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运动”初期,在造反狂潮席卷之下,国家体委系统成为受害最烈的重灾区之一,曾担任过国家体委主任的贺龙也受到迫害,含冤去世。1971年2月,为了整顿体育系统,周恩来点将38军政委王猛出任国家体委主任。
王猛
王猛是1937年入伍的老革命,曾参加过千里跃进大别山、淮海、渡江、进军大西南等战役战斗,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军事指挥员。不过王猛此前从未接触过体育工作,当总参谋长黄永胜得知周恩来的决定时,他提出疑问:“国家体委那么复杂,是总参管的,调王猛去行吗?”
此时吴法宪在一旁说起了风凉话:“总理看中的人,还能不行吗?”
王猛本人也对这个命令感到很突然,此前他连国家体委在哪里都不知道,他自嘲道:“一辈子玩枪玩炮,怎么叫我玩起球来了?”但军人的天职是服从,王猛没有犹豫,毅然来到了新的工作岗位。
当时的国家体委,用王猛的话来说,是一个乱得提不起来的烂摊子。1968年5月12日,中央决定全国体育系统全部由中国人民解放军实行军事接管,军管会进驻体委后,整天“揭盖子,揪坏人”,1969年,军管会趁林彪发布“一号命令”的时机,将体委的绝大部分干部赶出了北京,下放到山西晋东南的屯留县。
70年代的运动员照片
面对这样一种状态,王猛深感必须从根本问题入手,他和体委其他领导同志商量过后,向中央提出了3条意见:
1.国家体委从总参回归隶属国务院领导;
2.军管人员尽快地大部分回部队;
3.体委的干部要尽快解放和使用。
提出这3条意见,在当时需要巨大的勇气,王猛后来回忆说:
我一接触体育工作,就觉得体育具有广泛的群众性,又有大量的国际交往活动,军队怎么管得了?军队管好打仗的事就行了,体育工作应该由政府领导。体育又是一项专业性很强的工作,需要有体育专业知识的干部来做。
70年代的体育海报
周恩来十分支持王猛的意见,1972年2月17日,国务院和中央军委联合下达《关于国家体委改由国务院领导的通知》:
根据中央决定,将原调总参领导的国家体育运动委员会改由国务院领导,作为国务院的一个部级单位。
王猛还大胆解放了许多干部,比如著名作家郭小川在1971年从湖北咸宁“五七”干校回京后,很想写点东西。郭小川曾在1965年写过引起轰动的报告文学《小将们在挑战》,他对体育很有感情,想再到体委深入生活。王猛得知以后,对郭小川表示欢迎,并指示体育报社要“好好接待”。
不久以后,郭小川写出了反映乒乓球运动员庄则栋的人物特写《笨鸟先飞》,发表在《新体育》杂志上,在当时引起了各界强烈反响。
郭小川
王猛上任以后,江青为了拉拢他,频繁来到国家体委“视察工作”。王猛此前和江青没有什么接触,但考虑到她是主席夫人,行止自当成为楷模,还是对她十分恭敬。
不久以后,在周恩来主持的一次会议上,江青一进会议厅就捧着头大喊大叫:“我受不了啦,头那么难受还要我来开会。”周恩来见状,赶紧请江青离开去休息。在场的王猛对江青的样子不以为然,觉得有失体统。
从1971年年底开始,江青到国家体委的频率越来越高,她一会儿观看比赛,一会儿讲话作指示,一会儿又和运动员打球,表现了异乎寻常的兴致,他还声称自己已经进入了“角色”,王猛对此十分反感,但又不好多说什么。
江青
1971年12月下旬的一天晚上,王猛正在家里吃饭,此时庄则栋给他打来电话说:“主任,中央首长在等你,请你马上来人民大会堂。”
等王猛赶到人民大会堂后,才发现原来是江青在和庄则栋、林慧卿等运动员一起吃饭。江青见到王猛后,热情地招呼道:“王猛来了,快坐下一块吃。”王猛说自己已经吃过了,江青便让服务员给他倒了一杯酒。
这天江青非常兴奋,她主动伸出手对林慧卿说:“咱们来扳手腕,比比谁的手有劲。”林慧卿怎么好意思用力,只能让江青赢了,江青高兴得哈哈大笑,又转过身对王猛说:“王猛,咱俩来比比!”
王猛很为难,就回绝说:“首长,我手没劲,我认输。”
江青却伸出手,催促王猛说:“快来比一比嘛!”
王猛只好无可奈何地半伸出手应付一下,江青却握住不放,嗲声说:“啊,你的手这么大呀!”这令王猛感到十分肉麻,很不自在。
当天晚上,江青又请王猛等人看电影,一直看到12点多,她才起身离开,并对王猛等人说:“我先回去,你们继续看,都坐着,谁也不要动。”
庄则栋等人听到这番话后,纷纷站起来送江青,只有王猛真的坐着没动。庄则栋送走江青后问王猛:“主任,你怎么不起来送送?”
王猛说:“江青同志不是有指示,叫我们继续看,谁也不要动嘛!”
第二天,江青就让庄则栋给王猛传话:“王猛对我有戒备,小里小气的,不大方。”王猛听后却很不以为然。
庄则栋
后来王猛考虑到自己的工作千头万绪,实在不想在江青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就在体委内部规定:“中央领导同志经常来体委,今后我们轮流陪同,作为日常工作来安排。”此后只要江青来体委,王猛就派副主任出面陪同。
江青曾对王猛说:“体委有事可找她。”但王猛一次也没找过她。江青还要求王猛把每周的体育竞赛活动报告给她,以便她选择来观看。王猛让体委办公厅报给江青的秘书,以免直接和她打交道。这一切,更加使江青恼怒。
1974年3月,江青给王猛扣上了“法西斯”、“死官僚”、“大恶霸”的帽子,并发动造反派批斗他。在这个关键时刻,邓小平出面保了王猛,将他调到武汉军区担任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王猛这才脱离困境。
“四人帮”被粉碎后,王猛于1977年2月再次出任国家体委主任,此后他在体委又工作了4年,为繁荣我国的体育事业作出了重要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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