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归队》连载二

振链老妈2024-06-02 10:17:41  87

记述父亲大青山战役中找回部队的红色故事

1941年冬,父亲刘乃晏在山东纵队蒙山支队2营5连,参加了大青山战役,此役他不幸与部队失散,历经十几天磨难找回部队,我以此作为抗日战争的红色故事,展示抗战征程波澜壮阔,初心历久维艰。

二 、面对险情坚定找回部队的信心

父亲回忆:日军有既定目标的军事行动,未按时到达预定作战地点,沿途没有恋战。看来敌人的目标是西边,他们没有进村,而是从村南直奔大青山方向。

在我东边十几步远有我军的一位烈士,倒在地堰子上。当时在蒙山,时常见到未掩埋的我军烈士遗体。我过去把他抬下地堰,在堰墙根放好,发现他身上有两枚手榴弹,我摘下手榴弹说:“同志,你的手榴弹给我了,我打鬼子给你报仇。”就用石块将他掩埋了。

大青山方向一直在激战。我意识到我们有的部队可能在那里被包围。从战斗的激烈程度和时间之长看,这是一场恶战。后来才知道,除我们支队1营外,还有山东军区115师和抗大的一部分人员在和日军作战。我战工会秘书长陈明、115师敌工部长王立仁和法国友人希伯等300多人壮烈牺牲,损失很大。

太阳东南响时,西南方有一百多敌人向我的方向移动,成散开队形,边走边搜索。我在树林里小心地向北移动,边走边观察周围的情况,北边一直没有发现敌情。随着敌人向北活动的延伸,我不断地向北走,直到猫头山的西侧。过午后敌人开始向回收缩,我隐蔽下来等到天黑。

随着太阳的西下,我思索部队可能的去向,我怎么去找?越想心里越乱。我虽然与部队失散过,可这次却只有我一个人,孤独甚至恐惧感使我难过起来。天快黑了,这个时候不会有敌人来了,于是我从挎包里取出记着几个生字的小纸条,照着在地上划着,抽空练习几个字,等待天黑。

太阳落山了,天就要黑下来,我盼天黑,可天真的黑下来我又能怎么样呢?天黑了,我倒有些畏惧了,我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这蒙山,山连山,夜幕空旷,林海苍茫,狡敌暗伏,凶险重重。部队在哪里,我当如何?面对险境,我流泪了。

这里离我家只有十几里路,回家不难,可回家不成逃兵了吗?不能这么做,我得去找部队,一定要找部队,就是死了,也是抗日死的,值得。想出了头绪,我有了信心。

部队是从黑山庵向东南走的,我估计可能会去黑峪子、金顶山一带,我拿定主意决定去东南方向寻找部队。

周围特别是东、南边不时有冷枪声传来,远方有几处时息时燃的火光。我有一支好枪,几十发子弹,三枚手榴弹,能应付一般情况,只要部队在蒙山,我就一定会找到。方向确认了,信心增强了,胆子也大起来。我吃着缸子里剩下已经结冰的高粱饭,木棍搅不动就用刺刀搅,吃完后我就向南继续走。

天空云层很厚,夜很黑,在山上走,没有路,全凭白天记忆的方向走下去。磕磕绊绊,上上下下,走起来十分艰难,而且速度很慢。很快,我就由冻得发抖到满身大汗,摔倒爬起来走,再摔倒再爬起来走,记不清摔了有多少次了。有时候费力爬上山的陡坡,又滑下来,滚下来,再重新爬。口渴了就吃把雪,继续前进。有时突如其来遇到被惊动的野兽乱窜、乱叫,常常使我头皮发麻,心突突得直跳。冷静下来,我想,不用害怕,我有枪有刺刀,就是一群狼它能怎么着我,自己给自己壮壮胆就不怕了,主要是担心会碰到敌人。

云散了,星星时隐时现,我不顾荆棘刺划,山石磕碰,有几次我就倒在了荆棘丛里,爬起来仍拼命向前走。累得实在走不动了,就扶枪站一会或坐一会,休息下再走。我的脚、腿和脸、手,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摸到痛处,湿乎乎的,不知是血还是汗水。这蒙山,山石嶙峋,荆棘遍地,摸着黑走路,更难啊。

走了大半夜,遇到了一条东西走向的乡村大道。我断定我已经走到了黑山庵村附近,大概是在黑山庵以西,离黑山庵不远的地方。费了这么大的劲,才走了这么点的路,约有五六里路。本来是不能顺路走的,可翻山越岭太费劲,而且走得很慢,走顺路虽不安全但省劲,又快,我决定向东南方向走。

“谁,站住!”我没走多远就遇到了情况,接着就是日本鬼子的喊叫声,敌人离我很近,我循声向敌人扔去了一个手榴弹,接着使尽全身力气向南跑,敌人的步枪、机枪、小炮一齐射击,子弹在我周围呼啸着落在南也高地上,迸出串串火花,不时有炮弹在我身边爆炸,我只能跑,不还枪。我离敌人越来越远了,敌人的枪炮声渐渐地停了。我放慢脚步,放弃走顺路的念头,继续翻山越岭往东南走。我想天亮后敌人一定会在这一带搜山,我尽量在天亮前走远点。

第二天,东方出现了鱼肚白,天快亮了,我也实在走不动了,在山坡上停下来,休息一下,天亮后再调整地方。

一坐下来就想睡觉,但我知道无论如何不能睡。睡了就失去了警觉,就很危险。坐了一会冷得浑身发抖,上下牙都碰得咯咯响,冻得实在坐不住,就起来活动一下。那滋味我永远也忘不了,每当想起来都使我毛骨悚然,真是不堪回首啊!

天亮了,我才发现我的脚、腿和手已被划破,血迹斑斑,脸上看不见,也觉得有几道血口。

我选择了便于观察、隐蔽和机动的位置,尽量多弄些草铺上,坐在那里耳听眼观,希望能平安度过今天,天黑以后再继续找部队。

天仍然阴着,只是云散了些,我虽然坐在厚厚的草上,可寒冷、饥饿和困倦,同时袭来,让我实在难熬。饥寒可以忍,瞌睡却难以对付。我用雪块放在额头上冰,用酸枣树棘针刺皮肤,抓把雪在脸上抹抹能管一会不困,可过不了一会,还是不断地打瞌睡,没办法只好继续用这个办法。无论如何不能睡觉,一旦睡着了,就有可能被敌人发现,就有就擒的可能。

晚上10点左右,我发现西边不远的山头上有敌人活动,随后东边山脚下村庄和路上也有敌人活动。我开始紧张起来,也不困了。看东怕误了西,看南怕误了北,不断地向四周观察。西边山头上的敌人向东边,我所在的方向搜索运动,好在其他方向的敌人没有向我这里来的迹象,只是有稀疏的枪声。

西边的敌人离我越来越近,并且占了山头,我在山北坡一个不显眼的地方隐蔽。这个山头还没有发现敌人,我聚精会神地观察敌人的动向。不希望的情况发生了,敌人向我隐蔽的地方冲过来了,我把枪推上子弹,手榴弹拉出了弦,准备一旦被敌人发现就边打边跑。敌人已经到我隐蔽的山头下坡,距我有七八十米,但没散开,成一路队形松散地走着。我十分警惕着敌人的动向,敌人队形混乱,松松垮垮,从我眼皮底下过去了,有惊无险,我松了一口气。

刘卫平根据父亲刘乃晏手稿和口述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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