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牛跟尚
设计 / 赵昊然
“价格直降10万”变成“相比竞品直降10万元”的联合重卡，在5月25日发布的火麒麟天然气重卡售卡售价29.99万元起，限量500台。
比起此前预热鼓吹的“这一次我们把燃气车价格打下来了”“颠覆行业燃气车型”，联合重卡玩起文字游戏和营销套路。
无独有偶，5月23日于上海上市的潍柴全新一代13L/15L/17L燃气动力发动机。叫嚣“全球燃气看中国，中国燃气看潍柴”的这家主要为中国重汽配套兼顾陕汽、解放的知名本土发动机在发布会上宣称：
“截止到2024年4月30日,潍柴燃气发动机在中国燃气重卡的市占率70%。Ps:一场有玩家但没有对手的游戏!”
“截止到2024年5月22日，潍柴燃气重卡发动机销量累计639170台。Ps:潍柴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就像潍柴董事长、中国重汽董事长、山东重工董事长谭旭光一贯的强势，这家可与康明斯叫板的中国商用车发动机公司发出“不服来战”：
“截止到2024年4月30日，潍柴动力在中国重卡发动机的市占率≥42%。Ps:谁是老大，就在眼前!”
“2022年11月20日，潍柴发布全球首款本体热效率54.16%天然气发动机商业化产品；2024年4月20日，在2024世界内燃机大会上，潍柴发布全球首款本体热效率53.09%柴油机。Ps: 巅峰之巅，欢迎来战!”
无论是联合重卡亮出的低价利剑，还是潍柴发动机的高调宣言，都直指燃气车市场，成为2024年燃气重卡群雄竞起的写照。
最终鹿死谁手，从来都不是靠先声夺人、嗓门大小决定。对于这场由油气差价加剧的燃气车市场争夺战，深耕商用车行业五十余载的东风商用车似乎成竹在胸。
5月28日，东风天龙KL 龙擎3.0燃气新品在石家庄国际会展中心上市。本次上市的东风天龙KL 龙擎3.0燃气新品，在具备高可靠、更经济、轻量化、更舒适的性能基础上，更是最大限度让利客户，将为卡友带来更具性价比的燃气商品。
同时，东风商用车洞察卡友生存困境，推出整车一体化无忧解决方案，解决每一位卡友的运营痛点。
中国汽车不止乘用车卷，中国商用车更卷，其竞争激烈程度有过之无不及。
当比亚迪们打出“电比油低”、祭出一系列插电、纯电新品蚕食燃油乘用车市场时，东风商用车、中国重汽、一汽解放、陕汽重卡、北汽福田、北汽重卡、北奔重卡、联合重卡等一线及二三线重卡企业，正和康明斯、潍柴、玉柴、龙擎新老发动机，主打“油气同价”，飚战天然气重卡市场，正将此前天然气重卡“40万元时代”拉低到“30万元新时代”。
得天然气者得市场
汽车诞生138年中，用清洁能源替代传统燃料一直在探索。其中，天然气汽车在环保性、使用经济性等优势明显。天然气包括CNG（压缩天然气）、LNG（液化天然气），CNG是天然气经过加压（通常压力大于或等于10MPa且不大于25MPa）后以气态形式存储在容器中，LNG是将天然气在常压下冷却至约-162℃使其液化后存储在特制的低温储罐中。
CNG和LNG都是清洁能源，与传统燃油相比具有更低的排放和更少的污染。20世纪70年代，随着全球能源危机的爆发，人们开始寻找替代传统石油燃料的能源。
随着技术的进步和环保要求的提高，LNG在发电、化工原料、车用燃料等领域的应用越来越广泛。由于LNG是液态存储，其储存密度远高于CNG，相同体积的储罐，LNG可以存储更多的天然气。特别是在交通运输领域，LNG汽车作为一种环保、经济的交通工具，逐渐得到推广和应用。
1964年，康明斯在柴油发动机的设计基础上进入商用天然气发动机领域的研发，并在1991年生产第一台重型天然气发动机L10G应用于卡车和客车领域。美国在20世纪80年度就开始推广燃气汽车，欧洲地区天然气汽车和加气站数量曾占世界总数一半，中国在1998年将燃气汽车作为由政府推动的轨道。
随后，一代代天然气发动机创新问世。1999年，300辆装配康明斯天然气发动机的公交车在北京投入使用。25年中国市场应用定制开发，康明斯在中国已有6.7L、12L和15L国六天然气产品线，满足不同细分市场需求。
2008年，潍柴燃气机开始配套，从WP13NG到WP15NG，引领大马力燃气市场发展，WP15NG的马力达590Ps，最大扭矩达2600N·m，帮助卡友实现降本增效。
要说对国产燃气重卡的研发，东风商用车是卡车企业里面最早探索的整车企业之一。2012年国三国四阶段，这家当时和日产合资的商用车企业（当时东风是日产-雷诺联盟的合作伙伴）就已经在做了。当时基于雷诺原型机，推出煤炭、散配、危化等细分市场的车型，那一年向市场推出700辆。
彼时，其他商用车厂家都还没有同类产品，市场认可度也不高，包括设备、设施不太完善。
到了2019年国内气化初期，与沃尔沃合资的东风商用车又重启基于沃尔沃的燃气发动机，在这上面设计和改造。2021年3月正式上市自主开发的东风龙擎1.0商品，经过不断迭代，一步一步发展迎来爆发，东风龙擎发动机终于在2024年5月28日重新推出3.0燃气新品。这时，配套差不多到位，油气价差也到位。
多年以来，康明斯与东风商用车、北汽福田、陕汽重卡，潍柴动力与中国重汽、陕汽重卡、一汽解放等相互赋能，领跑天然气牵引车市场。
如今，这种比较环保、对内燃机改动较小、被视为零排放的长期过渡的天然气汽车在中国重卡大行其道。
主要原因是受柴油和燃气价格差的影响，燃气重卡销量在2023年下半年实现强劲反弹。
2023年，中国重卡市场的黑马并不是不烧油的新能源重卡，而是烧气的天然气重卡。其销售量为15.19万辆，同比增长307%，一路狂飙。
得天然气者得重卡市场，失天然气者地位不稳。
解放、重汽、陕汽、东风、福田等企业在天然气重卡的市场地位基本上和其重卡整体销量地位大致相当（见下表）。
据发布的终端销量数据（交强险口径，不含出口和军品），2024年4月，国内天然气重卡实销2.64万辆，同比去年增幅达到160%，是天然气重卡市场有史以来第3高单月销量（仅次于2019年6月份的3.91万辆和2024年3月份的2.93万辆），主要销往河北、山西、山东、河南、宁夏等资源型物流运输大省。
2024年1-4月，国内天然气重卡市场累计销售7.16万辆，同比增长144%， 中国重卡市场销量第一、第五的中国重汽、北汽福田奋起直追；中国重卡市场销量第二、燃气重卡销量排名第一的一汽解放面临着前有标兵后有追兵的围剿状态。
从前4个月看，一汽解放、中国重汽和陕汽集团的天然气重卡累计销量分别达到2.4万辆、1.85万辆和1.07万辆，紧随其后的是东风公司和北汽福田，销量分别达到8940辆和6273辆。
变化在后面。2023年天然气重卡销量第6至第10名，只有大运重卡保住座次，红岩重卡由第七降为第八，联合重卡由第九名滑到第十名，而原来的远程商用车、江淮重卡被挤出前10强，替代者是北汽重卡、北奔重卡。
一位行业人士透露，单纯考虑天然气和柴油价格，目前重卡主要是LNG，LNG按照公斤计价，柴油按照升，假设油气同价，1公斤LNG的续航里程大约等同于1.1到1.2升的柴油，也就是同价也能省大约10到20%。
近几年看，一年中有7个月LNG与柴油保持较大价差，11月到次年3月LNG价格会上涨，但总体上天然气还是便宜很多的，只是个别年份出现了倒挂，全年来看，或者历史统计数据来看，天然气的价格非常有优势。
据气库统计，4月国内LNG出厂结算价格为4030元/吨，环比下调1.71%，车用零售价环比下调，对燃气重卡购车意愿有明显的刺激作用。
从国际油价行情来看，4月国际油价上涨的主要原因是受地缘因素影响，促使油价走高。国内3月国内汽、柴油价格大多涨至8.3元/升左右。4月国内气柴比为0.41，环比下调4.65％（备注：等热值下气柴比价格比低于0.7时，LNG具有经济性）。同时，运价持续保持低位，柴油重卡运营艰难，促使燃气重卡销量走高。
国际油价持续走高，国内气价接连下跌，吸引卡友换购更具有经济优势的天然气车型。虽然5月LNG批发价格较4月有所上涨，约在4300元/吨上下，但随着国家鼓励淘汰老旧货车的“以旧换新”政策落地，天然气重卡市场将继续火爆。
谁是颠覆者
“今年无论是行内人士、经销商，甚至是客户，从业这么多年，没有见过如此卷的市场。” 东风商用车有限公司市场与营销领域副总监薛林艺接受汽车商业评论专访时感叹。
5月28日，东风商用车龙擎3.0燃气新品在河北省石家庄国际会展中心盛大举行。这是继1月5日中国重汽发布燃气、燃油重卡之后，又一家商用车巨头决战石家庄。
华北区域经济发展活跃，工业基础雄厚，石家庄作为华北地区的核心枢纽，对华北区域物流集散起到了关键作用，也是商用车重要的货运大市场。
作为商用车领军企业，东风商用车深耕华北市场，自2000年以来，长期保持在10%以上的市场份额。
薛林艺表示，更重要的是，成为南北通衢的河北占全国燃气重卡18%的市场，而石家庄又占河北这一细分市场的25%。
因此，得燃气重卡，必须拿下河北市场；攻下河北市场，必须先夺取石家庄这个桥头堡市场。
从当下看，燃气重卡TCO优于柴油重卡。以前，天然气重卡的购置成本较高，加上加气站分布不均衡，天然气车未全面推广开来。
但是2023年开始由于油气差价和运费低迷，倒逼用户了解和选择天然气重卡，天然气作为清洁能源成为用户首选，从行业发展、国家能源安全角度看，这是一件好事。
从行业发展和竞争趋势看，主流车企燃气车还会继续降价，现在同马力同配置天然气车比柴油车价格高大约八九万元，主要贵在发动机后处理和天然气气瓶，现在后处理器用的铂铑钯较国六刚开始执行时用量已大幅下降了很多。
在发布东风KL龙擎3.0燃气新品这款“资源类市场最赚钱的车”技术、产品、服务、水平事业等一体化价值及最后定价35.88万元之前， 5月25日，联合重卡在营销上打出直降10万元的口号，试图颠覆燃气重卡格局。
行业人士向汽车商业评论透露，这不会冲击以解放、重汽、陕汽、东风为代表的重卡四强竞争格局，也不会撼动燃气重卡仍然是这四强瓜分绝大多数市场的竞争局面。
从商用车采购方和客户、司机角度看，品牌、口碑、服务以及二手车残值是用户选车更看重的，不是单纯价格便宜，买得便宜卖车时二手车价格会更便宜。
从渠道看，重卡用户买车之后基本都会挂靠运输公司——也就是二网，在产品竞争力相当的情况下，他们会有一定的话语权，如果渠道没有积淀，新进入者单靠价格没有渠道推广很难形成销量。
更具杀手锏的是，从水平事业看，像东风、解放、重汽都有自己实力雄厚的金融公司配套解决用户购车贷款，还有自己的二手车置换、保险等公司做援兵。其他二线、三线或边缘的重卡车企单靠降价不会对行业带来大的影响。
针对行业之卷席卷商用车乃至燃油重卡市场，薛林艺相信，这种现状不会长久。
他说，“就是非常卷，卷到无边无际。这是一种不健康的状态，一定会回到正常的环境中去。”
随着其他厂家燃气发动机的发展和成熟，发动机价格会下降，加上主机厂的竞争燃气车让利，车价会越来越低，燃气车和柴油车的购车价格会大幅缩小。
据行业人士预测，即便天然气重卡的量到一定程度，只要天然气价格不比柴油贵，燃气车仍然会有很大的市场空间。
渗透率将率先超50%
“中国中重卡行业销售结构发生前所未有、始料未及的结构性的巨大转变，突然出现以LNG为代表的牵引车的渗透力大幅度提升，9月牵引车LNG转化率结构接近70%。”
东风商用车有限公司总经理张小帆在2023年9月22日举办的首届全球汽车新生态发展大会在上的发言，揭开行业密战天然气重卡的内幕。
主要原因源于LNG和柴油的差价达到近三块钱，有些地方甚至有四块钱左右差价。燃气车在以往历史上因为气价起起伏伏，在2023年出现前所未有的剧烈变化。
细分市场中，受柴油和燃气价格差的影响，燃气重卡销量在2023年下半年实现强劲反弹。
2024年4月国内重卡行业新能源产品销量为4577辆，行业渗透率为7.0%（纯电+氢能源+燃料电池），同比增长3个百分点，而天然气重卡销量26351辆，占比40.63%，明显高于新能源重卡和燃油重卡的增幅。
汽车分析师黄细里认为：“油气价差持续拉大+运价走低+燃气车产品类型逐步丰富等因素叠加，驱动燃气车性价比和客户接受度迅速提升；国内天然气供给充裕，各地加气站建设加速推进，供给、需求、政策多维催化，燃气重卡渗透率有望高增；当前国内国四及以下排标重卡保有量依然较高，政策法力有望刺激增量需求，预计2024-2025年国内重卡行业批发销量分别为103万辆、125万辆，同比分别增长12.6%、22.2%。
不过，风险来自“国内重卡行业复苏不及预期，天然气价格上涨超出预期”，挑战来自市场的不确定性和不明朗性，车多货少、运力过剩、运价低迷等因素。
在张小帆看来，虽然2023年市场增长让大家看到了拐点，但这个拐点是否能成为持续上涨的趋势还要拭目以待；在2023年重卡行业的结构调整中，燃气车大比例渗透，在新一年里都存在着各种不确定性。
从2024年主流商用车商务大会展品来看，燃气车新品成为主角，在气比油便宜、赚钱才是硬道理下，天然气重卡就如乘用车市场的插电式、增程式电动汽车一样成为2024年中国汽车产业最火热的细分领域之一。
“燃气车近年确实很火，预判燃气车还有两三年继续火，可能会是在新能源之前一个短阶段的替代传统能源，我们判断气价也不会说再回到像以前那样子的暴涨，这个机会确实很好。” 东风商用车有限公司市场与营销领域总监谢志鹏如是说。
福田汽车相关负责人预测，国内重卡整车市场燃气车的渗透率预计2024年至少在40%以上，乐观预计50%以上。
在牵引车领域中出现燃油和燃气双枪运营，将会使燃气化转变的结构比例超过50%。这对整个供应链和动力总成的适配性和未来的技术进步会有一系列变化。
这种变化在2024年1月5-7日中国重汽2024年合作伙伴大会上爆发。乘着燃气车大火的东风，中国重汽多款燃气车产品参战， 中国重汽豪沃TS7-H牵引车作为一款高效干线物流超高顶重卡，搭载54.16%高热效平台定制版WP17NG燃气发动机，700马力超强动力+S-IEC燃气智控技术+无极S动力链一体开发+智能动力域控制+超低风阻等体系化节气措施，百公里节气2-3kg。
还有汕德卡G7H燃气牵引车搭载17NG系列700马力高热效率燃气发动机，匹配第八代S-AMT16集成式变速器，以高端智能重卡+行业顶级动力链带来新创富体验。
5月16日，进入中国49年的康明斯在无锡举办“2024康明斯客户日”，除有搭载康明斯天然气发动机的东风商用车、北汽福田、东风乘龙重卡新品外，还有康明斯发动机、伊顿康明斯变速箱以及康明斯美驰车桥组成的动力总成。
5月19日，“雷霆动力 节气王者”——中国重汽50辆豪沃TH7燃气车交车在重庆举办。
搭载的S-IEC燃气智控技术使得整车燃气消耗更低，配合燃烧室设计优化，节气4.8%。车辆搭载原装原配无极S动力链，由潍柴为中国重汽专属定制的可发挥54.16%高热效率的天然气发动机、全新一代S-AMT16变速箱和MCY车桥组成，整车体系化节气性能提升15.5%。
同一天，东风商用车有限公司与通广物流有限公司举行“品质承诺 可靠东风”500辆战略合作签约仪式，并向安徽群速供应链管理有限公司交付50辆东风天龙KX燃气牵引车。安徽群速供应链公司是通广物流的子公司，2021年与东风商用车建立合作关系，东风商用车提供的产品、一体化解决方案及服务等得到认可，客户在业务拓展后将东风天龙KX燃气牵引车作为首选车型。
此前的4月，搭载康明斯天然气一体化动力链的东风天龙KL燃气牵引车斩获100台订单。首批50台已交付江西旭东物流有限公司。此次批量交付的东风天龙KL燃气牵引车，500马力，峰值扭矩2400N·m，这套动力链采用康明斯15N天然气发动机+赢动AMT变速箱深度集成设计，低速扭矩提升20%以上，传动效率高达99.8%，较同马力国六发动机省气5%。
为在国内夺得天然气重卡第一，中国重汽汕德卡在2024年5月20日至8月20日在全国范围内开展“安全可靠，节气高效——我的座驾汕德卡2024节气挑战赛”。同时，以“安全可靠，节气高效”为主题的汕德卡百城夏季团购盛会在全国多地举办。
潍柴燃气动力+汕德卡的组合，采用中国重汽汕德卡专属的WP15NG燃气发动机+ZF变速箱+MAN桥，组成S动力链。
这种以黄金动力联合推销的动力链模式，正在挑动康明斯、东风商用车、北汽福田、一汽解放以及联合重卡、北汽重卡、北奔重卡等新老重卡巨头卷入这一酣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