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岁参军, 一辈子践行“去党和人民最需要的地方发光发热”

上观新闻2024-05-22 11:56:38  95

讲述人:马振甲,1931年生,曾任上海市静安区人武部部长(正团)。

马振甲接受采访 谢飞君摄

替父从军上战场

我老家在山东阳信,1946年,国民党发动内战,我所在的村子土匪恶霸猖獗,解放区动员大家参军,我的父亲是村农会主席,也是村里的第一个党员,他立即报名了。但回到家,家人都反对,因为他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我听后决定替父从军,母亲一开始不同意,第二天父亲找到驻村干部说明情况,干部欣然同意,16岁的我便参军了。

不久,我们这些新兵集中到一起参加操练,之后我便加入了山东渤海军区四分区二十一团一营二连。1948年3月,我参加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战役——周张战役。那场战役打得异常顺利,行军的时候走到一个村,一边是国民党军一边是解放军,国民党有个人抽烟要借火,“老兄,借个火。”火柴一划着,一看戴着国民党的军帽徽,我们的人不吭声就跑回来,说是看到了国民党军了。团长一声令下,一枪没放就缴获敌人了。

1948年4月的淮县战役让我终生难忘,那时,我给连长当通信员。在进攻到县城西南关时,我所在营的重机枪连也投入了战斗。起初战斗还算顺利,但负隅顽抗的敌人在控制了附近的制高点后,向我方阵地投下照明弹,接着又大量投掷凝固汽油弹,让战斗陷入了僵局。就在这时,连长安排我向营长请示进攻方向。从连队阵地到营部,要穿过被敌人封锁的街区,枪林弹雨中,我就在两个阵地之间往返,随时都会倒下。

在我完成第一趟传信任务后,战况突变,敌人的炮弹一下子就打了过来,连长一面安排各班转移,一方面命令我把变化的战况及时向营长报告。在我向营长报告后返回连队的路上,遇到3名其他连队的通信员,我们都要返回自己连队的阵地,但居高临下的敌人发现了我们,用机枪封锁了我们返回的道路。在既无有利地形可以利用,又没有后方连队火力掩护的情况下,我们四个人施展出平时练就的功夫,四散开来,或左或右地利用一切可以隐蔽的遮挡物,利用敌人机枪停顿换弹闸的几秒时间穿梭奔进,最终一名战士中弹牺牲,两名战士身负枪伤,只有我一人安全回到阵地,战争真的是非常残酷。

去党和人民最需要的地方

3年解放战争,我参加过昌潍、济南、淮海、广德、上海等战役,经历大小几十次战斗,被授予过大小功勋30多次。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要说内心从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我坚信自己所做的一切,所跟随的这支队伍是为了人民的解放,为了人民过上好日子而战斗,所以面对任何困难,内心不曾有动摇。

马振甲珍藏的部分纪念章

新中国成立后,迎来了和平年代,我在上海五角场翔殷路888号公安十四师四十一团当兵。

自1946年参军到1955年,我没有回过家,当时部队是可以请假回家的,但考虑到自己是共产党员,我就一直没考虑请假回家的事。营里的副教导员知道我的情况后,一再劝说,后来在1955年4月,我和另一位连里的同乡,向团里申请了假期和通行证,踏上了回山东的火车。

整整9年没回家,家乡的面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循着记忆里的方向,竟然已经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只能凭着家里的地址、父亲和爷爷的名字,向别人一路打听,才在一天半夜跌跌撞撞回到家中。

家人看到我回家非常高兴。第二天,村里的邻居也都来家里问候,还有一位叔叔张罗邻居给我介绍对象。我回上海时,把未婚妻一起带上了。婚后,我们夫妻二人上海、山东两地来回奔波,过了几年“双城生活”,直到1961年,妻子符合了户口迁移条件,才把户口迁到了上海,一家团聚。

马振甲夫妇和三个儿子

生活实现了小团圆,工作上依然是服从安排,去党和人民最需要的地方。1961年,我被调往上海崇明富民农场进行开荒,当时生活条件十分艰苦,大家都吃不饱饭,但每天的任务按连按区域分配,区域大,任务紧,总是披星戴月地干。让人欣慰的是,军民关系如鱼水情一般亲密,老百姓经常会主动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忙,我们总是婉拒,因为部队有纪律,只能我们自己吃苦,不能让老百姓受苦。

为了赶季节种稻,我们向老百姓商量借黄牛犁地,老百姓都会爽快地答应。为了完成任务,连队之间也会相互帮忙,很多同志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却不愿意回去,而是到其他连队帮忙。那是深厚的战友情谊啊。

1983年,我离开了部队。我很喜欢和青少年交朋友,在离休后我收集整理了不同历史时期的革命战斗故事,把做人的道理融在生动有趣的革命小故事中,坚持利用寒暑假和社区青少年交流,让孩子们在潜移默化中接受爱国主义教育。

一转眼,我离休已经40年,我的三个儿子早已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我们经常对儿孙们讲:我的一生很简单,就是听党的话,做党的人,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做对人民有益的事。经历过战争的人,会倍加珍惜今天的生活,我也总是鼓励年轻人,去党和人民最需要的地方发光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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