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许世友最憋屈的一个时期,非长征结束后、留在延安那段时间不可。他理解不了局面为什么这么复杂,更想不通红四方面军为什么要被这样“整”。在批斗张国焘的大会上,许世友前期一直表现出一种“不太配合”的状态。在上世纪有流言,说许世友不服,还准备带人脱队,独自抗日。
许世友在世时,一次闲聊,他的警卫员问起相关事。许世友一连三问,让谣言无所遁形、站不住脚。“我敢带兵出逃?我们是什么样的党?军队归个人所有?”
“批张”前期,许世友之所以“不太配合”,主要是因为,他觉得“老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然红四方面军长征时怎么能有8万多人”,并将自己这一看法在会场当众讲了出来,当时群情激愤。许世友是当局者迷,其他方面军的人旁观者清。
红四方面军是一支特别的红军,它曾拥有过两块苏区根据地:一块是鄂豫皖根据地,一块是川陕根据地。红四方面军放弃鄂豫皖根据地的做法,是不被中央所认可的:因为未经中央批准,他们就撤出了。
他们因第四次反“围剿”的失利,选择撤出了鄂豫皖。当时中央红军都还没撤出中央苏区,他们“远离”中央苏区,敌人就更加没有顾忌地对中央苏区全力“围剿”。
但撤出已成定局,中央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最后红四方面军立足川北,建立起川陕根据地时,中央特地发来电文“提醒”:尽一切力量打退敌人的进攻,提醒若再像放弃鄂豫皖苏区一样放弃这个地区,将是政治上的错误和有害的战术方法。
因此,红四方面军两次撤出苏区根据地,只有第二次才算长征,第一次算。而且在第二次撤出进行的长征,两个方面军会师后,张国焘本该按照中央决议的计划,北上扎根发展抗日,他却率部南下,最后使得原本超8万的人马,只剩下3万——这是完全不必要的折损。
只有了解到这一背景,才能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红军指战员对张国焘愤懑。生性耿直、草莽出身的许世友,“公道话”一说出口,就引起了全场沸腾。在场的101和萧华,说要枪毙他以儆效尤;作为许世友老战友的谢富治,因为101的发话,竟把枪直接掏了出来,真准备动手枪毙。万幸,我们是有组织、有纪律的。
许世友见状,悲愤交加,破口大骂,说要学梁山好汉,要落草为寇去。在此之前,因刚传回西路军全军覆没,两万多名指战员壮烈牺牲(主体是红四方面军)的消息,许世友的心情更加低落了。
许世友遵照毛主席在会前提出的原则,“要将张的问题跟红四方面军指战员的英勇奋斗区分开”,说不能全盘否认张国焘,更不能将他的问题扩大至红四方面军的其他指战员。许世友的话还没讲完,就被人打断,说他是“托洛茨基”、是土匪。
尽管许世友不懂“托洛茨基”是谁,但他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强烈反驳起来。可一张嘴怎么说得过一群嘴,在四面八方传来的叫骂声、口号声中,许世友说着说着就吐血倒地。
许世友真是被气坏了,他7次参加敢死队,5次担任大刀敢死队队长,长征前担任红4军军长,带领部队不知打了多少胜仗,消灭了多少敌人,却因为帮张国焘讲了几句公道话,就被骂得不是人。
许世友住进医院后,一些原红四方面军的战友和部下,纷纷来看望他。据许世友晚年的贴身警卫员说,许世友根本没有带兵出逃的意思,只是跟一些熟人聊了聊,发泄不满,说在延安待不下去,就回鄂豫皖或川陕根据地打游击。
总之,这件事闹得十分难看,最后由毛主席亲自出面,去给许世友做了几个小时的思想工作,许才把思想的弯子转过来。
从许世友那出来后,毛主席告诉一些相关人等:“以后谁也不许为难许世友同志了,任何人认识错误都有过程。”在之后的“批张”行动,许世友也加入了积极分子的一列。其实张国焘哪里坏,许世友清楚得很,只是一时想不通“张都不行,革命还能跟谁干”。
在直接接触到毛主席,并与之深入交流后,许世友断言:“毛主席真有水平,比老张强,跟他干能行。”不过改错是改错,惩罚是惩罚,他在1937年6月上旬被延安最高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半。
判是这样判,但因抗战需要,以功抵过,没被严格执行。抗战爆发后,许世友在抗大工作了一段时间,然后担任八路军129师386旅副旅长,向冀南前线抗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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