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咸丰四年的四川合州七涧桥凶杀冤案谈一谈晚清官场生态乱局

火耀西南2024-05-15 16:44:45  89

纵观清朝入关之后两百多年的统治,道光咸丰时期,可以说是内忧外患国家民族矛盾空前尖锐的时期,清王朝在经历了康雍乾盛世之后,逐渐走向了衰微,社会政治经济开始走向没落,社会矛盾到了道光咸丰时期都逐一显现并爆发。

那些被曾经一时的繁荣掩盖积压的问题也逐一暴露,帝国对官吏的控制力下降,官员对国家欺瞒敷衍,朝廷的政令难行,官场中吏治腐败,风气不正,办事效率低下,官员之间则是互相维护包庇,政以贿成,卖官鬻爵愈演愈烈。

管中窥豹,时见一斑。生活中,许多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往往能反映出整个社会的风貌。同样从一桩冤案的审定,我们也可以看到一段官场腐败的往事。

今天,我们来谈一谈这件在当时轰动全川的由刑事杀人案暴露出来的官场生态乱局。

黄宗汉,道光十五年进士,入翰林院,选为庶吉士,在咸丰年间,历任云南巡抚、四川总督、两广总督、浙江巡抚等封疆大吏。

四川的这件冤案最终能够水落石出,正是发生在他来到四川任总督的任上。

咸丰四年,太平天国西征军正与湘军在两湖、江西激战正酣,而北伐军则两次派军增援北伐,于是,咸丰帝派出干吏黄宗汉督川,派四川兵力到湖北协同围剿太平军,并增加四川的防务,防范少数民族动乱。

黄宗汉身体状况一直欠佳,所以直到咸丰五年三月才到达了四川,到达四川后的黄宗汉立即处理起了纷繁的政务和加强四川各地的防务,防止太平军攻打四川。

这日,黄宗汉带着一众官员和自己的心腹幕僚李阳谷前往四川合州的钓鱼城视察。

钓鱼城,这个在宋蒙战争中一直凭险据守,在血雨腥风的巴蜀大地上,顽强的抗争了36年之久的城池,肯定是防御敌人最好的屏障。所以黄宗汉是亲自前来督导布置。

随黄宗汉一同前往钓鱼城的还有四川按察使卢道恩、重庆知府杜光远、合州知州荣雨田等人,结果就在这时,黄宗汉隐隐约约听到一个有人喊冤的声音。

黄宗汉眉头一皱,加快了脚步,远远看到石阶旁跪着一个头发凌乱的少女,已经被开路的兵士用皮鞭抽打得满身血痕。

黄宗汉大喝一声:“住手!”

然后上前扶起少女,问你为何拦路喊冤,少女虽然被打得皮开肉绽,但是丝毫没有惊慌,高举状纸道:“大人,民女是合州府向菊花,去年我大姑父及表哥被人杀害,却被这合州知州荣雨田诬陷我大姑和人通奸,因奸情杀害了我的姑父和表哥。

民女为此事在成都臬台衙门递交了桩子,却又被拘禁了十天,说我诬陷知府大人,我又到藩台衙门告状,结果被赶了出来,民女今日在岸边见大人前呼后拥,气度不凡,知道是朝廷大官,请大人替民女大姑伸冤!”

黄宗汉接过状纸,大概看了一下,当时他正被各地防务和湖北方面征收四川盐厘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实在无暇顾忌,只当是普通一桩刑事案件,便安慰了那个叫做向菊花的民女一番,然后将状纸递给合州知州荣雨田,结果就见荣雨田神情很不自在,心知有异,于是转而将状纸递给按察使卢道恩。

然后对向菊花道:“这件案件我交给按察使处理,十天内一定给你一个结果。”然后又对合州知府荣雨田道:“她回家听候消息,你们不许为难她,待到案情弄清楚后我还要见她!”

谁知此时川内外局势日趋紧张,太平军攻陷湖北汉川,荆州告急,川外,朝廷要黄宗汉立即派理番屯兵前往支援,川内,马边又发生了夷人骚乱,窥伺内地,不久,贵州苗民又发生叛乱,贵州巡抚又请求支援。

等忙完这些,已经是几个月之后了,黄宗汉把钓鱼城的事情忘了个干净。

这天,黄宗汉回衙署,突然感到坐的轿子一沉,紧接着就听到一个女人在轿外喊冤。黄宗汉忙让轿夫停轿,只觉得这女子眼熟,惊问:“咦,向菊花,你那案子不是已经发到按察使衙门去了吗?怎么今天又来拦路喊冤?”

向菊花哭道:“大人,那日我回去后才知道您竟然是总督大人,我原本以为这事肯定能够水落石出了,谁知那按察使回去后就和合州知府一起来告诫我,不许我告状,大人您看了案子,往下一发,不过是让小女子多遭一顿毒打而已!”

黄宗汉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没想到卢道恩竟然是这么办事的,再看这女子身上又有新伤,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来之前就听说四川吏治荒驰,没想到竟然都骗到我总督头上来了。

于是扶起向菊花,说:“这样,小姑娘啊,你随我回府,我一定帮你把这事情给办好,你随我回府,仔仔细细给我说说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向菊花大喜,千恩万谢的跟着黄宗汉回了衙门。

事情的起因原来是这样的:

四川合州有一个地方叫七涧桥,这里有一户鞠姓人家,户主叫鞠海,娶了个妻子向氏,二人生有一子鞠安,二十岁那年又娶了附近周家的一个姑娘为妻。

这鞠家虽然是农耕之家,但是有一门祖传的治疗蛇毒的本事,靠着这个绝活在当地很有些名气,家境也比较殷实,一家人和和气气,日子过得还是很美好。

谁知去年的一个深秋之夜,向氏和儿媳周氏在后院劳作回到前屋,见鞠海和儿子鞠安都不在屋内,以为二人外出了,但是等到后半夜,还没见二人回来,于是叫醒也睡下的儿媳,准备去寻找一番。

谁知一推门,就发现一个黑影躺在家门前的地上,向氏吓得尖叫了一声,俯身一看,竟然是丈夫鞠海躺在一滩血泊之中,看样子已经死亡多时了。向氏和周氏惊慌得赶紧出门,只见几丈之外,光着膀子的鞠安也被杀死在了路旁的草丛中。

婆媳二人大恐,惊慌失措的喊起了乡邻,大家急忙带着这向氏和周氏跑到合州府连夜告状。

合州知州叫做荣雨田,当年是买官得到的这个知州,能力很有限,一想这凶杀案连个头绪都没有,还是报府里去吧。谁知重庆知府杜光远接到文告,一看是刑事杀人案,眉头一皱,怎么连个现场调查报告都没有呢?这官员业务能力怎么这个样子啊?于是发回合州,并在公文中批道“人命关天,限一个月破案!”

荣雨田接到打回来的公文,脸都皱成包子了,这不是为难我吗?人都死硬了,我哪去找什么凶手?

于是整天是愁眉苦脸,那边知府却把这件事记住了,到了二十天的时候,又差人来询问处理进展,荣雨田搪塞了一番,结果又挨了顿臭骂,后来还是苦苦哀求下,知府才答应再宽限他两个月破案,百日之内如果不能破案,你荣雨田就从哪来就滚回哪里去!

荣雨田那个急啊,我总不能让我这买官的一万多两银子打水漂了吧!

恰恰这时,一个老刑幕给他建议,咱们合州啊,刑房书吏陈老伦有些本事,搞些刑侦破案还是比较有心得,要不找他来问问吧?

荣雨田一喜,当即应允。

这陈老仑三十多岁,但是确实要比荣雨田有本事些,来后就开始夸夸其谈,说凶杀案吧,不外乎就因仇杀人、见财起意、奸情杀人,要找到杀人凶手,我们就要先判断是哪一类的案件,这样才能减少搜索范围。

荣雨田一听,尼玛对啊!有道理嘛,当即表示让陈老仑来全权处理这事。

陈老仑本来还以为就是吹几句牛逼就行了,谁知荣雨田直接就把整个案件甩给了他,正欲推辞,荣雨田立即一手按住他肩膀,一手比做一个五,悄声道:“老陈,破案以后给你这个数!”

陈老仑本以为怎么五两银子就给老子打发了,正准备拒绝。谁知荣雨田一口就是“五百两!”

陈老仑是活生生的把要说出推辞的话给压了回去,五百两啊!曾国藩当年当京官的时候,一年年薪才155两,这荣雨田也太财大气粗了吧。

于是当即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陈老伦就前往了七涧桥鞠家实地问询调查去了,结果就是这么一次安排,把一场刑事杀人案搞成了一场冤假错案,当时闹得合州民怨四起。

那陈老伦到了鞠家,接待他的是鞠海的妻子向氏,向氏四十多岁,一听终于有官府调查人员来了,激动得语无伦次,说了几次陈老伦也没搞清具体情况。

向氏无奈只得让儿媳周氏出来继续接受调查。这周氏一出来,陈老伦眼珠子都差点没蹦出来,心跳直接加速,没想到这穷乡僻壤竟然有如此标致的美人。

陈老伦当时31岁,但是还是老光棍一条,回家后就开始心猿意马起来,脑海里面全是美女周氏的靓影,最后居然萌生了娶了周氏的念头。

于是一个大胆而邪恶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萌生。。。

第二天,陈老伦将自己的计划在脑海中整理了一遍,就跑到衙门里面去找荣雨田,荣雨田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了,简直是大喜过望,急忙问他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陈老伦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说道:“小人在鞠家调查了一番,有些眉目,但是又苦于缺少证据啊!”

荣雨田纳闷道:“你倒是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陈老伦道:“这次我去鞠家,见到户主鞠海妻子向氏,四十出头,长得甚是漂亮,这丈夫刚死,本该愁容满面,哭哭啼啼才对,谁知我见她眉眼之间,是含情脉脉,足可见得她是个水性杨花之人,所以我推断情杀的可能比较大!”

荣雨田是真没什么常识,当即喜道:“那我马上派人去抓了!”

陈老伦慌忙拦住荣雨田,说道:“大人,捉贼坐赃,捉奸捉双,你没有一点凭据,你怎么去拿人?”

荣雨田这才猛然想起,好像是这么回事,于是问:“这可怎么办呢?”

陈老伦故作深沉的道:“这个小人已经安排好了,只是这事我是不按套路出牌,所以先来给你通报一声,至于我怎么破案,你就先不要过问。我保证期限内肯定破案就是!”

荣雨田大喜,说道:“都依你全权处理就是!”说罢直接回屋取出五封银子来说道:“本官说话算数,这五百两银子你先拿去!”

荣雨田没想到就这样竟然五百两银子就到手了,简直是喜出望外,千恩万谢而去。

再说向氏这边,自从那调查人员走后,在家左等右等没有等来破案的消息,结果却等来个媒婆。。。

这天,向氏在家突然一个中年妇女上门,两人一番攀谈后,那妇女突然话锋一转,竟然是给周氏来提亲的,向氏当时很是意外。

但是再一听,原来就是那天来家里调查的差役,大致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都说媒婆的嘴,骗人的鬼,一番人设打造,把陈老伦吹成了一个好学上进,手眼通天的人物。

又透露了陈老伦最近刚得了知州大人一笔五百两银子的赏赐,那真的是有才有财之人,然后又说,你们打官司要的就是钱,周氏嫁过去,你到时打官司,把诉讼费都给省了,那多好啊!

于是向氏征求儿媳周氏的意见。周氏是见过陈老伦的,觉得这人第一相貌还说得过去,而且听媒婆说起好像各方面也比自己丈夫要强,于是也就害羞的答应了下来。

婆媳二人都没想到,这一切都是陈老伦设计的一个圈套,准备财色双收。。。

在娶了周氏后,陈老伦对周氏是千依百顺,周氏也觉得陈老伦这人很好,觉得自己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谁知一个月后的一天,陈老伦阴沉着脸就回家了,周氏觉得奇怪,就问陈老伦发生了什么事。

陈老伦哀叹道:“今天上面又在催我办案了,本来案件已经有了眉目了,但是这要再审查下去,问题就大了!”

周氏一慌,问:“什么事情?”

陈老伦握住周氏的手,一字一顿的道:“你知道杀了你公公和丈夫的人是谁吗?”

周氏一惊,道:“谁?”

陈老伦道:“就是你曾经的婆婆向氏!”

周氏惊愕得“啊!”的一声,随即连连摇头,说:“这怎么可能,我婆婆为人我最清楚,他怎么会杀死自己的丈夫和亲生儿子??”

陈老伦是何等狡诈的人,当即就编出一套向氏在外有情人,然后因奸而杀掉自己的丈夫和儿子的话来。最后又假意安慰周氏,说要不这事还是我死吧,我不想对不起你和你婆婆。

周氏对陈老伦已经非常满意,哪里舍得。但是说自己婆婆和人通奸而杀人之事,她也打死不愿相信。两边为难之际,陈老伦话锋一转。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保下你婆婆来。”

周氏急忙问什么办法。

陈老伦压低声音道:“你先去作证,说你婆婆通奸属实,然后,等事情过了,我去打通关节,把你婆婆给保下来。”

周氏惊问:“这不是做伪证吗?再说,什么时候听说通奸杀人还能保得下来的?”

陈老伦嘿嘿一笑,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衙门里面,水深得很。。。”

周氏见陈老伦说得这么高深莫测的,心里也没有了主意,只得依了陈老伦。

结果很快,原告变被告,莫名其妙的向氏就被一干衙役从家中挂上枷锁给带走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怎么自己突然就变成了杀人犯。结果就在公堂上闹了起来,大骂荣雨田无能,自己破不了案,就来栽赃陷害。

谁知就在这时,荣雨田竟然将一被枷锁拴住的彪形大汉传唤而来,那彪形大汉一口咬定自己和向氏通奸,然后杀死了鞠家父子。

向氏顿时火冒三丈,在堂下破口大骂,荣雨田冷哼一声,说道:“你死到临头,还不承认,看来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继续带证人!”

就在这时,向氏看到了周氏低着头走了进来,向氏一喜,道:“我儿媳最能证明我清白!你问问她最好!”

谁知周氏已经得到了陈老伦的暗示,当庭就指认向氏与那彪形大汉通奸的事情属实。

向氏没想到周氏为何要陷害自己。急火攻心,眼前一黑就晕倒过去,等她醒来时,已经被关进了天牢之中等待问斩了。

这么一判刑,七涧桥的乡亲都不服,谁都不愿相信向氏是凶手,这向氏的娘家有个侄女叫向菊花,向氏一向来对她好,她打死不相信端庄贤淑的大姑会与人通奸。于是就请人代她写了桩子,七涧桥的乡亲又给她凑了三十两银子给她,向菊花就开始了自己的告状之路。

谁知这案子已经办成了铁案,那边重庆知府也将此案结案,认为荣雨田还是有点能力,还给他赞扬了一番,四川按察使也觉得荣雨田年轻有为。

这时突然来个喊冤的向菊花,荣雨田自然是心里非常忐忑,于是为了保住自己头上的乌纱帽,急忙花了一千两银子给重庆知府,知府这时不单单是为了这点钱,想着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相信了荣雨田,现在还当众表扬过他,现在要翻案,一是丢了面子,二是要是被政治对手知道了参自己一本,自己也是吃不了兜着走。于是就把这件事给按了下来。

在重庆府没有伸冤成功的向菊花还是不死心,随即就前往了成都按察使衙门又去递了状子。

结果荣雨田没其他本事,就是钱多,又在那边使了三千两银子,按察使卢道恩又把这事按了下来,还把向菊花羁押了十天才放出来。后来向菊花又跑到藩台衙门告状,结果按察使和藩台又是儿女亲家,事情还是一样,最后才有了钓鱼城下拦路告状一幕。

黄宗汉听完向菊花的描述,只觉得后背发凉,愤怒的道:“堂堂四川州府道臬各级刑狱,竟然断出这么一个糊涂案,当真是可笑至极!”

于是派来自己的心腹幕僚李阳谷,让他暗中前往合州打探一番。

李阳谷曾经做过县官,是个干吏,当即装扮成商人前往了合州。他详细调查了此事的经过,经过一番打探,知道了合州刑房书吏陈老伦安排媒婆娶周氏,然后再陷害向氏的经过,甚至这案件被合州、重庆、成都的各个官府都压下来定案了。向氏是被诬陷,这已经查出来了,然而,这鞠家父子被杀还是没有一点线索。

有时事情就是这么无巧不成书,有天,李阳谷就在合州一个小镇上打探情况,夜宿当地。谁知隔壁房间两个醉汉聊天引起了他的注意。

李阳谷仔细一听,二人竟然在聊这次合州冤案的情况。其中一个人就抱怨说:“四川这么多官,竟然连一个杀人案都查不出来,真是些酒囊饭袋。难怪咱大清朝搞得这么战乱频繁!”

另一个人则压低了声音说:“那是当然,我早就知道向氏是被冤枉的!”

一个人问:“你这是未卜先知吗?!”

那人嘿嘿一笑:“因为凶手就是在下。”

另一个人以为他在开玩笑,这人却直接就酒后吐真言说道:“当时我在合州赌钱输光了,于是就钻到一户人家偷钱,刚刚拿到钱,却不想后面跟出来两个男人,我身手矫捷,两个人直接被我杀死,我连夜就跑出了合州,他们哪里找得到我啊!现在反正风声已经过了,老子这不是又回来了吗”说完得意的哈哈大笑。

隔壁的李阳谷听完大喜,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在这荒村野店中把杀人真凶给碰到了,当即起身前往当地保正处,拿出自己印信,吩咐人前来将这杀人凶手给抓了起来!

拿获人犯后,黄宗汉放出话去,要亲自再审合州杀人案。

得到消息的成都市民听闻后,纷纷前往观看,黄宗汉首先朝在做官员说道:“一桩杀人命案,本是普通案件,结果各级衙门竟然审了这么长时间,越审还越复杂,还发生了民女两次拦路告状之事,我本公务缠身,但是也不得不亲自来管一管了!”

于是一众人等依次上了大堂,向氏是当庭大喊冤枉,声音凄惨,围观之人为之动容。紧接着那所谓的“奸夫”也被拉了上来,还是一口咬定,向氏和自己私通。黄宗汉又传了周氏,周氏还被蒙在鼓里,还是声称婆婆通奸。

黄宗汉冷笑一声,问道:“你既然说你婆婆通奸,你是不是亲眼看到?”

周氏点了点头。

黄宗汉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周氏依当时陈老伦的嘱咐,说道:“两年前的时候。”

黄宗汉怒道:“你两年前就发现了婆婆与外人通奸,为什么当时不出来自首,而导致鞠家父子二人被杀?知情不举,且给我大刑伺候!”

两边衙役顿时将周氏按压在地,准备动用夹棍,周氏吓得花容失色,大呼冤枉。

黄宗汉朝衙役摆了摆手,道:“你且说你有何冤枉?!”

周氏战战兢兢的指着在堂下的陈老伦,道:“这些,这些都是奴家当家的教奴家说的。。。”

围观之人顿时哗然。

一众衙役当时就上前将陈老伦抓了起来。陈老伦吓得连连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看着旁边一个二个都在喊饶命,那个自称“奸夫”的家伙也吓破了胆,当即跪在地上把实情倒了出来。

原来这家伙叫金六,本是个强奸杀人犯,被押入了死囚之中,陈老伦利用自己职务之便接触了他,要他承认和七涧桥的向氏通奸,事后答应给他免去死罪,到时在狱中好酒好肉,养老送终,从今后永不受刑罚之苦。

这时,重庆知府杜光远已经是面如土色,而按察使卢道恩毕竟是搞了这么多年刑审的老江湖了说道:“向氏虽说不是凶手,可凶手何在,大人明鉴!”

黄宗汉冷哼一声,道:“带人犯!”

卢道恩也是一惊,没想到黄宗汉已经将真凶抓到,只见几个衙役带着一人走上堂来。

那名凶犯已经不敢抵赖,便如实将自己杀人的情况抖了个干净,这时,李阳谷上到台前,展示了凶犯行凶的凶器,一柄还带着血迹的短刀,当时这凶犯行凶后将这短刀丢在了离凶案现场不远处的山洞中,凶犯在合州招供后,供出凶器,也一并被李阳谷带了回来。

一场冤案至此水落石出,黄宗汉当即判定,按察使卢道恩革去功名,按国法论处。重庆知府革去官职,发配云南充军,合州知州荣雨田草菅人命,行贿营私,判斩监候。陈老伦、金六和周氏狼狈为奸,妄加人罪,分判大辟和凌迟,秋后行刑。

而民女向氏,冤案得以昭雪,特发库银五十两养伤治病。向氏的侄女向菊花,顶着压力替大姑鸣冤,贞烈可嘉,应该在当地立旌表予以表彰。

结语

在清后期,特别是鸦片战争以后,清朝的统治面临了严峻的危机。在这种乱世中、内忧外患的夹击下使得这一时期官场中的风气进一步恶化,官员在金钱的诱惑下可谓是利欲熏心,而权力的大小则成了钱财多少的保障。这在晚清很多谴责小说中都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记载。

于是在追名逐利的心态赢下下,导致了社会上捐纳盛行,注入荣雨田这类缺乏社会地位的有钱人纷纷花钱买官,借机跻身官场,当官之后,又反过来以权谋私, 将政治作为满足其经济利益的一种工具。这种赌徒捞本的的结果导致了不只是基层官场,而是整个官场的混乱。

在这一时期,还有一个严重的社会现象,就是刑名书吏的盛行,如果说通过传统的科举考试而获得官职的官员,对国家律法、刑名、钱谷税收并不熟悉,在涉及到具体案件处理时,需借助书吏和幕僚帮助的话。

那在捐纳和保举使冗员充斥朝廷的清中后期,各级官员昏聩无能,将公务皆委之书吏幕宾的情况下,陈老伦这种刑名幕吏就成了司法的实际操纵者,其意见大多能左右案件的判决结果。

这些刑名书吏虽是最为重要的吏职,受雇于官府,却并不是朝廷的官员,既没有品级,也不拿国家的俸禄。这点连咸丰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曾传谕说:“向来各衙门书吏、因承办案 件,往往藉端诈骗,影射婪赃,种种作奸犯科,虽 经重惩严办,无如此辈积习相沿,惟利是图,肆无忌惮。”但是即便如此,由于缺乏足够的管控,刑名书吏还是大行其道。

最后随着政治渐趋黑暗,吏治日益腐败,清王朝也就开始逐渐走向衰落。

参考文献:

刘建业:七涧桥凶杀案

四川巡抚总督:黄宗汉

李浩然:清朝道咸时期官场问题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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