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宴痛饮庆功酒,壮志不休,愿洒热血书华章。
英雄杨子荣,誉满东北,其事迹激励着世代中华儿女。
特级侦察英雄杨子荣在追剿残匪壮烈牺牲后,被安葬在海林市东山脚下。
烈士墓前竖立一块3米多高的木碑。
后来,木碑更换为花岗岩,庄严肃穆,碑文镌刻“革命烈士杨子荣之墓”,高3.1米,恰如其牺牲时壮年之年岁。
而鲜为人知的是,1986年杨子荣烈士的墓碑曾从3.1米高降为40厘米。
穷苦漂泊觅新生,江湖志士扫匪患
杨子荣,在烽火连绵的年代里出生于山东牟平的一个贫寒农家,原名杨宗贵。
他那时年幼,与父母一同,依靠那些粗糙而摇摇欲坠的“刮篓船”,踏上了东渡关东的漫长征途。
其间飓风险些将他们吞噬,幸得命大,方才得以倖存。
此后,东北成了他们的新家。
尽管家境艰难,他也曾读过两年私塾,但家庭变故迫使他在14岁时辍学,继而去鸭绿江上放木排、去地主家看门护院,乃至去矿山里做苦力。
生活时饥时饱,颇受磨砺。
当时的东北地,乃是兵荒马乱之地,于是他的身上逐渐养成了一种江湖气息。那里匪霸横行,混杂着各色人等,穷苦百姓,唯团结为生。
而杨宗贵,无论身处何地,总是能成为穷人之间的精神支柱。
他那机灵干练的性格使他能与各色人等打成一片,因此结交了许多朋友。
但是到了1943年,杨宗贵因为看不惯日本监工的欺压,一时义愤填膺,与之大打出手,因此不得不逃回老家躲避风头。
两年后,当八路军解放了牟平,他经历了“减租减息”与“反霸斗争”的洗礼,这些经历让他深刻地体会到了地主阶级的残暴,也让他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方向。
新婚之后,他首先成为了村里民兵的骨干力量,同年九月,他又成为第一个报名参军的青年。
当时的形势,胶东半岛上敌我双方实力激烈交锋,八路军战士家属不时受到生命的威胁。
出于对家人安全的考虑,杨宗贵参军时决定更名,从此,他就是我们熟知的“杨子荣”。
在那个硝烟弥漫的年代,军队这个大熔炉,将杨子荣这位“江湖人”锤炼成了一名合格的战士。
虽然彼时杨子荣已年近而立,年龄之大,连那营长都要叫他一个“哥”,但凭借早年攒下的几年书香和广泛的人生阅历,他的眼界和见识自是远超同袍。
他做事从不含糊,初入部队,担任炊事兵,经常在枪林弹雨中跋涉,为战友们送去一顿顿热腾腾的饭菜。
而在战斗的紧要关头,他常常冷不丁地来个神来之笔,为部队解决一个又一个难题。
自部队从山东挺进东北之后,一路上他便与沿途的百姓深入交流,他的热情与真诚感动了许多人,他所动员的青年参军者多达三十余人,因此,他被评为“扩军模范”。
然而,东北那时是个烂摊子:日本人虽然投降,伪满洲国已成过眼烟云,但是山头林立,土匪横行,伪军残余,关东军败部还未遣返,纷纷自立门户,风起云涌。
在这百废待兴的环境下,东三省的一百五十多个县中,有百余县被土匪霸占,山高路险,难以捉摸。
在这种情况下,曾在东北生活过十四年的杨子荣,那“老江湖”的经验,就显得弥足珍贵。
剿匪之战,他几乎成了不可或缺的人物。
虽然戏曲中那“一枪打灭两盏灯”的杨子荣可能带有戏剧色彩,但真实的他在剿匪战中的确表现出了非凡的能力。
比如说,他的爬树技巧在东北的深山老林中大显神通。
每当部队迷失方向时,他总能敏捷如猿猴般攀至树巅,寻找隐蔽的路径,甚至能够从一棵树顶“飞”到另一棵树顶。
他这种能力,让人不得不想到武侠小说中的轻功。
凭借着这等本领,他屡次带领部队脱离险境。
杨子荣身上的确还有一门“特殊本领”,便是讲 “黑话”。
东北各地土匪横行时,每一伙都有自己的暗语。
这些话听起来字字皆是汉语,组合起来却比外语还要费解。
若不通晓这类“黑话”,纵有再好的兵器和精锐的部队,踏入东北也无异于盲人瞎马,容易被当地的狡猾土匪牵着鼻子走。
然而,这些对于杨子荣来说,却不过是家常便饭。多年在东北的浮浮沉沉,使他结交了各式各样的三教九流之辈。
对于“黑话”,他更是驾轻就熟,不仅能听懂各个山头的暗语,开口即来,轻松自如。
杨子荣便常常借此本事,担任侦察和搜集情报的重要任务,在复杂的山林和草地中,周旋于大小土匪之间。
他不但能够从他们口中套出行动计划,甚至多次巧妙地引导敌人暴露重要据点。
他多次利用这门本领抓回了关键的“舌头”(即俘虏),这些俘虏往往能提供进一步的情报,为剿匪战斗立下了汗马功劳。
虎穴潜伏擒雕匪,英雄挥泪壮山河
作为影视剧里常被大书特书的一战,那阴沉沉的威虎山及其顶端的恶匪“座山雕”、“八大金刚”之流,至今仍被人津津乐道。
然而,真实的威虎山,又岂是戏剧中所描绘的那般满是英雄豪杰与喽啰的乱斗?
不,事实远比这更为复杂,也更为凶险。
1947年2月19日,《东北日报》盘点了“智取威虎山”的战果:“座山雕”张乐山及其25名爪牙全部被俘,另外还缴获了6支步枪和上千斤粮食。
这份战报乍看之下似乎颇为“寒碜”——一个声名狼藉的“座山雕”,竟只有区区25名手下,而那传说中威风八面的“八大金刚”,竟然六条步枪都未能完全配齐。
戏曲里那些“地碉暗堡”与“数千喽啰”的豪迈场面,在现实中简直无从寻觅。
然而,这场战斗的真实面貌,其实远比舞台上的描绘更为惊心动魄。
号称“座山雕”的张乐山,自晚清甲午战争以降,便在东北名声狼藉,成为一名臭名昭著的恶匪和惯匪。
在杨子荣接受这一任务前,这位恶匪已经历过八路军的屡次重击,其部队大多已烟消云散,实力大不如前。
然而,谁料到,张乐山竟携带残余之众钻入了夹皮沟深处,与我军展开了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我军曾派遣一个营的兵力,在夹皮沟布下天罗地网,却依旧未能觅得他的踪影。
如果任由这样一个血债累累的逃犯突破封锁,后患无穷,势必再起风浪。
因此,这项艰巨的任务便落在了此时已晋升为牡丹江军区二团直属侦察排排长的杨子荣身上。
生于乱世、长于战火的杨子荣,率领仅五名战友,冒险深入虎穴。他们伪装成溃散的土匪,潜入了威虎山下那充满阴霾的夹皮沟。
三天三夜,在茫茫林海和冰冷的山风中,这伙人像鬼魂一般穿梭,终于在一座破旧的伐木窝棚里找到了“座山雕”的联络副官。
杨子荣运用他那精湛的“黑话”,不仅取得了对方的信任,还被带至“座山雕”的老巢。
面对这位穷途末路的匪首,“座山雕”,杨子荣施展其惊人的口才,每一句话都击中了对方的心坎,激起了他心中的惶恐与不安。
这伙原本心怀鬼胎、四处为难的匪徒,竟被杨的一番话语所动,误信了随他离开夹皮沟,前往吉林“投奔国军”的谎言。
他们浑然不知,实际上正步入了精心布置的圈套之中。
待至“座山雕”和其余匪徒发觉陷入埋伏圈,怒从心头起,正要拔枪抗争时,杨子荣反应神速,一枪打中了“座山雕”的手腕,精准而迅猛。
场面一度紧张至极,但终因杨子荣的机智与勇敢,25名土匪纷纷投降。
正如《东北日报》所述,这一战“以少胜多,歼灭匪徒”,虽看似兵不血刃,实则是与死神擦肩而过。
然而,命运的捉弄总是出人意料,仅仅三天后,于梨株沟屯的一场更加惨烈的战斗中,杨子荣遭遇了不幸。
在冰冷刺骨的天气中,他的枪栓意外被冻住,就在这关键时刻,土匪小头目孟同春趁机开枪,子弹击中了杨子荣的左胸。
这位战功累累的英雄,便以这种不幸的方式倒在了他的最后一场战斗中,为他那传奇一生画上了句号。
忠魂英名湮薄雾,烈士真身破迷霾
在上世纪60年代,正当“甘洒热血写春秋”的杨子荣名声响彻南北之际,关于他的真实身世,却如一段尘封的史诗,仍旧笼罩在一层神秘的薄雾中。
因为那特殊的革命年代,杨子荣以化名从戎,连同《林海雪原》的作者曲波,也只知道他的家乡大约在胶东的某个山村,至于具体哪里,及家人的详细情况,一概无从得知。
即便是杨子荣战死多年后,他在牟平的故乡亲人和乡邻们,对他的英勇事迹也是闻所未闻。
1947年,杨子荣曾因执行任务而化装成土匪,不想被东北同村的老乡偶遇,这便诞生了一场“杨子荣当土匪”的荒诞谣言,在牟平乡间广为流传。
新中国成立后,政府将“失踪军人通知书”送至杨家,杨家自此才得以享受烈士待遇。
1952年,失去爱子的哀痛加之岁月的折磨,杨子荣的妻子徐万亮终因忧思成疾,含恨而终。
当《智取威虎山》如火如荼地唱红全国时,杨子荣的母亲宋学芝在剧场里看着舞台上那位英雄的身影,边看边自言自语:“那孩子,会不会是我们家的宗贵呢?”
她的眼中满是泪水和迷茫,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期盼和不安。
杨子荣在海林县战斗的战友们,以及他的战斗单位,却从未放弃寻找他的真实家庭。
1966年至1969年间,海林县委与杨子荣所在部队经过多方面的深入查证,最终揭开了这层神秘的面纱,找到了他的亲人。
海林县委随后多次修缮杨子荣的墓地与纪念馆,牟平县也建立了杨子荣广场,那些曾背负“土匪家属”污名的杨家人,终于可以昂首挺胸,走出阴霾。
1974年,一张曾经辗转手中的杨子荣被评为团战斗模范的“受奖照片”终于送到了他哥哥杨宗福的手里。
村里见过照片的老人们纷纷惊叹:“这不就是宗贺吗?他不是消失了吗?”
旧日的记忆与现实的碰撞,既激起了村民的惊讶,也带来了一丝深深的欣慰。
如此,一个英雄的故事,终于在波折中找到了属于它的归宿。
坟碑几易,英雄志未改;寒暑轮转,烈士魂长存
杨子荣牺牲后,其遗骸被安葬于海林市东山脚下,烈士墓前原曾竖立着一块高达三米多的木碑,那是为了纪念这位不畏强敌、勇猛无畏的侦察排长。
不为人知的是在1986年,这座战斗英雄杨子荣的墓地竟遭拆除。
当地某市的有关部门认为,杨子荣生前只是一位排长,其墓地的规格远超过了对应级别应有的规范,享受了不应有的殊荣。
于是,在一片争议声中,原本庄严的烈士墓被改建为一座规格较低的普通坟墓:连原先高约2.3米、宽40厘米的墓碑也被换成了仅高40厘米、宽50厘米的碑桩,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尽管历经风波,但杨子荣的英名并未因此黯淡。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对英雄的记忆愈发深刻,杨子荣的墓地也经历了数次重建与修缮。
现在的墓碑采用坚固耐用的花岗岩建制,墓地长2.5米,宽1.2米,高1米,采用梯形造型,庄重而肃穆。
墓前的新碑竖立着“革命烈士杨子荣之墓”,碑高3.1米,恰如其人牺牲时年仅31岁,这一高度象征着杨子荣英年早逝的生命,以及其不朽的英雄精神。
如此一来,尽管历尽坎坷,杨子荣的墓地最终还是恢复了应有的尊严与荣耀。
杨子荣的英雄事迹被一代又一代人口口相传,终于在1998年,这片凝聚着无数热血与泪水的土地上,修建了一道长131级的花岗岩甬道台阶,每一步都寓意深远。
不仅象征着英雄们为国家奠基的百年基业,也是对杨子荣烈士牺牲时31岁生命的缅怀。
而在1999年,甬道的起点两侧,新添了两幅精工刨铜的浮雕,一幅描绘了“小分队滑雪进山剿匪”的生动场面。
另一幅则生动再现了杨子荣“活捉三代惯匪‘座山雕’”的英勇瞬间,每一幅作品都重现了那些激烈的战斗岁月。
随后的2000年,杨子荣烈士陵园的大门得以重建,采用了东北特有的白桦树和松树墩的造型,不仅体现了地域特色,也象征着坚韧不拔的精神。
到了2003年,杨子荣纪念馆也迎来了重建,新馆面积达到了2760平方米,内设序厅、陈列厅、声像影视厅及4D影院。
昔日杨子荣,血战疆场,慷慨赴义归黄泉,且见东山脚下,草木皆生。
其坟石凝重,朴拙无华,然每当烽火岁月追思,皆感其为革命捐躯之壮烈。
春风再依旧,木碑三米余高矗立,岁月无声,花岗岩重塑,幽然伫立于东山深处。
壮志与酒,如此短暂,然志之所系,岂能言短?
今人过此,或停或行,或叹或思,但愿英魂之所系,天地长存。
参考资料:
杨子荣烈士墓及剿匪遗址 《党史文苑》 2017年第13期
“气冲霄汉”的杨子荣 张嵚
《松花江畔的民俗与旅游》 姜志军,郭崇林编著
《精短美文800篇》张燕玲,田景丰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