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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毅和聂荣臻都是四川人,他们相识于留法勤工俭学期间,在此后半个世纪的时间里,建立了深厚的革命情谊。
1919年11月下旬,聂荣臻踏上了远赴法国的轮船,在这里,他认识了蔡和森、向警予、陈毅等人。受他们的影响,聂荣臻渐渐对共产主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同其他留法学生一起参加了各种运动。
1923年春,聂荣臻正式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在欧旅青年团开展工作。
国共第一次合作期间,党内需要大量干部,鉴于此,欧旅共青团选送了一批干部回国,其中大部分同志被安排至莫斯科东方大学,学习一段时间后,他们才返回了国内。聂荣臻便是其中之一。
1925年9月上旬,聂荣臻终于回到了祖国,根据组织安排,来到了广州。在这里,他见到了熟悉的周恩来同志。不久,他便进入了黄埔军校,在政治部担任秘书,并负责《军事政治月刊》的编辑工作。
1927年,这是中国共产党历史上最黑暗的一年。蒋介石、汪精卫先后叛变革命,大肆杀害共产党人。
国共分裂已是定局,在这一背景下,党内一致决定举行武装起义,反抗国民党的血腥镇压。为了做好起义准备,聂荣臻首先抵达九江,同各部队负责的同志们介绍当前形势,并传达中央的指示。为扩大起义力量,聂荣臻先后前往九江一带的部队中做工作。
不久,一些部队便开始向南昌集结了。而聂荣臻则继续留在这里做起义动员工作,争取更多武装力量参加南昌起义。最终,聂荣臻带着二十五师所属的七十五团抵达南昌。
聂荣臻是在8月2日抵达南昌城下的,尽管打响第一枪时他并不在现场,但他的工作却在这次起义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做思想工作、组织武装力量、输送后继力量,这些都是在聂荣臻的努力下开展的,他的功绩也应该被载入史册。
在南昌起义中,同样也能够看到陈毅的身影。这两位战友虽然交集不多,但却互相吸引。早在留法时期,性格热烈、幽默风趣、有着强烈爱国心的陈毅便令聂荣臻印象深刻。同样,陈毅对这位老乡的印象也很深刻,他善良、厚道、诚恳、爱国。
南昌起义后,聂荣臻一头扎进了革命斗争中,开始了自己的戎马人生,再无缘向父母尽孝。其母亲和父亲先后于1933年、1935年离世,但他因忙于革命未能见双亲最后一面,这也是他一生的遗憾。
上世纪三十年代,他又奉组织命令,独自一人来到中央苏区,只留下了妻子张瑞华和刚刚学会走路的女儿聂力在严重白色恐怖下的上海。
夫妻分别五年后,张瑞华才长途跋涉来到陕北,与聂荣臻重逢。但女儿聂力却从小吃尽苦头,直到抗日战争胜利后,一家人才终于团聚。
聂荣臻是重情重义之人。
1936年底,邓小平病得很厉害,昏迷不醒。聂荣臻得知后,十分着急。当时,正好张学良送来了两车慰问品。聂荣臻立即吩咐人要将所有牛奶都送给邓小平。在聂荣臻的关心下,邓小平才渐渐醒了过来。
1942年,因日军突袭八路军前敌指挥部,负责断后的左权在战斗中壮烈牺牲。噩耗传来,聂荣臻悲痛欲绝。他写下《祭左权同志》一文悼念战友。
1950年10月20日,左权的陵墓要移进邯郸烈士陵园。这天,聂荣臻再次撰文悼念,表达了对战友的思念。
1946年4月8日,叶挺因飞机失事罹难。正在前线指挥晋察冀部队作战的聂荣臻含泪写下三副挽联,并亲自主持设置了灵堂,送别战友。
追悼会上,聂荣臻用低哑的嗓子诵读挽词,眼泪抑制不住地直往下掉。
此后,聂荣臻抚养照顾起了叶挺的子女,关心着孩子们的学业和工作。叶挺的儿子叶华明中学毕业后原本打算参加空军的。但一向支持孩子们自由选择的聂荣臻却一反常态,坚决反对。因为叶家已经有四个人死于空难了。最终,在聂荣臻的建议下,叶华明选择去了哈军工,专修航空发动机专业。聂荣臻这才放下心来。
聂荣臻对待战友满腔真心和热忱。
1970年7月,聂荣臻因病住在医院里接受治疗。住院期间,他意外见到了陈毅的夫人张茜。由于许久未见,他十分关心陈毅一家的状况。
于是,聂荣臻找到张茜,对她说道:“我去看看陈老总,他在哪间病房?”
令聂荣臻没想到的是,张茜当即拒绝了他的请求,并表示:“陈毅就一点儿小毛病,没什么大事,不用去看他。”
说罢,张茜便转移了话题,又跟聂帅简单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聂荣臻则看着张茜走远,并开门走进了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看着张茜的背影,又想起她说话时的神情,聂荣臻陷入了沉思。
吃过晚饭后,聂荣臻下定决心,一定要去看看陈老总。他凭着记忆走到了张茜进入的那间病房,轻轻敲了敲门,“陈老总在里面吗?我是聂荣臻呀,我来看看你。”
一会儿,里面传来一个声音:“不是,您走错了。”聂荣臻一下便听出来这是张茜的声音。
被拒之门外的聂荣臻生气地冲着里面说道:“我都听出来是张茜的声音了,陈老总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难道是怕我连累了你不成?”
正躺在病床上的陈毅一听,急得起身向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回答道:“我陈毅怎么可能变,老聂,你怎么这么说话。”
话音刚落,陈毅从里面打开了门,并邀请聂荣臻进来。他关切地询问起了聂荣臻的身体状况。得知没什么严重的毛病后才放下心来。
这时,陈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聂荣臻说道:“你能连累我什么,我倒是怕连累了你。”
聂荣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才不怕。”
随后,他仔细问起了陈毅的病情,等到医生查房,聂荣臻才不舍地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张茜一定要照顾好陈老总。
1972年1月6日,陈毅在北京病逝,终年71岁。周总理来到医院的太平间同陈毅告别,不久,朱德、刘伯承、叶剑英、徐向前和聂荣臻也来了,老帅们失声痛哭,泪如雨下。
1月10日,陈毅元帅的追悼大会在北京八宝山举行。原本不准备出席的毛主席,突然出现在了追悼大会现场,追悼会的规格随即提高,周总理立即作出相应安排。
追悼会上,毛主席衣袖上缠着一道黑纱,在张茜的搀扶下缓缓走进会场,周总理致辞。短短的不到600字的悼词,周总理两次哽咽失语,几乎读不下去。现场哽咽声、哭泣声响成一片。
前来参加追悼会,送别陈毅最后一程的聂荣臻看着老战友的遗像,眼前闪过了两人相处的一幕幕片段。
他想起了爱开玩笑、满脸笑容的陈毅,思绪飘回了过去。想起自己当年接替陈毅领导国防科技工作的时候,陈毅还大大咧咧地鼓励他说:“就算把裤子脱下来当了,也要把我国的尖端武器搞上去。”
再后来,转到外交战线上的陈毅,又对聂荣臻说:“我这个外交部长要想腰杆子硬,还得靠导弹、原子弹啊。”
昔日的玩笑话、陈老总的音容笑貌似乎还在眼前,但事实却如此残酷,他再也见不到自己的老战友了。想到这里,聂荣臻忍不住掉下泪来……
参考资料:领导文萃2009年21期、党史纵览2020年12期、红岩春秋2018年7期、《福建党史月刊》、党史文汇2009年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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