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与中亚的纠葛,从媒体到社交网络,仿佛成了经久不衰的热门话题,至少在当前埃尔多安总统的任期内如此。然而,未来如何,谁又能说得清呢?
人们常说,土耳其在中亚地区有着自己的利益,企图将前苏联的”突厥共和国“联合成一个“大土耳其”。但真相究竟如何呢?土耳其在这片土地上的领导地位,是否真如外界所言那般坚实?
历史的迷雾
首先,我们得聊聊图兰。在历史上,它指的是中亚的一个地区,曾是伊朗游牧部落——“都拉”的家园。伊朗与图兰的历史边界大致沿着切洪河(即现今的阿姆河)。这两个地区有着共同的语言——波斯语,因此,在伊朗著名诗人费尔道西的巨著《Shahnameh》(《王书》)中,伊朗与图兰的人物能够顺畅地交流。
那么,土耳其又是怎么回事呢?事实上,早期的土耳其并非一个独立的实体。直到埃尔图鲁尔可汗带领一支约5万人的部落从呼罗珊迁移到安纳托利亚,并从科尼亚苏丹阿拉丁那里获得了与拜占庭接壤的土地,才有了土耳其的雏形。
历史学家列夫-古米列夫曾这样描述:“埃尔图鲁尔的部队规模虽小,但他宣告了‘嘎扎瓦’(galazavat),吸引了世界各地的库尔德人、阿拉伯人、波斯人以及皈依伊斯兰教的切尔克斯人。他们共同使用土耳其语作为团队语言,这是一个由不同部落组成的新群体,但他们因为一个目标和一种信仰而团结在一起。”
随后,埃尔图鲁尔的儿子奥斯曼在继承的土地上建立了奥斯曼帝国,这是安纳托利亚众多王国之一。奥斯曼的起步并不顺利:土地贫瘠,无出海口,唯一的优势是战斗力。他们利用这一优势,为任何愿意付钱的势力提供”剑与火“的服务。例如,今天的土耳其人可能为拜占庭皇帝与塞尔柱人作战,而就在一两个月前,他们还曾受雇于塞尔柱人与拜占庭为敌。
在奥斯曼的孙子苏丹穆拉德的统治下,奥斯曼人开始扩张,最终占领了君士坦丁堡,开启了“奥斯曼帝国史”的新篇章。在这片被占领的土地上,奥斯曼人娶妻生子,不断充实着“新军”或禁卫军的队伍。
血统的交融
这种血统交融的实际结果是什么呢?现代研究表明,中亚对土耳其的血统贡献相对较小:男性仅占13%,女性占22%。也就是说,土耳其人中有相当一部分是亚美尼亚人、希腊人、意大利人、库尔德人的后裔,以及少量的奥古兹人和土库曼人。因此,“大突厥”和“突厥兄弟”这样的说法,更多的是一种缺乏历史依据的政治构想。尤其是考虑到直到19世纪下半叶,突厥人自己都只称自己为“穆斯林”,而”泛突厥主义“这一概念,其实是由阿米尼乌斯-范贝里等人发明的。
范贝里本人也是一位传奇人物。作为东方学家,他被称为中亚的匈牙利旅行家。但2005年,英国国家档案馆解密的文件显示,阿米尼乌斯-范贝里实际上是一名英国秘密特工。他在欧洲不遗余力地宣传“伟大的图兰”思想。但有趣的是,1865年他试图向奥斯曼听众介绍这一概念时,却遭遇了尴尬:听众中几乎无人能理解他的言辞。
他们纷纷表示:“我们不希望被与吉尔吉斯人和图尔克斯坦的无家可归的游牧民族相提并论。”
除此之外,英国人阿瑟-卢姆利-戴维德和法国人戴维-莱昂-科根等人也曾为泛突厥主义摇旗呐喊。然而,伊斯兰历史学家普遍认为,泛突厥主义的初衷,是以民族为借口分裂穆斯林世界,而这与伊斯兰教的教义是背道而驰的。
邀请的人多,响应的人少
奥斯曼帝国最终在100年前的1924年瓦解。在第一任总统穆斯塔法·凯末尔(当时尚未被尊称为阿塔图尔克)的领导下,奥斯曼人改称土耳其人,帝国的残余部分也蜕变为土耳其共和国。凯末尔主义取代了奥斯曼主义,阿塔图尔克为其原则定下了基调:
“我们的政策、传统和愿望,都将致力于使土耳其成为一个欧洲国家,或至少是一个面向西方的国家。”
凯末尔主义废除了伊斯兰教法,倡导阶级团结,并与种族民族主义和泛土耳其主义划清界限。然而,自2002年正义与发展党(AKP)上台后,土耳其的对外政策重心开始悄然转变。
2009年,时任土耳其外交部长阿赫梅特·达武特奥卢在党代会上发表讲话,他宣称:
“奥斯曼帝国为我们留下了一笔宝贵的遗产。我们被称为‘新奥斯曼人’,我们被迫与邻国打交道,甚至要深入非洲。在地图上,以土耳其为中心画一个直径1000公里的圆,会有20个国家落入其中;画一个直径3000公里的圆,则会有70个国家。那么,围绕美国又有多少个国家呢?土耳其会对自己的邻国充满兴趣。”
早在2010年,土耳其就通过了关于外交部设立和任务的法律。其首要任务是:
“......在地区和全球范围内,持续塑造并加强促进正义与发展的环境。”
这一条款宣示了土耳其不仅是一个有能力的国家,更是一个对本地区乃至世界命运负责的国家。新奥斯曼主义的实质,即土耳其试图对前奥斯曼帝国全部领土施加政治和军事影响。但问题是:即使在奥斯曼帝国鼎盛时期,中亚领土也从未成为其版图的一部分,尽管它在该地区有着一定的影响力。尤其是,土耳其的宗教领袖和侦察兵被一些研究者认为是1916年中亚起义的发起者之一。不论是出于土耳其自身意图、英国人的授意,还是其他原因,土耳其确实介入了中亚的领土。然而有趣的是,土耳其的文献中从未提及“大图兰”这一概念,这反而让我们有理由认为,“大图兰”纯粹是一种输出的意识形态。
然而,土耳其宣称的全球领导地位并非人人认同。特别是美国。十年前,安卡拉曾向华盛顿提议联合进行对ISIS的地面行动,但美国仅同意提供空中支援。最终,土耳其只能依靠自己的部队打击ISIS。我们还可以回顾美土之间的一系列冲突和分歧,这无疑损害了双方的关系。
俄罗斯、中国和伊朗同样对土耳其的全球扩张战略持保留态度,更不用说它试图控制中亚——这被视为他们的势力范围了。这种做法无疑会打破多年来建立的地区平衡。
安卡拉深知这一点。中亚虽然面积广阔,但各国之间距离很近,关系紧密。土耳其若想在中亚地区成为领导者,就必须消灭所有竞争对手。但这些对手绝非“软柿子”,而是强大的“狼”。土耳其只能在各大地缘政治参与者的利益之间寻找平衡。同时,它试图将触手伸向周边的一切。然而,由于该地区目前并无太多利益可图,安卡拉不仅需要展现其强大的实力,还需要有厚颜无耻的勇气,但并非所有人都喜欢这种作风。此外,中亚国家的精英们显然不希望哈萨克语、吉尔吉斯语、乌兹别克语或土库曼语成为土耳其语的附属品,而是希望它们保持独立地位。
当然,这种“策略”可能会在未来为土耳其带来一些地缘政治上的好处。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正积极朝这个方向努力。然而,埃尔多安的政治生涯可能无法支撑这种长期的游戏。毕竟,他的继任者是谁,以及他们会采取何种行动,都是未知数。
编译自:Stanradar.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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