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接受派遣到率部归队——张鸿烈抗战期间地下工作的回忆(中)

义和江涛2024-06-08 23:14:14  125

接上文:

(六)办训练班职得敌人信任

为了庆祝训练班成立,同时也是为了对我上任表示欢迎,伪县长王君朴摆了四五桌酒席,邀请中川顾问、县政府秘书、新民会会长、警察所长等伪组织的头头和崔志禹、刘金钊等人前来吃喝。

在宴会上,王君朴首先讲话,宣布训练所成立,并对我做了一番介绍,介绍中对我说了不少吹捧的话。接着,日本中川顾问也做了简短讲话,对我表示欢迎。为了助兴,吃喝前还叫会唱的进行清唱,在的唱评戏,有的唱歌曲,还欢迎我唱,因为我平时爱好唱京剧,就给来了一段西皮摇板“泰琼卖马”。由于我唱得有些板眼,声音洪亮。中川听了非常高兴,悄悄对王君朴说:“我原以为张吸白面的干活,听他这一唱,知道白面的没有。”无意中我得到了中川的好感。

这次“庆祝”活动之后,各伪组织的头头们,有的和我靠近乎,有的主动和我交朋友,唯有刘金钊对我不理不睬,他总以为他是地头蛇,有权有势,好像谁也不如他。而崔志禹对我却表示好感,经常称我大哥,还把他住的房子腾出一半来给我住居。

我和刘筱萍分析了上述情况,认为我们刚来还是多交些“朋友”为好。崔志禹虽是外地人,土匪出身,但这个人比较讲义气,对八路军也不像刘金钊那样坏,就决定有意拉他。不久我和崔志禹结拜成盟兄弟,刘筱萍与他老婆也拜成干姐妹。

为了取得敌人的信任,我决定优先办好训练所。我亲自跑到北平,买来教材,紧接着按训练计划很快招收了第一批学员。我一个人既当所长,又当教员,每天上午亲自讲授两次学科,下午带领学员出两次术科。在训练中,我亲自给做示范,并和学员们吃在一起,生活在一起,闲下来就和他们个别谈话……。由于我教得认真,学员们大都也学习认真,所以,学习成绩很好。毕业举行班排制式教练时,请日本人来检阅,大平部队长还亲自检阅了野外演习,当他看到,经过短短两个月的训练,原来什么也不懂的伪军中队长们做得象正规部队差不多,非常满意。举行毕业典礼时,伪县长王君朴还给学员们发了一些奖品,搞得上下左右都非常高兴。

1943年初,伪县长由王君朴换成石兰斌,因王君朴对我不错,所以他临走前向新县长详细介绍了我的情况。因此石兰斌一开始对我印象就很好,碰巧石兰斌也是东北讲武堂毕业,和我是前后同学,所以,很快和我成了知心朋友。石带来的秘书叫崔岫川,原籍是辽宁铁岭,他听说刘筱萍也是铁岭人,就主动到家里来认老乡,在交谈中又得知他爱人和刘筱萍是师范同学,关系就更加密切了。石兰斌和崔岫川都把我当成他们的知已,遇到什么事主动争取我的意见。

石兰斌是军人出身,曾在东北军马占山部任过旅长,对抓军队特别感兴趣。他来献县任伪县长后,第一手就是抓军队,想把原来的警备队扩编成警备团。一次,他征求我对建警备团的意见,我说:“献县的地理位置很重要,日本人一向非常重视,县长准备建立警备团的想法很好,一定能得到省方和日本人的同意。”

不久,石兰斌向日本人请示,果真得到了批准。开始,石兰斌打算让我当副团长,后来又考虑我来的时间太短,怕崔志禹、刘金钊二人有意见,就让我当了大队长。

1943年2月献县伪警备团宣告成立,下设三个大队,第一大队长是崔志禹,第二大队长由我担任,第三大队长是刘金到。第二大队的队部设在陈庄据点。

我当上伪军大队长之后,经研究,决定由刘筱萍回八路军总部进行一次汇报。可刘筱萍怎么离开献县呢?我们经过反复琢磨,想出一个办法,就说我们出西安来时怕路上不方便没带孩子,现在刘筱萍回去接孩子(实际当时我们并没孩子)。

刘筱萍回到麻田总部,向滕代远参谋长和申伯纯、林一同志详细汇报了困居北平、由北平到保定、由保定到献县,我在献县当上了伪军大队长等情况。组织上对我们打入献县并在不长时间内掌握了部分武装,表示满意。还明确指示,今后的任务是,“长期潜伏、巩固地位、以待时机”,彭德怀副总司令员还专门接见了刘筱萍,详细询问了有关情况,就许多具体问题作了指示,他说:“回去告诉涤暴同志,当汉奸就要像个汉奸的样子,不能总想做好人。不然,你们怎么能长期潜伏呢?”

刘筱萍返回时,组织上把一个刚满周岁的男孩交给她。这个孩子是一位烈士的遗孤,当时患有软骨病,又瘦又弱,连走都不会走,头也挺不起来。她把孩子带回献县后,我们给他起名叫“云儿”,寓义“云游天涯,志在四方”的意思,大名叫“张树人”,意思是百年树人,希望他将来成长为有用的革命人才。因为刘筱萍学过医学,对如何喂养孩子,如何治疗软骨病都懂得一些,在她精心喂养下,这孩子很快健壮起来,长得又白又胖,很是惹人喜欢。解放后,我送云儿入了学,由小学到中学,由中学到大学,真的成了有用的人才了。现在,他在北京市门头沟区教育研究所从事教育研究工作。(注:文章写于八十年代)

(七)与地方党里应外合

刘筱萍从总部汇报回来后,同我传达了彭总及组织的指示,我们俩都觉得思想上更明确了,工作的信心和劲头更大了。为了便于 工作,我俩进行了重新分工:我负责坐阵献县,集中精力做积蓄力量的工作;刘筱萍负责财务、交通和情报工作。并决定向沧州和平津等地发展。经过一段努力,刘筱萍先后在沧州办起一个诊所,在天津办起一个联运公司,在北平办起一个茶庄,在这几处都有了活动根据地。于是,她就经常活动于沧州和平津等地。

我到陈庄据点任大队长之后不久,在一天深夜,在陈庄做媳妇的我本族的一个侄女突然来据点找我,让我到她家去,说一个叫康守义的要见我。

康守义这个人我并不认识,只是前不久在信上联系过一次,那是我当训练所长时候的事了---

1942年11月末,也是一天晚上,我表哥赵旭东从老家来看我,见面拉一番家常之后,他从棉袄里掏出一封信来,说是八路军密抗团团长康守义让送来的。我打开信一看,只见面写道:“伪军们:希望你们不要忘记自己是中国人!你们要多做好,少做坏事。谁做了好事,我们就给记个红圈,谁做了坏事,我们就给记个黑圈,人民最后算总帐时,要按你们的功罪定奖罚……。”看完信我问表哥:“这位康团长还说什么了没有?”表哥说:“他只让我告诉你别当真汉奸,别的没说。”

我和刘筱萍经过认真分析研究认为,康守义一定是共产党员,并且是负责地下工作的。当时,我们离开总部已有五个多月了,一直没有和总部联系过,正急于盼望找到关系和总部取得联系。于是,就让我表哥给康守义捎了封回信,并附去转吕正操司令员的一份电报稿,大意是:“暴已到献县站住脚,请速电告总部。”

这件事过去两三个月了。

我跟随那个侄女到了她家,一个陌生人马上走上前来自我介绍说:“我叫陈林彬,是献交县敌工部长,康守义是我的化名。刘筱萍同志回总部汇报后,总部已将你们的情况电告冀中党委,今天我是受冀中党委的派遣,前来和你联系的。”听后,我立即紧紧握住他的手,表示热烈欢迎。

接着,他述说了上次那份电报稿的事,他说:“接到你的信后,我派一个交通员将电报稿送往军分区,在路上遇到了扫荡的日本鬼子,幸亏那个交通员比较老练,把电报稿吞到肚子里,不然,就惹出大乱子来了,真危险啊!”

这次见面,我和陈林彬同志详细研究了如何配合工作的问题,具体商定了三件事:第一,冀中党为了使我取得敌人的信任,计划搞一次骂我的宣传;第二,为了同样的目的,让我和八路军打几次假仗,第三,为了加强内外联系,献交县委打算派一名县委委员级干部,以假投诚的方式打入陈庄据点,到我身边工作。

不久,八路军在陈庄据点附近的墙上、树上、电线杆子上张贴了大最标语和传单:“打倒铁杆汉奸张鸿烈”、“坚决消灭罪大恶极的日本走狗张鸿烈”等等,很快轰动了陈庄一带。驻陈庄据点的鬼子小队长秋野知道后,特意前来安慰我,说“八路军的大大的坏,请大队长不要生气,今后要大大的报仇。”看来我们的目的基本达到了。

1943年初夏的一天,尹翻译拿着一支手枪找到秋野和我说:“一个叫陈明的八路军,家是陈庄的,家中有老母没人养,他在八路军那边也干不下去了,特携枪前来投诚,愿为皇军效劳。”我一听就知道这是陈林彬同志派来的,故意先不表态,看日本人的态度怎样。

秋野听了尹翻译的介绍,又看到带来的手枪,对陈明的投诚就有几分相信。接着,他又与陈明进行了一次谈话,然后征求我的意见,我说:“陈明的家就在陈庄,母亲和全家都在这里,他又携枪跑来,看来是真心实意投靠皇军,可以留下来考验考验,”于是,就把陈明留了下来。有了陈明同志,我和地方党联系就更方便了。在他和陈林彬同志的精心安排下,接连打了几次假仗,都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一次,我谎说得到了情报,亲自率领马队、车子队扑向凌屯,对该村进行了抄袭,结果从柴禾垛里搜出八路军的三、四十支步枪,日本人非常欣赏。其实,那是陈林彬同志事前安排好的,藏在柴禾垛中的枪支都是一些破枪。

还有一次,我正带领两个中队的伪军在陈辛庄督促挖封锁沟,夜间十一点钟,陈林彬带领几个人突然朝村里打了一阵枪(同时也放爆竹)。情况发生后,我知道日本人夜间不敢出来,故意给秋野打电话,说八路军太猖狂,要求立即出击,秋野在电话上说,“张大队长的出击。”陈林彬等人背了十几只大公鸡,边走边杀,洒得到处都是血迹。我估计他已经走远了,便按着事先的安排,朝西南方向追去,边追边打。在追击过程中,截获了一头毛驴,上面驮了许多报刊文件(都是已经过时的)。

等天亮了的时候,秋野率队赶来,我说:“这次把八路军打得不轻。”秋野看了路上的血迹,高兴地说:“八路军死了死了的,警备队大大的胜利。”白天,陈辛庄西南方向的几个据点里都得了几乎相同的情报:昨夜过了不少八路军。有的还说:“八路军还向我们要担架抬伤号哩。”这些情报当然是陈林彬让各村送的。这样,日本人对我们打了胜仗更坚信不疑了。

不久,日伪报纸便登出“献县警备队屡建战功,八路军人枪频遭损失”的报导。

1943年8月,伪真渤特区在德州搞各县的大队长训练。听说谁先受训谁就可以先升官,刘金钊早有当伪军副团长的野心,他就利用他小老婆与日本儿玉队长私通的关系,抢先第一期去了,因为他一点军事也不懂,抽大烟弄得身体骨瘦如柴,结果受训一个月,结业考试时考了个倒数第一名,灰溜溜地跑回献县。

接着,第二期还要派一个大队长去,按理说应由崔志禹去,因为他是第一大队的大队长,可崔志禹是个土匪出身,目不识丁,只好派我前去参加。由于我有原来的军事基础,加上刻苦学习,毕业时得了首席(即第一名)。日本谷旅团长特意授我一把日本古战刀、一个银盾和一张奖状,伪真渤特区署长雷恒成奖我一部“三国志”,回县以前,他们把我的学习成绩通知给献县表示祝贺。我回献县时,日本大平联队长,情报室岛田队长、中川顾问等头目均到献县张庄汽车站热烈欢迎。这无疑又使敌人对我增加了几分信任。

献县伪警备团自1943年2月宣布成立之后,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副团长一职一直空缺。

我当大队长后不久,接连打了几次胜仗,参加训练又得了第一名,日本人和伪县长石兰斌对我都非常满意。石兰斌就打算提我任伪警备团副团长,恰在这时,刘金钊为了夺得副团长这把交椅,向石兰斌的老婆贿赂了一万块钱,因此,石兰斌对副团长的人选又产生了犹豫。

一天,崔岫川将这些情况告诉我,并说,“石县长想谁也不得罪,他打算把你们三位大队长叫在一起,共同商量商量。”

我得到这一情况后,就找崔志禹商最对策。我对崔说:“听说最近县长要和大队长们商量副团长的人选,我看,咱们这样的弟兄,你我谁当都一样,但无论如何不能落到刘金钊身上。"崔志禹和刘金钊历来争权夺利,互相之间有矛盾。他一听我的意见,便说:“那当然,怎么着也不能让那小子管着咱俩,我看是这样,我没文化,当副团长不行,还是大哥你的。你有能力,在日本人那里也有威信……。”我再次说:“咱俩谁当都一样,咱们这样的弟兄没说的。”

一天下午,石兰斌把几个大队长叫到一起开会。他说:“咱们警备团建立五个多月了,副团长一职一直空着,大平联队长和黑木顾问(这时日本顾问由中川换为黑木)都建议早日解决,今天请几位大队长来,就是专门研究这个事情的。你们三位大队长各有所长,我不便提名哪一位升任团长,我考虑再三,打算把你们几位的材料,同时报省,省里批准谁就定谁,看三位大队长有何意见?”

崔志禹第一个发言,他说:“我是个粗人,没有文化,也不懂军事,我不能担任副团长这个重要职务。以我看,提升张大队长最合适,他既懂军事又有能力……。”他把我在德州得第一名、受到奖励、一连几次打胜仗等都摆列出来。

接着该我发言,我说:“我刚来时间不久,各方面的情况不熟悉,不适宜升任副团长。崔、刘两位大队长,谁升任副团长我都赞成。这事就不必报省了,由县长和部队长、顾问商定吧?”

最后是刘金钊发言,他说:“张大队长懂军事,也精明能干,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来的时间太短,提升副团长怕不适宜。我虽然不懂军事,但我是本地人,来警备队最早,情况熟悉。我同意县长的意见,把我们三个人一起报省……。”

刘金钊话没说完,崔志禹就接过去:“要论来得早晚,最早的是我而不是你刘金钊,献县警备队成立的时候,你还在天津经商呢!"崔、刘二人为此争吵起来。县长石兰斌一看三个人的意见不一致,便一边劝解,一边说:“暂时休会吧,我和部队长及顾问商议商议,如果他们也同意我的意见,就把你们三位一起报省,批准谁算谁。

会议不欢而散。

当晚我和刘筱萍进行了了研究,认为副团长这个职务我们要争取夺得,于是我给省警务厅长朱兆熊写了封信,详细述说了安排警备团副团长人选的经过,让刘筱萍带着信前往保定面见朱兆熊。

刘金钊暗里也积极活动,让他的亲信张文明给省警务厅送去五万块钱,进行贿赂。

刘筱萍到达保定之后,向朱兆熊详细介绍了有关情况,并请求他给予帮助。过了几天,朱兆熊告诉刘筱萍:“献县的材料报来了,我已和有关方面议妥,批准涤暴任副团长,你回去吧。”

1943年8月中旬,我正式就任献县伪警备团副团长,我上任之后不久,将陈明同志调到警备团任我的交通员,我们进行秘密联系就更方便了。

(八)严峻考验

我升任副团长之后,把老母和全家都接到献县城里居住,并精心布置了一个很阔气的大客厅,里面摆上日本谷旅团长奖励的日本古战刀和银盾,四壁贴满谷旅、大平联队长、雷恒成署长、谢道尹等发的奖状和赠送的书画,每逢省、道过往要人,或宴请县里各伪组识的头目时,我都请他们到这个大客厅吃喝,以便使敌人觉得我是忠于他们的。

我还利用唱京剧的爱好,花钱买了些道具,成立了京剧俱乐部,每逢节日和庙会搞搭演戏,有时我也登台演出。日本人大都爱喝酒,我就经常请他们吃喝。日本人以喝醉了为快,但我的酒量不大,每次喝酒我就吃点冰片(这是彭总教给我的)或让陈明同志偷偷给弄些白水,和日本人狂饮。有时日本人喝得酩酊大醉,又是骂街,又是狂笑。每逢这时,我也跟着装醉,跟着胡说八道……。通过这些活动,使日本人认为我是只知吃喝玩乐的庸人。

从1943年下半年开始,日本侵略者的力量逐渐衰弱,为了对付越来越强大的八路军,敌人很想扩大伪军的力量,我抓住这个机会,根据总部“巩固地位,长期潜伏”的指示精神,大力加强了警备团。首先,将原来每个大队辖两个中队扩大为三个中队,总人数由原来的六百人增加到千多人。因为队伍扩大,1944年8月份经省批准警备团改称警备联队。

河间县汉奸头子高洪基有一百多人住在献县王会头。1944年初,我以该部在当地随意征粮征款,造成献县政令、军令不统一为名,向伪县长和日本人提出建议,将这部分人编入了献县警备团。后来,联队部又增设了一个警卫中队。这样,到1944年6月份,献县伪警备联队发展到一千七百多人,拥有各种枪支一千五百多支,迫击炮两门,重机枪一挺,轻机枪十八挺。

在发展我控制的力量的同时,采取各种方式打击敌人的力量。刘金钊是个铁杆汉奸,效忠日寇,对我八路军最为残忍。为了打击这个坏蛋,我让陈明到天津刻制了各大乡的假章,写了大量揭发他罪行的控告材料,分送给伪县长、日本联队长和日本顾问,同时,我八路军也发动各大乡进行控告。可是,因为刘金钊有日本队长儿玉撑腰,这些控告并没有起什么作用。后来,我又用了一招,终于把刘金钊打倒了。

在陈庄那次假仗当中,缴获的有八路军的一个日记本,上面写有:“速告刘,着重埋伏,不要恃有儿玉急于杀黑木的头”等语,我寻找机会,将此给黑木看了,引起黑木对刘金钊的极大愤慨,不久,刘金钊便被“撤职查办”了。

我还秘密处决了叛徒李文范和陈兴堂。

陈庄据点正处在平大公路与沧石公路的交叉点上,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自1943年以来一直有一个伪军大队驻守。我升任副团长离开那里以后,在陈林彬等同志的配下,我们里应外合几次打击了那里的敌人。

伪县长石兰斌首先将赵亚东派去接大队长,不久即被八路军俘去。接着,日本黑木顾问又派去王玉祥任大队长,也很快被八路军俘走,最后又派去最反动的的杨国忠,结果,杨国忠被击毙在炮楼之内,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敌人的三个大队长接连被我们俘虏或打死,同时,先后被我八路军消灭三百余名伪军,缴获武器三百多支,子弹一万多发,搞得敌人心惊胆颤。

我在陈庄据点任伪军大队长时,接连打过几个胜仗,而在我调离该据点之后,这里却连连遭到八路军的袭击,这一情况引起了敌人对我的怀疑。为了探测我在家乡与八路军有无联系,日本大队长木村亲自带队几次到我村讨伐,其中有一次险些出了大乱子。

那是木村第二次到我村讨伐。他首先让我陪他围村子转了一圈,然后召集老百姓讲话,宜传他们的“王道乐士”和“大东亚共荣”。在日本鬼子和汉奸们吃饭的时候,我本家的叔叔张守忠(副支部书记)惊惶地跑来对我说,日本特务在张景虞(支部书记)家的牛棚里挖出了地道。我一听感到非常吃惊,心想,这事如果让木村知道了可不得了。便立即随同张守忠到现场去察看,只见从地道里挖出一大堆白报纸和书籍文件,几个特务还在那里继续挖。我到北里去找张景虞,张景虞吓得面如土色,浑身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面对这一严重情况,我想出了一个办法:立刻把张景虞推到炕上,告诉他装病装聋哑,无论如何不要说话。然后”出来去找金翻译。

金翻译是朝鲜人,和我关系很好,他曾多次偷着给过我枪支。

在他回国探亲时我曾送过他一万块钱,我见到金翻译便说:“现在出了点事情,在我本家一个老人的牛棚里,挖出了不知八路军什么时候存放的白报纸和旧书,我已问过房主,可他又聋又哑,什么也没问出来。这事如果让木村队长知道,不好,请金翻译想想办法,回城后我定会重谢。”

金翻译说:“请联队长放心,这件事由我去办。”说完,他让我领他到那个院子里看一看,并到屋里问了张景虞几句,果真什么也没问出来。

金对我说:“我准备答应给特务队长几个钱,让他们不要再挖了,然后,趁他们去吃饭的机会,让这户把门锁上。至于木村队长那方面,我们一字不提就是了。联队长你看这样行吗?”

我说:“行行,一切拜托你了。”

金翻译把特务队长叫到一边,对他说:“这个村子是联队长的家乡,咱们办事要考虑到联队长的脸面。弟兄们现在挖出的这些东西,是八路军很早以前藏在这里的,看来也没什么用处。这样吧:回城让联队长送给弟兄们五千块钱买烟抽,你就带领大家去吃饭吧,不要再挖了。"翻译说话,无论是在日本人面前还是在伪军面前,历来是比较管用的,金翻译这样一说,那个特务队长真的领着特务们吃饭去了。

回到城里之后,我给金翻译送去两万块钱,让他给特务队长五千元。

不久,又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大约在1944年8月份,冀中八地委派刘子敬同志于一天傍晚到献县城里来和我联系,当天晚上我们进行了密谈,整整谈了一个通宵,第二天拂晓他就走了。刘子敬同志走后的第三天夜间,已有下一点了,日本情报室主任渡边突然带着翻译来到联队部,非要见我。我当即起床,出来迎接、一见面,渡边便说。“联队长酒的干活。”金翻译小声用中国话对我说:“不要叫他喝了。"我把渡边引到客厅,拿了支香烟给他说:“今天酒的没有,明天大大的有,好吗?”金翻译也说:“今天太晚了,明天再来喝吧。"渡边两眼转了转,又说:“联队长,小孩的看看。”刘筱萍说:“小孩已经睡了。“睡了的没关系。"渡边说者就径直走向我的卧室,我和筱萍随他进屋后,他用两只贼眼四下里瞧了瞧,装作斗孩子,用手摸了一下孩了的脸蛋儿,就笑着退了出来。

渡边是专搞情报的,平时很少到联队部来,今天深更半夜前来,又没说什么事情,很可能与刘子敬同志来有关系。我和刘筱萍分析了这些情况,从思想上对敌人更加警惕了。

过了一段时间,又发出了一件更为严重的事情。

一天中午,日本人突然打来电话让我到日军大队部去。我带着翻译夏重禄匆匆赶去。

一进日军队部办公室,便使我感到非常异常,只见屋中间放了一张大长桌子,在桌子的西头坐着一个穿白衣长衫,戴着眼镜的陌生日本人,靠他的右首坐着木村中佐,还有岛田、渡边、儿玉等日本队长端坐在两边,四周有持枪的四个日本兵站立。

我跨进屋后,没有一个人和我打招呼,连平时对我比较“客气”的木村也紧绷着脸,整个屋子充满一种紧张空气。

我进屋后,木村向那身穿白衣衫的日本人介绍说:“这就是副联队长张鸿烈。”

那个日本人怒目看了看我,“啪”的一声抬响桌子,气势凶凶地大声说:“你的通八路的说话!”接着,他哇啦哇啦说了一通日本话。随即由金翻译给翻译出来,大意是:关于你通八路的问题,我们已经掌握了大最证据,希望你把如何与八路车联系上的?有什么来往都讲出来。讲出来什么也没有,如果执迷不悟,定予严惩……。

这突如其来的惊吓使我感到十分吃惊!心想,莫不是刘筱萍在北平被捕了(她前不久去往北平),可转念又想:两天前她才来过一封信,不会的,即使被捕她也不会连真情暴露出来……由于心情紧张,加上天气炎热,倾刻间我的头上、身上都冒出汗来。

那个日本人见我冒汗,一-时又说不出话来,以为我真的害怕了,就又站起来拍着桌子狂叫:“你的快快讲!讲了的没事,不讲死了的有!”

我稍微镇静了一下,心想,可能是刘金钊想陷害我,在背后使了坏,但我清醒地知道,刘金钊根本不知道我的底细。想到此,我胸中生起一股怒火,又看到只有那个陌生的日本人狂叫,其他的日本人没一个说话的,估计很可能是敌人掌握了一些道听途说的情况,故意对我进行讹诈。假如敌人掌握了真凭实据的话,说与不说反正都是一样。

那个日本人继续暴跳如雷地狂叫着。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被动的进行解释,可能越解释越说不清,不如干脆来个破釜沉舟,进行反击。于是,我顺手把战刀、手枪摘下来往桌子上扔.把领章捋下来朝地上一摔,把军衣也脱下来,大声说:“我万没有想到皇军竟是这样,中国人把心掏出来也换不来你们的信任!我来献县的一切情况,木村中佐是非常清楚的,每次讨伐我都走在前头,和八路军打仗几乎每次都是胜利,八路军对我恨之入骨,当我是铁杆汉奸,是皇军的忠实走狗!我如此忠心耿耿,想不到竟落上个通八路的罪名!今天,无论如何我坚决不干了,请皇军愿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整个屋里鸦雀无声。我说完后过了一两分钟,不见夏翻译说话,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吓得满头大汗,脸色腊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上前“啪,啪”打了他两个耳光,然后对金翻译说:“请金翻译费心,将我说的话一句不漏地翻译给皇军听。

金翻译真的如实给翻译出去。

穿白衫的那个家伙听着听着,脸上露出了惊惶不安的神色、木村也显出很不自在的样子。

翻译翻完后,木村说,“张对八路军的确是很仇恨的,每次讨伐都走在前头。他把一家老小都搬来城里居住,我也曾到他的家乡去过,两年来从未发现过他与八路军有联系的事实。接着,木村又把我在德州受训考取首席,受到谷旅团长的奖励,大平联队长、木间机关长都发过奖状等情况介绍了一番。

穿白衣衫的那个家伙默默听着木村的介绍,一言不发,还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木村最后说:“张在警备联队是很受拥戴的,为了今后的工作,请儿玉少佐把事情对联队长讲清楚,以免发生意外。对于木村讲的话,大部分我能听明白,听了他说的这些我心里就坦然下来。

被称作儿玉少佐的那个日本人,满面愧色,苦笑着对我说:“今天所以对联队长这样不客气,是因为有几封信涉及到你。我们是不相信这些事情的,才请你来谈谈,如果相信的话,就不叫你来谈了,听木村大队长所谈,知道你是忠于皇军的,请你不要生气。”

说着,他一面请我坐下,一面从皮包里拿出四封信递给我。这时,木村也让我坐下看,我没有理睬,站在那里把信打开,只见上面有的写着接到了我的情报,有的写着接到了我送的枪支,但都是些匿名信,落款有的写着天津,有的写着河间……

我只看了两封,就把所有的信扔给他们,并用带讽刺意味的话说:“这些信显然是仇恨我的人,很可能是八路军搞的,他们用的是借刀杀人之计,想通过皇军来整掉我!难道这点常识皇军也没有吗?今天这样兴师动众、象煞有介事地来审讯我,实在不值一笑。

这时,木村、儿玉再次让我坐下,并让人给打来洗脸水,倒上茶,岛田、渡边等人有的朝坐位上拉我,有的给拾起军服战刀……

我想:这个儿玉少佐是从哪里来的必须弄个明白,便说“这位儿玉少佐我从来不认识,不知……?”

木村连忙介绍说:“儿玉少佐是天津宪兵司令部派来的。”儿玉少佐忙凑到我跟前,拍着我的肩膀用中国的话说:“联队长大大的好的。今天这件事完全是误会,很对不起你。今后,皇军会更加相信联队长的,你的要好好的干。”

我说:“儿玉少佐,今天的误会,整整审讯了我半天,可真够我受啊!我真想剖腹对皇军表示忠诚啊!"

木村也凑上的来,说:“今天委曲联队长了,不过,通过这件事,今后我们更加相信你了。这件事,请你回去后不要对下面讲。”

我离开日军大队部时天已经快黑了,一边向回走着,一边心想:可恨的日本鬼子,表面上看来十分狡猾,但在共产党人面前他们愚蠢的象野猪一样。

这件事发生后,敌人对我的态度究竟如何,我需要进一步摸清。

一天,夏翻译告诉我这样一个情况:他和新民会事务部长姚廷弼与黑木在一起喝酒时,黑术曾议论起对伪组织头头的看法,说我心计多端,最难斗。

黑木是在我到献县两三个月后调来的,这个家伙是个中国通,说一口很好的中国话,为人十分狡猾,县里的一切事情都由他说了算,实际是县长的太上皇,所以,他的态度如何至关重要。我升任副团长之后,表面上和他的关系处得还不错,他对警察所长、县长等都发过脾气、拍过桌子,但从没和我翻过脸。但我要进一步拢络他。

不久,我得知黑木接到了老婆的来信,准备回日本探亲,便故意带着酒和食品找他去喝酒。在喝酒当中我问:“听说太太给顾问来信了,你一定想念太太吧?"黑木说:“我的太太很漂亮,我不仅想念她,而且想念我的两孩子,我已经有一年多没见到她们了。"说着,他哭起来,还拿出他孩子的照片给我看,我说:“请不要难过,想念太太和孩子可以回去看看”“是的,我是打算最近回国探亲的。"他说。

我说:“回去的时候,要多带些中国的土特产品。钱有困难吗?”他表示路费没问题,但买东西没钱。

我说:“给太太买东西的钱,我负责给你准备。一定要多买一些,好让太太高兴。”

第二天晚上,我给黑木送去五千元,还送了一些食品和小孩的衣物,他都高兴地收下了。

黑木探亲从日本回来之后,特意赠送我一个从日本带回的水晶图章,还把他全家的合影照片送给我一张。

联队部里有个会计周兴汉,是是长石兰斌的小舅子,还有个团副王子明,是石的老部下,这两个人掌据着联队的财政大权,无论大事小情,他们都直接找县长,弄得我很被动,甚至我要支取一千块钱也十分困难。

为了试探黑木对我的态度,在一次黑木到我家喝酒的候,我对他说:“顾问,我有件为难的事情,早想请你帮助解决,可又怕给你添麻烦,一直拖着没说,现在看来,不说实在不行了。

黑木说:“什么事情?你只管说,只要我能办的我一定办。”

我便把上述情况向他介绍了一番,并说:“周兴汉这个人帐目不清,经常给县长太太送钱,肯定他有贪污;王子明吸食鸦片很严重,经常向下边索要东西。”

结果,第三天黑木就到联队部查了周兴汉的帐目,并立逼着伪县长将这两个人撤了职。从这件事上看,黑木对我还是比较相信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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