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么时候了,王光美怎么还没出来?人家好几年前都放了。”
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期间,《人民日报》上的一篇文章,引起了众多中央领导的注意。写文章的人是刘少奇的儿子刘源,他的母亲王光美被关12年,至今无人问津,刘源无奈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给中央呈上一份“内参”。
文章见报三天后,王光美结束了12年的牢狱生活。最开始王光美被安排在中办招待所,住了几天之后,胡耀邦安排她搬到了中组部招待所。32年前,王光美就是从这里走上了革命的道路,32年后,王光美又回到了这里。
王光美出狱的消息传开之后,很多人纷纷赶来探望。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第一个前来探望王光美的人,居然是毛主席的老秘书叶子龙,而且他还向王光美透露了一件鲜为人知的事情。
60年代初期,正逢三年自然灾害,毛主席提出要大兴调查研究之风。1961年毛主席生日的前一天晚上,毛主席找来身边的几个工作人员,召集大家一起吃一顿饭,并布置大家全部去信阳搞调查。
这一次到搞调查研究,足足持续了半年时间,相比于以往的调查研究有些不同寻常。当时叶子龙就有预感,自己可能要离开中南海、离开毛主席了。
就在叶子龙回到中南海不久,毛主席找他进行了一次长谈,正式提出让他离开中南海,到其他的地方工作。自此,叶子龙告别了相伴27年的毛主席,离开了中南海。
被分配到地方工作之后,叶子龙的心理难免有些不平衡。或许是在毛主席身边时间长了,叶子龙说起话来就有些不注意,在别人面前发了几句毛主席的牢骚。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彭真的耳朵里,还被彭真拿到政治局会议上当玩笑话讲了出来。
“什么?你说是谁?”主持会议的刘少奇当即问道。彭真不以为然地回答说:“叶子龙啊!他还抱怨毛主席不公道呢。”
“你去把叶子龙抓起来,枪毙,枪毙!”没想到刘少奇听完勃然大怒,冲着彭真呵斥道。在场所有人一瞬间都愣住了,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谁也想不到平时文质彬彬的刘少奇也有严厉得一面。
会议结束后,彭真赶快找到叶子龙,让他写一份检讨。刘少奇看过检讨之后,顺手压在了桌子下面,没有说话,也没有作任何的批示,这件事就算暂时搁置了下来。
1966年政治风暴开始后,叶子龙因为“秘密录音”事件受到审查。跟随毛主席几十年,叶子龙深知毛主席的一言一行都有强烈的目的性,因此毛主席讲过的每一句话,都要特别留心记住。
进城之后,叶子龙总想着把毛主席的话一字不落地记下来,因此便向中央领导提出,用录音这种现代化的方式做记录,中央领导包括毛主席在内,也认可了这样的做法。
很快,中办就采购了一批录音设备,还配备了专门的录音人员,毛主席的很多重要讲话,都是亲自指示过叶子龙要录音。并且毛主席还向叶子龙明确表示,录音也要搞个规矩,要形成一个明确的制度。
为此,中办制定了一系列的规定,包括在什么情况下可以录音,以及借阅录音稿要履行怎样的手续。毛主席看过这些规定后批示同意。
其实就毛主席自身来说,历来是不喜欢自己讲话的时候别人做记录。有好几次外出开会,毛主席明确要求与会人员不要做记录,更不要带速记员。曾经在杭州开会时,毛主席在讲到中苏关系的时候,明确提出不要做记录,胡乔木提醒还有录音,结果毛主席当场有些不悦:
“是谁让录音的,搞这些干什么?”
1961年,毛主席南下搞调查研究。一次和服务员谈话之后,一位不在场的工作人员“洋洋得意”地告诉这名服务员,他们的谈话内容自己全都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服务员赶忙问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当场给他展示了录音装置和设备。在确定这位工作人员所说是事实后,服务员转身向毛主席作了汇报,毛主席当场大怒,指示要彻查此事,严肃处理。
很快,中央书记处根据毛主席的指示,对机要室进行了严肃批评,并给予叶子龙严重警告处分。后来中央书记处专门开会讨论了录音问题,对录音、记录作出了明确规定。
原本毛主席指示机要室要彻底销毁过往所有的录音带,但在周总理的请求下,少量录音带得到了保留。
叶子龙本以为这件事就此结束,却没想到政治风暴开始后,这件事再次让他身陷政治漩涡之中,而且还演变成了“窃听器事件”,叶子龙更是被扣上了“背着中央私设窃听器”的罪名。
在刘少奇受到冲击之后,按照当时很多人的想法,曾经差点被刘少奇“枪毙”的叶子龙,凭借他掌握的资料,如果站出来检举揭发刘少奇的“罪行”,不但能顺利过关,说不定还能立功。但没想到叶子龙非但没有颠倒黑白,还为刘少奇仗义执言:
“打死我也不信刘少奇反对毛主席。”
就这样,叶子龙被监护审查了近七年时间,后来还是毛主席亲自过问,叶子龙才得以被“解放”。在王光美出狱,别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时候,叶子龙却第一个赶来探望。
“我特别感谢少奇同志,他救了我,从那次斥责至今,我记了一辈子,毛主席对我有恩,我怎么可以发牢骚呢?”面对王光美,叶子龙诚恳地说道,不觉眼睛中已经泛起了泪花:“我觉得少奇同志不该受到那样的对待。”
叶子龙走了之后,王光美抱着儿子放声大哭。12年的牢狱生活,都很少能让王光美落泪,但叶子龙一番情真意切的讲述,却让王光美动情不已,积压了这么多年的委屈,随着王光美的哭声一块迸发出来。
这么多年过去,王光美已经不相信还有人会说刘少奇的好话,听了这么多年敌视的声音,让王光美早已经变得麻木,是叶子龙让王光美重新看到希望。
在后来的日子里,王光美除了和家人团聚以外,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写材料,请求中央早日给刘少奇恢复名誉。当王光美带着刘源拜访陈云时,陈云告诉她,现在还不到时候,那个时候他们随意定案,但如今不能像当初那样草率,这么多年他们家寄来的信,自己一封也没有丢,全都完好保存了下来。
有了陈云这句话,王光美放心了。1979年的除夕,王光美受邀来到人民大会堂,参加春节联欢晚会。这是王光美12年来第一次公开露面,大家热情地和她握手、拥抱,向她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春节过后,中央开始对刘少奇一案进行复查。经过近一年时间的调查、讨论,中央最终为刘少奇恢复了名誉,撤销了强加给刘少奇的所有错误决定。当电视机里的播音员说出“刘少奇同志”这个熟悉的称呼时,刘家沸腾了,王光美伴随着孩子们的欢呼声,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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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王思凡著. 历史关键内幕 与历史关键人物的对话. 兰州:敦煌文艺出版社, 1999.03.
[6]史玉根编著. 一个真实的王光美 美丽与哀愁. 北京:东方出版社, 2008.08.
[7]叶子龙口述;温卫东整理. 叶子龙回忆录. 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 20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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