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裕一眼看破薛岳阴谋, 以罕见严厉口气“命令”陈毅: 不能这么打

陶陶读历史2024-06-20 12:47:02  57

1946年,华东地区战火纷飞。从山东到苏中,我军与国民党军捉对厮杀,杀得血流成河。但从山东和苏中两大战场的局势看,却呈现出冰火两重天的态势。

在苏中,粟裕指挥区区3万偏师,大破国民党第一绥靖区的12万大军,歼敌5.3万,打得李默庵灰头土脸,占得了先机。

但在山东,山野的处境却极其艰难。首先,陈毅和宋时轮攻打泗县,试图歼灭驻扎在那里的2个团的桂军。谁知桂军的凶悍出乎了我军的意料,他们不仅守住了阵地,而且还发动了反击,导致山野遭遇了罕见的失败。一时间,负面情绪弥漫在部队之中,首长们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有人高声叫嚷:

“丢脸啊,从没有打过这样的窝囊仗。”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陈毅竭力为泗县之败而检讨时,更大的阴谋正向山东解放区袭来。

一、薛伯陵的阴谋

薛岳,字伯陵,广东人,外号“老虎仔”。自从红军时期以来,薛岳就一直是我军的死对头。我军进行了两万五千里长征,薛岳一直紧追其后,完成了两万五千里长追,曾数度将我军逼入绝境。从作战风格上看,他爪尖牙利、凶悍敏捷,是国军中不可得多的、善于指挥大兵团指挥的上将。

毛泽东曾一再强调:“你们遇到薛伯陵务必持重。”在毛泽东看来,薛岳善于耍弄阴谋,尤其擅长声东击西的伎俩,因此务必小心。

但是怕什么就来什么,陈毅虽然足智多谋,但是俗话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在薛岳的阴谋面前,陈毅果然中计了。

但对于国民党来说,他们对于粟裕把守的苏中是志在必得的。毕竟这两个解放区距离南京极近,且人口稠密、经济发达。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苏中解放区不除,蒋介石和宋美龄睡觉都睡不安稳。

薛岳敏锐地发现,两淮解放区所组成的苏北,就是陈毅和粟裕的软肋。如果国民党军队控制以淮阴、淮安为中心的苏北地区,等于给华中解放区横插一刀。这样,粟裕 的华 中野 战军只 有两条路可走:

第一条路是以主力增援苏北, 其结果便是苏中的国民党困局可以迎刃而解,李默庵可以尾随追击,同时收复华野退出的解放区;

第二条路是粟裕拒不北撤,继续留苏中作战,那就会失去撤往山东的退路, 陷于敌三面合击之中。

紧扣陈毅和粟裕的软肋,薛岳制定了一个“声东击西”的作战方式,目标明明是苏北,却摆出一副北上泗县、沭阳的态势。但实际上,则是派一员上将突袭两淮。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薛岳向蒋介石要了一个人——他便是大名鼎鼎的“虎贲军”——74师的师长——悍将张灵甫。

对于薛岳的请求,蒋介石欣然应允。张灵甫前往华东之前,蒋介石专门为他壮行:“一战而平华东,就看你们的了。”

1946年8月19日,薛岳召开军事会议,会议决定以第七十四师为主力, 配以第七军、第二十八师、第六十九师和第二十六师第四十一旅, 组成苏北绥靖 军,执 行分路 进军、佯北 实南、夺取两淮的计划。

会议中,薛岳特意叮嘱张灵甫:

“我的目标是“挖心”战术,只有你师才能完成这一任务。北上阶段,你们一定要守拙,尾随其他部队前进;南下阶段,你们要动作神速,出其不意,将新四军苏北重镇淮阴拿下。沿途遇到小股敌人,能吃的就吃掉,一下子吃不掉,派适当兵力监视起来,不可迟滞主力部队的行动。”

这次作战十分诡异,具有很强的欺骗性,和以往蒋军粗笨如牛的作战风格大为不同。

为了隐蔽自己的意图,薛岳故意以李延年担任司令官,冠名为“李兵团”。李延年在山东担任过挺进军司令,经常和华东解放军摩擦。我军上下都对他很熟悉,是个中规中矩、从不弄险的老牌军人。

但实际上,这次作战是以74师为主力的。为了藏拙,张灵甫将属下各旅拆分,分属于其他部队。其实这是张灵甫惯用的“移形换位法”。经过一些飘忽不定的挪动,74师已经从战线的最北端悄悄移动至最南端,他的矛头已经指向了两淮。

二、陈毅误判,粟裕焦急万分

对于如此危急的局势,山东野战军仍浑然不觉,出现了严重的误判。他们被薛岳派去负责佯攻的桂军第七军所吸引,将目光一直投射在泗县和沭阳。陈毅、宋时轮认为,薛岳此举是为了切断山东野战军退回鲁南的道路。为此,陈毅、宋时轮提出了三种方案,分别是1.北上沐阳、保障鲁南的退路;2.向西出击洋河,主打桂军的两个师;3.留现地待机,桂系来攻,可予 以歼击,桂系不来,则待蒋军分路东进后,北打蒋军为有利。

这三种方案,唯独没想到蒋军会直接攻击两淮。

薛岳的阴谋骗过了陈毅,却瞒不过粟裕的眼睛。他仔细观察了蒋军的动向和我军的应对,一下子就发现了薛岳“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之谋。在他海安给坐镇淮阴的邓子恢、 张鼎丞发电, 提出了两个 “极大” 的判断:

第一个 “极大” 是针对李兵团的, 认为 “敌占宿迁、 洋河之线, 有进犯两淮之极大可能, 来直捣我华中心脏与截断华中与山东之间之联系 ” 。

第二“极大 ” 是针对陈毅 、宋时轮的 ,认为 “以山野目前之布置, 似乎让敌过黄河以东再与敌决战。 如决战顺利两淮当无问题, 否则华中局势将受极大影响”。

简而言之,粟裕认为山野的部署计划,虽然能够保持鲁南的联系,但将主力集中在泗阳,两淮必然空虚,一旦蒋军突袭此地,战局必将陷于糜烂之中。

邓子恢看完粟裕的电报后,也觉得形势不容乐观,于是立即向陈毅转发了粟裕的看法:

“敌占宿迁、洋河一线,有进犯两淮之很大可能,来直捣我华中之心脏,与短接华中与山东之联系。”

9月7日,粟裕和谭震林见陈毅还没有回应,于是以罕见的、严厉地,甚至带点命令式的语气告诉陈毅“您不能这么打”:

“我们请求山野必须在泗阳地区打几仗以挫敌锐,否则两淮不保。如两淮失掉,不仅政治影响不佳,且直接影响南线作战甚大。”

粟、谭表示:

“如山野必须离开淮、泗而向北转移攻势,则请求二纵留下,我们当于攻占海安后,暂时放弃苏中之有利局势,而转移主力于淮、泗”。

到了第二天,粟裕和谭震林的口气更加强烈了,他们指出如果陈毅将主力集中于沭阳、宿迁一线,“在实质上将使敌人迅速占领两淮以及云和县,变成放弃华中而使山野主力撤回山东。因此苏中主力势必陷于三面包围而没法北撤,只有渡江南进。如军长仍坚欲北开,则我们坚决要求二纵全部留下,由韦国清统一指挥。侯敌苏中主力北转,以求阻击南下之敌人。”

电报的最后,粟裕说:“否则华中局势变化,责任难负。”厚道的粟裕,甚至把丑话说在前面了。

粟裕在极端不利的情况下七战七捷,硬是在绝境之中保住了苏中。如果两淮不失,苏中七战七捷将成为战略性的胜利,到时候解放军就能在国民党腹心区域站稳脚跟,从而更早地赢得这次战争的胜利。

然而一旦两淮有失,粟裕就必须放弃经济富庶、地理位置重要的苏中。到时候,苏中七战七捷就只能成为“皮洛士式胜利”,一切战果都将付诸东流。

陈毅、宋时轮很体谅粟裕的焦急,但他们也有自己的判断。9月9日,陈毅给粟裕等人回电:

“淮北敌情正在变化中, 七军已南移灵、 泗、 睢、 宿迁地区, 由蒋军接替。 现再看数日, 如蒋军由宿迁 东 进 , 我 军 及 时 出 击 , 或 在 宿迁、沭阳、 新安之间歼敌, 或西攻睢、 宿地区, 保证可以改变战局。如是, 沭阳、 两淮及鲁南均不致引起突变。”

陈毅保证,山野一定能在宿迁、沭阳一带打胜仗。如此一来,就能一打三就,无论是沭阳、鲁南还是粟裕最担心的两淮,都不会有事。

同时,陈毅还鼓励粟裕,山野进军沐、宿一带的同时,粟裕的华中解放军可以继续进攻海安,争取第八捷甚至第九捷。有了陈毅的保证,粟裕稍稍安了心。同时,中央军委也同意了陈毅的作战计划。

事实上,从当时的态势看,李兵团正在分兵向睢宁、 泗阳推进, 根本无意两淮。 也许两淮的危情只是一种设想。况且国军一向机动性不足,配合度极差,哪能做到进攻沐、宿的同时,又袭击两淮。以我军的高机动性,一定能走在敌人的前面。

然而无论是陈毅还是军委,都低估了张灵甫和他的74军。9月13日,张灵甫完成了一个罕见的、国民党中堪称经典的战术掩护。

三、张灵甫逞凶两淮

9月10日,桂军第七军的两个师猛攻泗阳,并占领了县城。随后桂军就地组织起防线,堵住了山野主力南下的去路。就在山野仍在与桂军死死纠缠之时,张灵甫突然从第七军身后杀出,掉头南下,直扑淮阴。

刹那间,占据的平衡被打破了。挡在第一线的张震九纵拼尽全力,也无法阻挡74师排山倒海、如同波涛一般的攻击。

张灵甫先以十几只橡皮艇试探性渡河,然后找出了我军火力的薄弱处。随后张灵甫集中轻重机枪,一齐向我薄弱处开火,百余艘橡皮艇在火力的掩护下强行渡河。我军防御线过长,机动兵力太少,待我军发现敌军的主攻方向。敌军主力已经渡过了对岸。

对于74师的强大战斗力,我军也是心有余悸。他们发现,74师与其他傻大笨粗的国民党军有着鲜明的区别:

“多采用正面佯攻,侧后迂回,或行超越攻击。”“善于集中使用兵力,先集中炮火打我阵地一点,以掩护步兵攻击,且善于使用小部队,以锥形渗入我军侧背,错乱我部署。”

穿插、渗透、集中优势兵力和火力,本是我军的拿手好戏,没想到74师同样玩得得心应手。仅用一天的时间,74师便突破了运河防线,其行动之迅捷,甚至连作为友军的李延年也感到惊讶。即命第二十八师和第七军各派一部跟进支援。

天还没亮,张灵甫的攻势再次启动,依靠美式速射炮,74师迅速扫平了九纵的地面工事,九纵许多战士来不及躲避, 便被炸死炸伤, 埋在土里。战局仍呈一边倒的状态。

对于淮阴的危局,陈毅和粟裕都急得火焦火燎。此时的陈毅,被桂军第七军死死拖住,根本无法南援。他在给华中局的电报中写道:

“总之此次淮北作战,由于主观指导错误,贻误全局;五内俱焚,力图挽救,当尊重兄等建议。”

而粟裕呢?他也在赶往淮阴的路上,但从海安到淮阴,直线距离500多里,且一路上都是水网地带,天又不断下雨,道路泥泞,华中主力最快也要20日左右才能到达淮阴。面对张灵甫凶猛的攻势,淮阴守军根本无法支持那么久。

在战事最危急的时刻, 皮定均率第十三旅从高邮赶到了淮阴, 仓促投入战斗 。曾经在中原突围中上演奇迹的“皮旅”,这一次没能再次创造奇迹。整整一昼夜, 皮旅发起 9 次冲锋, 阵亡了 600 余名战士, 仍然未将敌一五一团逼回西岸。

到了16日,九纵、皮旅的防线多处为敌军所攻破。与此同时,狡猾的74师利用我军调整部署的空袭,以两个连的兵力轻装从我军接合部爬过,同时还捉住我军一个哨兵,获得了口令,冒充我军撤下来的部队,骗过城门岗哨,潜入淮阴南门。

进城后,他们马上抢占了几处房屋,建立了阵地,从而实现了中心开花。就在此时,74师发动了全线进攻。在城内敌人的配合下,74师的一个团冲入了城内。而就在这时,粟裕的大部队终于赶到了淮阴。但当他观察了淮阴的状况,却得出了一个结论:“淮阴已经无药可救。”

9月19日,粟裕无奈地电告中央以及陈毅:

“突入淮阴城之敌已达一个团以上,其后续部队继续跟进。我军经一周激战已极度疲劳,且主力尚未赶到,故决定撤离淮阴。”

粟裕认为,再打下去只能徒耗我军力量,不可能改变局面,还不如保存实力。由此,我军不仅放弃了淮阴,同时连淮安也一并放弃了。

两淮失守,使我华东的局势完全崩坏了,华中和山东两大解放区被分割成互不相连的两块。其中华中解放区三面受敌,已经没有防守的必要了。

邓子恢曾沉痛地指出:

“我们的经济来源全部都被切断了,特别是运河的税务问题,我们的一切都是靠运河来的,现在没有了。淮阴在政治上也是很重要的,是华中经济、政治上的中心,对国民党有很大的威胁,失去了,我们在政治上也有很大的损失。”

而在国民党方面,则皆欢欣鼓舞,视之为一场大胜。李延年连夜致电蒋介石 , 称“粟 裕主力 死伤殆尽, 争相逃之夭夭”。 蒋 介 石 传 令 全 军, 盛 赞 “张灵 甫不 愧为模 范军 指 挥 官”, 李延年 “果不负党国厚望”。

四、失利是失利,但不是末日

两淮虽然丢失了,苏中解放区被迫放弃了,但冷静下来的粟裕却并不悲观,他认为:“两淮并无死守的必要,为保存有生力量,主动撤出两淮是符合我军战略方针的。”

在粟裕看来,如今我军还不具备打大歼灭战的能力,特别是还不具备全歼七十四师的能力。饭要一口一口地吃,军队也要一步一步地发展。

战后第五天,粟裕提出了一个耳目一新的观点:“我军的撤出两淮, 绝对不是我们军事上的失败, 而是对蒋军大规模歼灭战的开始。”

对于两淮的失守,陈毅也是有责任。但在他看来,两淮的失守也不是世界末日,他乐观地说

“我军主要战略是以土地换歼敌, 为此目的, 今天放弃了华中首府两淮, 日后可能会放弃山东解放区首府临沂, 甚至会放弃党中央所在地延安。”

不能不说,陈毅的预测真是神准,我军在后来确实放弃了临沂,也放弃了延安。但是我军也大量歼灭敌人有生力量,以空间换取了时间。这恰恰说明,陈毅具有独到的战略视野,与毛泽东不谋而合。

陈毅恢弘大气、豪气干云、军中资历高,粟裕认真细致,善于用数字和推理说话,是后起之秀。山东野战军和北上的华中野战军会师后,成立了华东野战军。陈毅担任华野司令员兼政委,粟裕担任副司令员,两员大将紧密合作,形成了优势互补。两个拳头捏在一起,解放军非但没有变弱,反而更强了。

随后,我军在鲁南、宿北、莱芜打了一系列胜仗,先是将薛岳赶下了台。蒋介石转而扶植了顾祝同。粟裕闻此高兴地说:

“薛岳用兵尚机敏果断,而顾祝同则历来是我军手下的败将,这无异以庸才代替干才。在高级军事指挥人员的更迭上,正象征着国民党的日暮途穷,最后必然会走向崩溃。”

顾祝同上台,也没能拯救国军在华东的溃败。在随后的孟良崮战役中,陈毅、粟裕黑虎掏心,全歼了74师,报了两淮的一箭之仇。真可谓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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