三叔硬生生地藏在心底,谁都不许提起。
或许是因为吴阿姨的缘由,三叔对我格外的好,我爸爸兄弟四人,孩子也有十来个,可三叔除了他儿子,只对我好,去县城赶集回来买点好吃的,也是先到我家,分一半给我。
吴阿姨在信中让我好好读书,我也没有辜负吴阿姨,后来考上师范大学,毕业后当了一名教师,几十年来稳稳当当的,去年退休后又被返聘到学校,在我看来,这是我热爱的事业,一向内敛的我,也不会学别人享受生活,去旅游,去吃美食。
吴阿姨的老公前些年就去世了,一直说要来陕北,但迟迟没有动静,前不久,吴阿姨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北京接她,对于这份差事,还是很乐意效劳的。
我和老公开车到北京,在吴阿姨家住了几天,那几天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回到娘家一样,吴阿姨从不喊我的名字,而是一直喊“闺女”。她没有女儿,有一个儿子还在加拿大,母子俩像是没什么关系似的,平时也不联系。
在北京吃喝玩乐了几天,我和老公就带着吴阿姨回到陕北,昔日的情侣再次见面,格外亲切,但又有几分生疏。三叔老了,毕竟年过古稀,岁月不饶人,吴阿姨气质出众,根本看不出来已经73岁。
也不知道当晚吴阿姨和三叔说了些什么,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吴阿姨说她想留下来,陪在三叔身边。
这对于我们这些晚辈来说是好事,堂弟也特意从上海赶回来,面对这个陌生的女人,堂弟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接纳了吴阿姨的存在。
在村子里四处逛了逛,感慨万千:“真的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要不是有你三叔,我可能都觉得这里和我没有关系。”
吴阿姨的感慨是正常的,几十年的变化,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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