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沛 整理
地处河南省南部的泌阳县是全国多匪县之一。泌阳县北部有伏牛山余脉逶迤,东部、南部桐柏山系纵横,中部多为凹凸起伏的丘岭地带,山势险峻,森林茂密。且有驻南公路贯穿其中,西接河南西南重镇南阳,东衔京广铁路,扼驻宛交通之要塞,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自1947年11月至12月,陈谢大军之11旅、桐柏军区二分区部队相继攻克泌阳县城,建立泌北、泌东、泌西爱国县政府以来,国民党反动派不甘心失去这块战略要地,派军队多次袭扰泌阳。仅1948年间,敌58、85、10、11、13师相继袭扰、盘踞泌阳县境,与我军进行拉锯战争达十三次之多。由于敌正规部队多次袭扰,战争频繁,造成了地方反动势力的猖獗。
一些被击溃的反动军队的散兵游勇结伙为匪,加上大量枪支散失民间,客观上造成了成匪的条件,造成了土匪势力的发展。以薛子正为首的国民党泌阳县民团竟纠集乌合之众3000余人,扩编为一个旅三个团,后泌阳县最大惯匪方小才小股900余人也投入薛子正怀抱,名为第四团,方小才任游击团长。其余股匪32股,加上邻县不断在结合部活动的土匪13股,达45股之多。另有反革命分子及特务组织的地下军5支,庙道1股,匪总人数近5000人,枪4600余支。这些官杆、土匪相互勾结,狼狈为奸,损我政权,祸害人民,烧、杀、抢、砸无所不为。
仅羊进冲、柳河二乡被杀、被活埋的村长、积极分子、军工属就达60多名,全家被杀者10户。王店乡张白洼村67户,就被土匪拉走牛驴39头,抢走粮物80余车。土匪、民团无恶不作,疯狂进行反攻倒算,闹得与共产党有关系的群众都逃跑在外,不敢回家,造成大片土地荒芜。王店乡大部分村庄及牛蹄、春水、象河关等区都有类此情况。官杆土匪的破坏,严重威胁着民生命财产的安全,严重地破坏了生产的发展,使我政府的工作不能正常开展。
泌阳县近半数村庄遭土匪蹂躏蚕食,三、四、五区不得不转到外线工作。社会混乱,民不聊生,群众纷纷要求剿灭土匪。我党我军为推动社会经济秩序的迅速恢复,为维护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决心干净彻底地消灭匪股。
自1947年底泌阳境内三个县政权成立以来,泌北、泌东、泌西三县相继成立了武装指挥部和县大队。为扭转被动局面,各县武装大队在积极筹款支前的同时,在二分区部队的配合下,寻机打击过境的国民党反动派和土匪武装,取得了巨大成绩。
1948年4月,泌阳国民党民团匪帮经我多次打击后,匪首薛子正率三个团2000多名残匪逃出泌阳县境,妄图窜到南阳投靠国民党南阳卫戍区司令王凌云,被我二分区部队在泌阳城西北之少拜寺镇包围,一举歼灭。匪首薛子正带百余残匪逃出重围,惯匪游击团长方小才漏网。此役毙敌千余,包括敌三团团长陶运生,俘敌数百人,包括敌一团团长张成久。缴获轻重机枪20余挺,长短枪800余支。关汝松部没参加少拜寺战斗,于南逃途中,在湖北贺胜桥率部起义投诚。至此,泌阳县主要匪股保安旅全部瓦解,为以后剿匪工作的顺利开展扫清了一个大障碍。
薛子正保安旅匪帮被消灭以后,泌东、泌西县政府趁此大好形势,对县内大小几十股土匪发起了政治和军事攻势,泌东县在剿匪工作中摸索出了一套经验:"首恶必办,协从不问,自首从宽,立功受奖",这一政策极大地瓦解了土匪力量,有一部分土匪到我政府自首登记,剿匪工作出现了好的局面。
1948年8月份以来,国民党军85师驻扎竹沟,敌11师盘踞沙河店、象河关,土匪、官杆又借机活跃起来。盘踞在邓庄铺截军山的国民党县团队余糵配合敌军不断骚扰王店周围,方小才的残余势力乘机作乱,盘踞高邑、马谷田,并不断窜扰泌阳县城周围。方城、舞阳、遂平、西平等地的土匪也趁机压到沙河店牛蹄一带,到48年10月份仅这一带的土匪就多达13股,人数不下1000人,泌东县境半数沦为匪区,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一时期造成土匪猖獗的主要原因,其一是国民党部队多次在境内扫荡,助长了匪势;另一个原因是在解放区内,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搞了土改运动,也就是所谓的急性土改,执行中犯了"左"和乱的错误,招致了不少弊端。地主被扫地出门,土地打乱平分,侵犯了中农利益,错划阶级成份,扩大了打击面,乱打、乱抓、乱杀、乱起枪,引起了群众的反感。
一些反动地主分子、国民党特务,乘机造谣惑众,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和被扫地出门的地主逃亡为匪,导致了土匪势力膨胀,造成社会极度混乱,给我党的工作造成了被动局面。
1948年5月初,邓小平同志在泌阳苗庄寺村分别听取了桐柏二专署专员王国华、二地委副书记杨青、二分区政委贺亦然、泌西县政委史雷锋、泌西县尧良区政委孙克华、双庙区政委王瑞山等同志关于执行政策的汇报。听汇报后,邓小平同志及时准确指出我们在执行政策上犯了"急性土改"的错误,强调要迅速妥善解决"左"和乱的倾向,团结一切可能团结的力量。
县委立即指示各区纠正土改中的错误,但由于部分同志受左倾思想影响,执行不力。为扭转被动局面,二地委在1948年《十一、十二、一月工作决定》中说:"发扬进攻精神,彻底纠正'左'的急性病,迅速不断地调整土地关系,创造统一战线以肃清泌阳土匪,控制泌东、泌西"。
泌东、泌西县武装大队在极端艰苦的环境中从没停止进攻剿匪。泌东县政府于1948年10月3日发布了《恢复工作中泌东县对土匪的十条政策》,二专署、二分区向所辖各县转发了此文件,此文件对各县的剿匪工作起到了很大的指导作用。
二分区部队主力驻泌阳剿匪的同时又从87团、89团各抽一个营到泌东、泌西二县,作县武装大队的主力,另外为加强武装力量的建设,把区干、区中队、民兵组成武工队,以配合县武装大队军事剿匪和对付小股土匪。
为达到"剿灭土匪,控制泌东、泌西"的目标,上至分区,下到县乡,都做好了剿匪的各种准备,制订了周密的计划。分区决定这次剿匪以军事剿匪和政治攻势相结合,先在军事上打垮其气焰,摧毁其大股,大力开展"缴枪回家,安居乐业"为口号的政治攻势。
泌阳南山是数县结合的地方,山高林密,几十年来一直是土匪的老巢,严重威胁着泌阳南阳及唐、桐、确、信几个县人民的安全,长期以来土匪利用结合部,此剿彼窜,近年来越剿越多。为此,二地委请求桐柏区党委,成立南山工委,专门组织与南山相连的数县联合剿灭南山土匪。
经过一段时间的筹措,南山工委于1948年11月底成立,我军积极展开远距离奔袭合击,昼夜追剿,在南山合击搜剿两次,到当年12月底,已迫使土匪部分惊恐逃窜,部分化整为零。俘、毙、伤土匪200人以上,缴枪200余支,争取自首瓦解土匪155人,取得了可喜的成果。
为彻底消灭南山匪患,南山工委组织各县在南山驻防。泌东、泌西、唐河部队分别驻在高店、大磨等地设母点及子点,89团作为机动兵力随时增援各部,并寻机消灭匪彭老黑部。
在武装剿匪的同时,工委指示各部队做好群众工作,向群众宣传我们的政策法令及我们的剿匪决心,让群众信任我们,恢复和建立乡村组织,建立报告制度,让群众发现股匪随时报告。登记户口,实行五户联保,不当匪、不藏匪、促使匪家属规劝丈夫、儿子、兄弟等自首缴枪。同时各县武装在群众帮助下不分昼夜地捕剿股匪,给土匪造成一个泰山压顶之势,促使其分化瓦解。
南山工委在1948年12月28日召开扩干会议,研究下步歼匪计划。大会要求在1949年1月24日之前,击毙、抓获南山土匪 550 人,缴枪 300 支,任务分配到了各个单位。在各部队的努力追剿下,南山股匪大部分被消灭,部分残匪或逃窜或潜散。匪彭老黑部有匪众200余人,在遭多次打击后,在南山存站不着,于1949年1月10日窜至马谷田,遭到我县武装指挥部五、六两个连的打击,13日再遭到重创后,彭老黑率残匪窜至信阳投奔了关汝松,后随关汝松部起义。
1949年1月,泌东、泌西两县合并为泌阳县,成立泌阳县武装指挥部。6月份根据中南军区指示,撤销县武装指挥部,建立县武装大队,县长姚增绪兼大队长,县委书记史雷锋兼任政委,李清照同志任副大队长,李已放任副政委,统一负责泌阳县的治安与剿匪工作。
进入1949年后,随着解放大军在各战场的胜利及分区主力部队剿匪的连占皆捷,泌阳县委及县武装大队乘此大好形势开展了广泛有力的政治攻势,泌阳县环境亦呈现了根本改观的局面,大部地区为我控制,小部分地区之小股土匪消灭瓦解已为期不远。在此情况下,广大群众向我党更加靠拢。剿匪方面出现了空前的好形势。
此时泌阳县武装部队作了短时期的集中整训。根据上级指示,为补充主力部队的力量,泌阳县原900人的武装力量,升级到主力部队 600 人,几个好的区队全部外调。泌阳县散逃顽匪趁我部队集中整训、力量外调、春荒不济之隙卷土重来,20余股大小土匪分散于泌阳的南山、东山及东北山等地,其中较大的匪股有南山褚庭柱、北山王子良等,聚众作祸,气焰十分嚣张。
河南省军区于1949年7月10日发出剿匪动员令,强调半年内彻底肃清土匪。《动员令》号召"前方、后方工作岗位的全体同志,发挥一切力量和智慧,进行革命竞赛,将剿匪工作进行到底﹣﹣歼灭股匪,肃清散匪,挖掉匪根,不达目的决不停止。"泌阳县委坚决执行河南省军区的《动员令》,在生产救灾、钱粮支前的同时,对匪情严重的大磨、马谷田、邓庄、王店、牛蹄、春水等区域继续组织武装进剿。
南山由王琳同志指挥;大磨由贾先庚、王云青、丁义岩指挥;邓庄由刘顺祥、牛蹄由肖碧岩指挥,分头进行清剿。在清剿土匪过程中,做到地方与武装配合,充分发动群众,向群众讲明我们的剿匪计划,表明态度,这次匪剿不完决不收兵。并制订剿匪公约,书写剿匪标语,组织贫农小组,实行五户连结,追捕匪首,查挖散匪。并坚持发挥政工威力,讲胜利形势,讲对待土匪的政策,讲剿匪决心。
形成了一场清剿土匪的群众运动,搞得土匪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常常躲在山上树林里,几天不敢下山,饭也没得吃,水也喝不着,不得已下山者,被我军毙俘,或被群众扭送,或自首投降,或畏罪远逃。
1949年7月到9月底,泌阳县在剿匪方面取得了很大成绩,据不完全统计,捕捉大小匪首64名,匪霸40名,缴获长枪240支,短枪32支,各种子弹2627发,手榴弹92枚。匪股大部分被消灭,部分潜散,但还有一些夜聚明散的小股土匪害民,主要方式是截路、抢劫、暗杀等破坏活动。根据新的形势,新的斗争特点,在泌阳县剿匪的58军174师和泌阳县委及时地把工作重点转移到了以清匪反霸为中心的工作中去。
为使清匪反霸形成群众性运动,有重点地惩处匪霸首恶之目的,坚决克服乱捕人现象,县委号召干部必须学习省委关于剿匪的十大政策,并根据泌阳县情况,又作了如下规定:
1、该杀的经工委批准。
2、判徒刑的经县批准。
3、罪恶不大又不是匪首的取保释放,并向群众认识错误。
从而在根本上制止了乱捕乱杀的混乱现象,使清匪反霸工作走上了正规为了使清匪反霸工作广泛地开展起来,泌阳县大队及58军174师驻泌剿匪部队的干部战士深入到群众中去宣传,培养积极分子,串联、培养情报关系,慰问苦主以苦引苦和群众打成一片。
174师52团某营在马谷田乡查出散匪150名,其中有20个土匪小队长以上的匪霸。但在调查中也遇到了一定的阻力。因为在前段剿匪工作中曾出现过对土匪宽大无边的错误,以致使部分群众产生恐惧心理,有些群众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八路军来宽大,八路军啥都好,就是宽大土匪不好。"害怕土匪被放出来后报复,打黑枪,怕全家被杀,不敢向我们靠近,不敢向剿匪部队报告情况。
群众认为:今天查,明天查,也不扣,也不杀,怕象以前那样对土匪宽大无边,本来积极的也不积极了,战士帮助群众干活,群众也不让干了。部队首长分析出了问题所在,就决定对已调查出的20个大"石头"进行逮捕,分别进行了惩处,为群众撑了腰。逮捕惩处了这些匪霸以后,群众受鼓舞很大,极大地推动以后清匪工作的顺利进行。
部队的干部战士乘此大好机会进一步深入到群众中去宣传我们的剿匪政策与胜利形势,首先使群众领会我们的政策,用大会宣传、上门宣传等形式表明我们的态度,为民除害的决心,让群众相信我们,使群众认识到匪不灭、霸不反,我们的日子就不会安全,牲畜、财产就不会保险。
引导群众回忆过去家破人亡的根源、启发群众追匪根,查匪查霸。《泌阳县大队九月份总结报告》中说:他们在当月分别开大会1910次,个别宣传 677次,割谷子 165亩,帮助群众担水担粪7977担,写标语296条。武装部队真正地深入到群众中去了。看到了群众的配合,这个月泌阳县大队共起枪28支,步枪子弹424粒,杂枪弹77粒,枪榴弹4枚,登记匪众35名。
泌阳县委、县政府同时还十分注意改造村政权,清洗通匪助霸的狗腿子,同时采取行政控制措施,孤立控制匪与霸。
从1949年初到11月,根据统计,仅县武装大队就与土匪战斗50余次,捕捉扬国贞、张中洲、王子良、尹国荣、史老三、熊言德等大匪首9名,匪众126名,登记匪众628名,散匪990名,击毙匪首夏金才、朱翠戳,缴获轻机枪两挺,步枪525支,手枪67支,步枪子弹6235发,手枪子弹958发,冲锋枪弹1880发,枪榴弹117枚,手榴弹197枚,六0炮弹8枚,战马三匹。
1948年至1949年,泌阳县在二分区部队配合下,在党的一元化领导下,实行军事与政治相结合,乡村与城镇相结合,堵死了一切防空洞,在组织上严密布署,把土匪消灭在工作上的结合部,做到了普遍动员,重点清剿,党、政、军、民同心协力,形成了轰轰烈烈的剿匪运动,这是泌阳县剿匪的基本办法与可靠保证。
到1949年底基本肃清了土匪,较好地完成了省委半年内剿灭土匪的计划。在泌阳县的山区,1950年至1951年仍有零星小股土匪活动,骚扰破坏我乡村政权,但他们在充分发动起来的泌阳县人民面前是站不着脚的,1951年底泌阳县彻底消除了匪患。
纵观泌阳县剿匪斗争这段历史,历史上一向多匪的泌阳县,只有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才取得了剿匪斗争的巨大胜利,荡涤了历史上遗留下来的这股污泥浊水,使泌阳人民从此过上了太平日子,这是历史上任何朝代都没有做到过的。通过这个运动使我们认识到,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才能发展中国的道理。
(李沛,党史办工作人员,男,中共党员,大学本科文化,泌阳县泰山庙乡人。) 据《泌阳县文史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