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叫做“富不过三代”。这是因为在历史上,有太多通过上一代打拼积下万贯家财,却被后代子孙挥霍一空的事情。这简直成了一道无法打破的“魔咒”。想要把财富传递给多代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因为后代生来享福,完全不懂钱财来之不易。如果没有吃苦的精神和守财的意识,再大的家业迟早也会被败光。
下面讲的就是一位民国顶级的“富二代”。他继承了父亲庞大的家业,但花钱却完全不懂节制。吃喝嫖赌样样在行,甚至一晚上能输掉100多套上海的房产。临死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吃一口肉。这就是清末著名的实业家,也是洋务运动的代表人物盛宣怀的儿子盛恩颐。那么盛恩颐为何能成为当时的顶级富二代,还要从他的父亲盛宣怀发家说起。
清朝末年,国家内忧外患,西方的大炮和科技让没落的王朝不得不臣服,也开始寻求一些转变。1861年,清朝统治阶级中的洋务派,也就是一些较为开明的高级官员,主张利用西方先进的生产技术来富国强兵,以维护清朝的统治。他们提出“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也就是在保障清朝封建政权的前提下,学习西方先进技术。洋务派在中央是以恭亲王奕谆和瓜尔佳·文祥为代表的满族官员,在地方则是以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和张之洞为代表的汉族实务派官员。
而洋务运动之所以能够实行,也是得到了当时清朝的最高统治者慈禧太后的应允。慈禧本身是典型的守旧派人物,按理来说,这种激进的政策是很难执行的。但是她经历了两次鸦片战争,在西方的炮口之下,早已失去了昔日天下独尊的地位,已经完全认识到了西方军事科技的可怕。所以她也希望洋务运动能够使中华“自强”,根本原因还是在于保障她的权力和奢侈的帝王生活。
中央制定政策,而具体实施的则是地方官员。这在其中,汉族实务派官员开始拥有了非常大的权利。他们可以开办矿厂,军工厂,造船厂,拥有特许商品经营权,以及和西方企业合作的权利。这其中的每一个环节都能产生巨大的财富。所以洋务运动除了搞活清朝的经济,还造就了一大批实业家和商人。除了晚清四大重臣曾李左张,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就是盛宣怀。
他是秀才出身,最早是出任“盐法道”,也就是清朝管理盐场的一个官员。而盐自古以来就是一种国家垄断的特种商品,而盐的税收占到了清朝税收的10-15%。盛宣怀等于是一开始就在“国企”的重要部门任职,起点就很高。当时的洋务运动已经开始,在这种国家大政策的背景下,谁能和洋务沾上关系,谁就能一飞冲天。盛宣怀凭借在盐场的出色表现,得到李鸿章的赏识,成为李最重要的幕僚,协助李鸿章办洋务。第二年就升到了知府的官级。
1875年,李鸿章委派盛宣怀到湖北办“煤铁矿”业务,也就是在湖北开展挖煤,炼铁和修建铁路的业务。盛宣怀雇佣英国挖矿专家,在湖北开办了“湖北煤铁总局”。从三国开始,湖北就已经开采了铁矿。所以当时的洋务运动另一个人物张之洞,也决定在湖北兴建铁厂,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汉阳钢铁厂”(后发展成武钢)。但他缺乏铁矿,盛宣怀知道后,将原本已经购得的“大冶铁矿”转卖给了张之洞,于是又得到了张之洞的赏识。
之后,盛宣怀又到天津办兵工厂,到招商局任职,在烟台经营海运,还开办了众多学堂(上海交大和天津大学),涉及到洋务运动的各个核心业务,可谓平步青云。在洋务运动的晚期,盛宣怀逐渐成为核心人物。他创办了轮船招商局,中国电报总局,中国通商银行,主管全国的物流、铁路、轮船等与交通相关的事物,被誉为洋务派的“钱袋子”。
在当时的清朝官场,从上到下都是一片贪腐。盛宣怀能做到如此高位,除了他的机遇和才干,也是因为他懂得如何拉帮结派。他作为洋务派的钱袋子,要将大部分税收上交国家,自然免不了给自己留私产。他从上到下打点关键人物,在他们的默许下投资企业,参股电报,铁路,航运等产业。为了不翻车,他还拉拢高级官员参股一起赚钱。盛宣怀可想而知积累了多少财富。说到晚清首富,很多人会想到红顶商人胡雪岩,而盛宣怀凭借官场运作能力,其财富并不比胡雪岩少多少。
据后来统计,盛宣怀的总资产达到了1350万两白银。而晚清每年的财政收入不过才5000万两,盛宣怀一人的财富就相当于国家财政收入的四分之一。1916年,盛宣怀去世,这时候大清已亡,中国进入民国时代。盛宣怀在去世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分配他的庞大家产。盛宣怀深知,自己的家产即便再多,也经不起子女们的折腾。因此在他的遗嘱中,已经写好了要如何分配家产。
为此,盛家请来了老领导李鸿章的儿子,让他来作为盛宣怀遗产的处理人。面对盛宣怀留下的巨额遗产,他的子女们早就虎视眈眈,迫不及待想要瓜分殆尽。盛宣怀在遗嘱里做了如下的规定:第一,把所有遗产中的50%拿出来,成立一个慈善基金。基金由专人打理,产生的收益40%做慈善,40%放到盛家的公共基金,20%留给盛家使用。第二,遗产中剩余的50%一次性分给盛家的子女。按照传统,出嫁的女儿不继承遗产,未出嫁的女儿仅留嫁妆费,剩余的由5个儿子继承。
除去这些费用,以及欠的一些债务,盛宣怀的遗产有1160万两,580万两用来成立慈善基金,580万两分给儿子们。盛宣怀一共有8个儿子,有几个儿子早年因为各种原因去世,到最后只剩下3个儿子。但去世的2个儿子也有了妻室,所以是5家平分。经过几年的拉扯,遗产分配大会终于在1920年召开,5家兄弟各分得116万两白银。这些钱在当时每个月,光利息都有4000两,靠利息生活都算当时的土豪家庭了。可是这点利息,在盛家兄弟眼里就是买菜钱,不值一提。
1927年,盛宣怀的夫人庄老太太去世,几个儿子发现老太太的遗产竟然有300万两白银。原来老太太自己的私房钱如此惊人。当然遗产还是按照遗嘱,50%进慈善基金,50%分给盛家兄弟,5家兄弟又各自分得30万两。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盛宣怀的遗产分配理念是相当超前的,和现在的家族信托模式很像,为的就是保证“富可过三代”,财富可以继续延续下去。
盛宣怀的几个儿子,除了一次性分得了几百万两白银外,每年还可以从慈善基金中获得20%的收益,可以说每年的钱财是源源不断的。但是在盛宣怀的几个儿子中,老四盛恩颐是个十足的败家子。几年时间不到,他已经把分得的家产败光了,每年的基金收益,用来还债都不够。而这时的基金经过几年的运转,总资产已经超过800万两,所以他就盯上了慈善基金,想办法要瓜分掉。
1927年底,盛恩颐向法院申请,要把慈善基金的财产平分。他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曾经当做盛家英文教师的宋子文,此时已经当上了国民政府的财政部长。为了能瓜分慈善基金,宋子文和盛恩颐商计,由国民政府发电给慈善基金管理委员会,让他们每年购买100万的政府烟草债券。
在兵荒马乱,军阀割据的年代,如果不能靠着国民政府这座大山,盛家的资产将灰飞烟灭。所以盛家只好和政府达成协议,出让慈善基金40%的资产给国民政府,60%分给自家兄弟。这样,5兄弟每家又分得100万两。其中,因为盛恩颐“有功”,他还得到了上海一条弄堂里的100多套房产,这是盛家在上海的全部房产。在这些分得财产的子女中,无疑是老四盛恩颐分得最多,但是他的下场也最惨。
盛恩颐,盛宣怀的第四个儿子,但是因为老大,老二,老三早死,他成了盛家名义上的长子,自然被盛宣怀看好。连盛恩颐这个名字,都是盛宣怀从慈禧太后那里求来的。为了让盛恩颐以后管理家业,盛宣怀早早就让他到英国伦敦大学学院和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留学,回国后就让他接任多家铁路和矿产公司的负责人。而且,盛宣怀还给他找了一门好亲事,就是娶了当时国民政府总理孙宝琦的女儿孙用慧。
这样的豪华阵容,盛恩颐想不发达都难。但是盛宣怀却没想到,他一手给儿子铺就的金光大道,却让儿子葬送深渊。在得到盛家的巨额遗产后,盛恩颐每天的生活就是吃喝嫖赌。他娶了7房姨太太,给她们每人一栋洋楼,一辆小汽车,一个私人厨师和几十名佣人。7房姨太太,盛恩颐美其名曰,一周七天一天一个。
而他在上海滩砸钱可是出了名的。当时上海进口的第一辆奔驰轿车就是盛恩颐买的。他还花大价钱装上了“4个4”的牌照,来暗示他是盛宣怀的第四个儿子。大家也都叫盛恩颐“盛老四”。
他还喜欢赌马,在当时上海的跑马场,盛恩颐养了75匹名马。光是养这些马匹,都是一笔巨额的费用。虽然身为几家公司的总经理,盛宣怀在世的时候,盛恩颐还做做样子。等父亲一走,他就再也不管公司的事情了。盛恩颐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赌。只要染上赌的恶习,万贯家财也会输光。他经常和杜月笙在一起赌博,一晚上输赢过万也是家常便饭。大家都知道他有钱,就合着一起“抬轿子”坑他。但盛恩颐仗着自己家底厚,根本不在乎。盛恩颐最可怕的是喜欢和人豪赌,不按常理出牌。他要的就是派头。
当时的上海滩各路人物云集,除了商贾巨富,还有军政名流。盛恩颐在一次赌博中,遇到了同样出手大方的皖西军阀卢永祥之子卢小嘉,两人暗暗较上劲来。卢小嘉开一瓶洋酒,盛恩颐就要开十瓶。卢小嘉给舞女一万小费,盛恩颐就要给十万。最后两人在赌桌上疯狂下注,把各自的家产全部摊在桌上。卢小嘉以江浙万亩良田为赌注,盛恩颐则以上海黄浦区黄河路的100多套房产为赌注。
这个“世纪豪赌”以盛恩颐的手气不佳告终。他一口气输掉了上海的100多套房产,破了全国赌场的记录。这是一般赌徒根本难以想象的赌资,也是盛家在上海全部的房产。可就因为盛恩颐的一句话,灰飞烟灭。就这样的豪赌成性,盛恩颐很快把家产败光。于是,他又开始打上盛家老宅的主意。
这里还有大量的古董和名画。盛恩颐经常将古董拿去典当行抵押,换的钱财继续赌博。之后有钱了再将古董赎回,到了最后,显然他也无力赎回。就这样,几年时间,盛家的古董全部被败光。价值几百万两,盛恩颐还向几个兄弟借过钱,自然也是没有还过。
最后他还只剩下了盛家在苏州的园林留园。苏州留园是中国四大名园之一,和北京的颐和园,承德避暑山庄齐名,可见其价值。留园本是明代的私家园林,后经过多次扩建,成为中国首屈一指的园林。后被盛家购得,而盛宣怀在遗嘱中也说了,苏州园林是留给盛恩颐的。但由于当时国民政府以盛宣怀贪污腐败,侵吞国有资产为名,将留园收归国有,里面也成为了军队的办事处。盛恩颐自然无法打留园的主意。他的几房太太,这时也离他而去。到最后他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才向政府申请,想住在留园里的盛家祠堂。最后盛恩颐得到允许,住进祠堂里的一间配房。他只能靠盛家的几个兄弟接济过活,晚年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
到了1958年,苏州留园已经成了旅游景点。有游客在留园门房,看到一名衣衫不整的人,躺在地上对游客说想吃口肉,还没等人回应,这个人就断气了。这就是盛恩颐最后的心愿。
据人估算,盛恩颐一生败光的家产,放到现在合人民币140多亿。可见盛宣怀当年创下的家业之盛,也足见盛恩颐败家速度之惊人。盛恩颐一生风流成性,仅记录在册的子女就有20多个。他的大儿子盛毓邮,没有分得他的一分财产。但是盛宣怀的三儿子无子,盛毓邮小时候就过继给了老三家。所以老三家的财产,自然留给了盛毓邮。因此在1920年的时候,9岁的盛毓邮就有了116万两白银。所以盛恩颐在没钱后,厚着脸皮找儿子借了几次钱,每次都是只借不还。最后自然儿子也是不借了。
盛毓邮最后去了日本,在那里经营产业,创办的企业名字就叫做“留园”。这就是盛恩颐奢侈挥霍的一生,也是大家称他“民国第一败家子”的原因。其实纵观盛恩颐的一生,他的悲剧就在于他的起点太高,但又缺乏正向的教育引导,才让放纵的欲望凌驾了他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