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郭榕出生于晚清年间的一个贫苦人家,父亲早逝,母亲独自抚养数个孩子,生活艰难困顿。彼时的中国,贫富悬殊,阶级分野明显,郭榕一家只是默默无闻的小民百姓。然而命运之神却没有彻底遗忘这个贫困家庭,在郭榕年仅十岁那年,一个改变她一生命运的机缘出现了。
那是一年残酷的旱灾年景,郭榕家中实在是太过贫穷,缺衣少食,母亲在无奈之下只得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把女儿郭榕卖到当地最为富有的乐府做丫鬟。尽管满怀愧疚,但母亲深知这或许是全家唯一的出路。就这样,年幼的郭榕踏进了乐府的大门,开启了她崎岖却传奇的人生历程。
一、平凡女子起家记
乐府乃是当地最富有的世家大族,家中阖府成员众多,需要大批丫鬟打理日常起居。刚进府邸时的郭榕,年纪小小却已显露出过人的聪颖机警,加之天资般的好命,她很快就被乐老爷赏识,被安排在老爷膝边伺候。郭榕心细如尘,体贴入微,深得老爷喜爱。
就这样,郭榕在乐府生根发芽,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丫鬟成长为掌管全府大小事务的贴身女仆。她格外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好机缘,时时刻刻都在观察学习,希望有朝一日能跻身上层阶级。果不其然,郭榕的贤惠贤惠终于打动了老态龙钟的乐老爷。
年届七旬的乐四爷,饱经沧桑,自知大限将至。为了晚年有所依靠,他毅然决然,娶下郭榕为正室。尽管两人年龄相差悬殊,但郭榕却欣然应允,并向老爷开诚布公表明她的想法:只要老爷将她纳为正妻,而不是苟且偎依的妾室,她就无怨无悔相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就这样,一个出身卑微的小女孩,竟凭着过人的智慧和努力,登上了人生最高峰,成为乐家当家主母。然而她的人生远不止于此,这仅仅是开端而已。更多更精彩的故事,还将在后文继续演绎。
二、养子之痛,母子反目
郭榕嫁入乐府后,一直无子嗣,对继承庞大家产无所倚靠。为巩固在乐家的地位,她设计买下一童子作为养子。这个孩子就是后来著名作家郭宝昌。
郭宝昌原名李保常,出身贫寒,年仅数岁时被母亲卖给乐府做童养媳。郭榕为防生母将来夺走孩子,便对他加以蒙蔽,说他是被亲戚寄养在外,现已接他回家。从此,郭宝昌认郭榕为生母,并改姓乐氏。
郭榕深知教子重要,希望培养一子勤学好问,来日继承家业。然而她对郭宝昌的教育方式却颇为独特。受乐老爷潜移默化影响,郭榕竟将乐老爷放荡不羁的生活习惯教给养子,鼓励他开蒙博学、大胆尝试一切。
在郭榕的影响下,郭宝昌确实学富五车,但品行也渐趋放浪形骸。年仅十五六岁,他已能痛饮烈酒、揪阇狂赌,更是常同狐朋狗友打打闹闹、逃课听戏。这些行为自然惹来乐府上下的指责,唯独郭榕视若无睹,宠爱有加。
然而郭榕与郭宝昌的关系并未就此持续亲密无间。15岁那年,郭宝昌写下了一部反映乐府兴衰的手稿,被郭榕无情撕毁。自此母子反目,郭宝昌开始疏远郭榕,与她形同陌路。
后来郭宝昌考入北京电影学院,准备成为一名导演。然而就在创作《大宅门》电影剧本时,他无意中得知自己的出身往事——原来他是被母亲卖给乐府的孤儿。这个沉重的打击,让郭宝昌一度放弃了写作。
直到知青归来,郭宝昌重拾笔耕,执意将乐府的兴衰历史搬上银幕。然而当他前去拜见亲生母亲时,郭榕却反过来痛斥他"忘恩负义"。由此,母子彻底决裂,郭榕终生不原谅郭宝昌。
三、不为人知的秘辛
在郭榕嫁入乐府后的数年间,她一直未能怀有子嗣,年岁渐长,焦虑之情日益加重。对于一个妻子来说,无子可传宗接代,无疑是人生最大的遗憾。更何况,郭榕出身低微,必须依靠子嗣才能在乐家站稳脚跟。
乐老爷雄风早残,已不指望能开枝散叶。郭榕深知,若等到乐老爷驾鹤西去,她这个妾室地位将会岌岌可危。届时,乐家子嗣定会想方设法将她赶出府邸,她将一无所有,前程祗恐陷于黑暗绝境。
为谋求一条出路,郭榕暗暗策划,决心买一童养媳充作嗣子。经人引见,她遇到一位寻子的三姨,三姨家中有一子,因家境贫困无力抚养,不得已只好将子卖与他人。郭榕看中这机会,遂以二百大洋的高价将三姨家中那个年仅数岁的男童买了回去。
这个男童就是后来著名作家郭宝昌,他原名李保常,出身极其贫寒。郭榕为防止李保常的生母日后返回追索骨肉,便对孩子加以蒙蔽,说他是被亲戚暂时寄养在外,现已将他接回乐府。从此,李保常改名郭宝昌,认定郭榕是他的亲生母亲。
然而,郭榕对郭宝昌的教育方式却相当独特,甚至有些反常。她首先灌输郭宝昌贵为乐家子嗣的自豪感,鼓励其勤学苦读,日后将家族事业传衍下去。与此同时,她又受乐老爷的影响,教导郭宝昌放浪形骸、放荡不羁的生活习惯,无所不尝试。
在这种矛盾的教育熏陶下,郭宝昌的确学有所成,但品行却日渐放浪。年仅十五六岁,他已能痛饮烈酒、揪阇狂赌,更是常常逃学听戏、与狐朋狗友打打闹闹。这些行为自然惹来乐府上下的非议,唯独郭榕视若无睹,对这个"亲生"儿子是宠爱有加。
四、离家赎罪,重拾笔耕
郭宝昌自打知晓出身之谜后,一直对郭榕怀有莫大怨恨。他曾誓要将郭榕一生的肮脏秘辛公之于众,好让世人看清这个伪善女人的真面目。然而,出于某种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心理原因,郭宝昌却始终未能付诸行动。
上世纪六十年代,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如火如荼在全国展开。郭宝昌作为"资本主义黑线"出身,受到诸多批斗和审查,最终被下放至云南知青插队。在那片人生地不熟的云南土地上,郭宝昌开始反思自己的出身和人生。
经过数年的沉淀思考,郭宝昌逐渐平复了对郭榕的怨恨心理,也意识到了简单将郭榕妖魔化是不公平的。毕竟,郭榕也曾是个出身底层的弱女子,一切行为无非是为求生存之道。郭宝昌由衷感到,要理解一个人,就必须将之放在特定的时代背景中去解读。
在云南插队的日子里,郭宝昌结识了一位老革命,从他口中得知大量关于乐府以及郭榕的历史细节。这些历史素材让郭宝昌受益良多,也让他下定决心要将这段弥足珍贵的历史记录下来,以弥补之前制作《大宅门》电影剧本时的遗憾。
弃老遗良,方为人上人。郭宝昌靠写作来赎罪,希望借此弥补多年来对郭榕的无知和偏见。他从老革命那里不遗余力地搜集素材,反复打听询问,并亲自返回老家乐府实地考察,最终在云南这片与家乡截然不同的土地上,成功完成了小说《大宅门》的创作。
这部小说一经问世,便立即引起轰动,为社会各界所关注和好评。人们从中看到了中国旧社会的冷暖人生百态,也从中读懂了郭榕那个时代女性所经历的艰难曲折命运。小说虽从未直接评论郭榕的品行高低,但却成功生动展现了这个女性身上所承载的时代重担和无奈。
五、真相大白,释然人生
小说《大宅门》一经问世,便在社会上引起极大反响。作为通俗小说,它生动展现了旧社会下被压迫阶级的百态人生;作为史实纪实,它更是珍贵地记录下了乐府家族的兴衰历程。
然而,这部小说最大的意义,在于它为郭榕这个女性予以了公正的解读和评价。多年来,郭榕在外人眼中无疑是一个极具negativeness和谎言的女人形象。她用计谋手段买来郭宝昌做养子,又对他言传身教纨绔子弟的生活习惯,自身品德操守堪称可耻。
但正如《大宅门》所呈现的,我们若将郭榕放在她出生成长的那个特殊时代背景中来审视,就会发现她并非一个彻头彻尾的恶棍,而只是个被命运所逼的可怜女人。
出身贫穷,家境困顿,年少被亲人卖入豪门府邸做丫鬟,就注定了郭榕将会过上一种近乎"非人"的生活。那个时代,妇女在家庭和社会地位极其低下,根本无从自主择业谋生。她们的命运完全掌控在男权手中——要么终生为婢,要么被卖为妾侍奉人。
郭榕之所以嫁入乐府,完全是出于生存的需要。一个妇女若无靠山依归,在那个年代注定将被社会冷眼相待。而她买来郭宝昌做养子,也不过是为争取在乐家的继承权而求一条生路。至于言传身教放荡生活,则纯属受乐老爷影响所致。
归根结底,一切行为都源于这个女人对"生存"的渴望和追求。这或许在现代社会看来有失身份,但若将之放在百年前的老北京来评说,又岂能过多归咎和责难于她?
正是出于这种考量,《大宅门》小说中从未对郭榕加以正面评价或谴责,而只是通过客观冷静的笔调,将这个女人的一生经历娓娓道来。读者通过书中细节,了解到郭榕身上所承载的时代重担,以及她为求生存所做的无奈努力。
这无疑是对郭榕最大的平反和救赎。她不再是外人口中谄媚奸诈的"恶毒女人",而只是个平凡的寻常百姓,在重重民族大义面前身不由己,做出一些有悖道德操守的事来。而这,也是绝大多数普通人在逆境中别无选择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