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的那架飞机失事,在国内的多个领域引起震动,许多原四野的干部因走得过近遭到处理,也有人处境离奇,明明没有涉入太深仍是被隔离审查,就比如梁兴初将军。
他当年担任成都军区司令员,曾到北京跟毛主席说过自己的事,主席听后给予肯定:你不是他的人。
可几个月后,随着调查的深入,梁兴初还是因为往事受到牵连,组织给的定性就变成了“上贼船”,从此这位在朝鲜战场打出“万岁军”威名的猛将,有了几年落寞岁月。
那段日子由于身份的尴尬,老友、旧部很少有敢跟他沾上关系的,因此在他身体健康恶化时,一度过得非常艰辛。
幸好,关键时刻一位开国少将给予方便,让他得以有人照顾。
梁兴初土地革命时期就在红一军团中战斗,往后的革命生涯,基本也都在林总的麾下。
不过,新中国成立以后他没有刻意巴结过,尤其是1967年调任成都军区司令员后,他跟林总只有两次私人性质的接触。
1971年10月27日,梁兴初与军区政委张国华奉命前往北京汇报工作,面对调查人员,梁兴初如实讲述了那两次会面时的场景。
一次是他刚被调到四川不久,跟张国华同去林总住处商讨公务,在交谈中,林总曾给梁、张沏茶,还说了句:现在四川有点乱,本来我们还不放心,现在有你们两个在,就没什么问题了。
这个“我们”,林总指的是他自己和毛主席,这很符合大运动时期林总说话的习惯。
还有一次是梁兴初跟战友们去看电影,正好林总也在,跟大家挨个握了手。
这两件事都有人证,经得起调查,毛主席听完就风趣地说:你喝了他的茶,但不是他的人嘛。听了这句话,梁兴初非常高兴,以为很快就能有一个清楚的结果。
然而,负责调查的工作人员在成都军区翻出了一件往事,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1970年,陈夫子的“天才论”被毛主席批评,随后四野相关将领都遭到敲打。这时空军的吴中将仍不死心,大肆搞串联,一些搞不清形势的干部就被迷惑,做了错事。
梁兴初政治嗅觉不够,允许一些错误言论在成都军区发布,造成很不好的影响。
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专案组觉得在敏感的时局下应严肃处理。
因此中央在1972年3月下发的〔1972〕14号文件中,给梁兴初、成都军区第二政委陈仁麒、第三政委谢家祥三人做出定性——“上了贼船”,随即他们都被隔离审查。
对于这个结果,梁兴初有些难过,他立即写了一封感情真挚的申诉信,希望中央能重新调查自己的问题。然后就服从安排,被隔离在了山西省太原市义井化工厂。
这一年梁兴初59岁,已近花甲,工厂便让他去相对轻松的轻工车间劳动,也算是一种照顾。其实梁兴初是打铁出身,干累活不会有任何意见,关键是需要精神方面的慰藉。
他多次向前来谈话的政工干部表示,自己要写更详尽的报告,相信中央看过这些材料后,一定会纠正自己身上的“路线问题”。
生活中他本来也想找人说说家常、开开玩笑,但工友不知该以什么身份跟他相处,所以往往没人搭话。这样的日子,孤单感有多强不言而喻。
更难过的是,随着年龄增长、身体机能退化,梁兴初的健康问题日益严重。他身上有战争年代留下的九处弹孔,每逢天气变化就会出现反应,瘙痒、疼痛等等特别折磨。
有一次他给妻子任桂兰写的信上说“有些腿疼”,妻子看后立马就哭了。她明白丈夫的性格,若非疼得受不了,绝不可能表露出软弱。于是,任桂兰决定辞掉工作去陪丈夫。
任桂兰按照程序向上面打申请,先说明梁兴初目前的身体状况,然后讲出自己是医护人员,可以照料梁兴初。这样对个人、对组织都是好事。
当时同类型的申请报告非常多,一道一道审批要弄很久。而且越是敏感的人物,上级越不愿惹麻烦,很可能被束之高阁。
任桂兰知道这些现象,内心很焦急,只能一遍又一遍去找相关部门,奈何经常是无功而返。好在这份执着是有用的,时任总政治部主任的李德生得知了此事。
李德生跟梁兴初早年并没有什么接触,不过作为解放军政工系统的高级领导,他很清楚梁兴初的为人,以及背后的问题。有些东西他没办法改变,但给予一定照顾还是可以的。
他亲自打电话给专案组,希望“排除阻力,落实相对的干部政策”,这句话是一个态度,任桂兰的申请因此很快得到批准,不久她带着两个孩子前往太原与梁兴初一同生活。
有了家人在身边,梁兴初身心的苦闷都缓解不少,李德生将军这个处理,非常人性化。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中央开始大力清理历史旧案,很多老干部得到平反。梁兴初见此非常激动,不断上书,希望能解决自己的定性问题。
然而,由于他当初的位置和做法太特殊,组织一直没有给予回应,为此还专门召开过会议商讨。
同样担任过成都军区司令员的秦基伟将军说,自己在四川工作时,看到很多关于梁兴初的材料,堆满好几个办公桌,但没有一个文件能明确梁兴初到底犯了什么错误,所以应该重新审定。
有参会的人立即反对,认为先前已给出过定性,涉及到九一三的事不宜再平反。
两种说法坚持不下时,中纪委负责人黄克诚说:当初给梁兴初的定性是“反革命”,他战争年代留下过九处伤,谁见过为了革命不要命的“反革命”?
有黄老推动,1979年下半年梁兴初终于解除劳动改造。但还是经历了两年的仔细审查,中央才在1981年10月给出最后的定论:梁兴初当年没有造成实质性危害,予以平反。
后来梁兴初就带着家人前往北京生活,组织本来打算安排他去沈阳或济南军区做顾问,享受大军区正职待遇。
但梁兴初拒绝了,他直言个人不需再做安排,余生只想写写回忆录。不过希望组织能帮当初受自己牵连的干部恢复名誉,这是唯一的心愿。
吃过那么多苦,有机会提条件时,想到的却是别人,这个品格,很令人敬佩。后来他真的没有再去领导岗位工作,军委也陆续为原成都军区的干部平反,梁兴初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1985年,梁兴初病逝,这段波折的经历,属实令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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