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越南女首富张美兰被判处死刑,至此,历时两年的金融诈骗案落下帷幕。
张美兰涉嫌的罪行包括非法融资罪、行贿罪、违反贷款规定这三项罪名,所涉及的诈骗金额约125亿美元,折合人民币900亿元。
别看这笔金额比恒大许老板的2万亿人民币只是毛毛雨,但在越南已经相当于2023年全国GDP的6%。
除此之外,案件还牵涉到90名被告,4.2万名受害者,涉案资料高达2500份,总重6吨的文件分别装在104个箱子里。
更具神秘色彩的是,张美兰声称在大海里藏匿了240亿美元的黄金,引发了一场淘金热,瞬间多出了很多“海贼王”。
张美兰如何靠一己之力打造了一个商业帝国,搅浑了整个国家的经济?
这次,越南又为何大开杀戒?
说起张美兰,祖上并非土生土长的越南人,还有一丝华人的血统。
光绪年间,张美兰高祖父举家从汕头濠江移民到当时的西贡,也就是现在的胡志明市。
此后世代经商,做点小生意。
张美兰出生于1956年10月13日,从小便展现出了超过祖上三代的经商头脑。
读书期间,张美兰随母亲一起摆地摊贩卖进口化妆品,她便偷偷将化妆品拿到学校兜售,小赚一笔。
不过张美兰的经商天赋在经济落后的越南并无用武之地,直到1986年, 阮文灵上位,开始照搬中国的开放政策后,张美兰的事业才得以展开。
也就是在那时张美兰遇到了人生中的贵人--朱立基。
朱立基是香港人,当时正在越南开展啤酒业务,两人相识后携手扩大了张美兰在越南的业务。
1991年,35岁的张美兰成立了万盛发集团,代理销售韩国化妆品,这也是越南胡志明市的第一家私营企业。
凭借敏锐的商业洞察力和独特的营销策略,张美兰成功将韩国化妆品引入越南市场,并迅速占领了市场份额。
1993年,张美兰与朱立基结为夫妻。
朱立基通过关系把LG的业务介绍给了张美兰,让万盛发集团赚到了一大笔钱。
从此以后,张美兰尝到了赚钱的甜头,扩大了野心,万盛发集团开始涉足餐饮、房地产等领域。
2004年,张美兰缔造了越南豪华酒店的新标杆--温莎酒店。
这家五星级酒店不仅在2005年承办了德国慕尼黑啤酒节,还在2006年成功举办APEC峰会(亚太经济合作组织)。
张美兰另一个代表作是胡志明市的时代广场。
时代广场是胡志明市CBD的综合性商业中心,一个月租金在300美元左右,张美兰因此赚得盆满钵满。
同时也让张美兰看到了房地产未来的可能性,将目光投向了香港房地产。
2006年,张美兰用8亿港元购买了新鸿基地产开发的多个豪宅,一年的时间就赚到了1个亿。
随着业务的不断壮大,张美兰觉察到,当前的经营模式已无法与日益多元化的市场需求相匹配。
2007年,万盛发集团分别用5.6亿美元和3.9亿美元成立了万盛发投资集团和安东投资集团,进一步扩大了公司的业务范围和投资领域。
至此,张美兰的商业帝国已经覆盖了商业、餐饮、房地产等多个领域,子公司和合资公司多达1000个。
而这些公司大部分都为“空壳”公司,只是为了便于举债和向银行借款。
张美兰不仅精通于财富的积累,更擅长于塑造和维护自己独特的个人形象。
她是越南的纳税大户,曾经多年高居越南私企之榜首,还同时获得了三等劳动奖章。
除此之外,张美兰非常注重名声,她热衷慈善事业,为医院、养老院等提供了大量的捐助。
越南疫情期间,她捐赠了大量的医疗防疫物资和现金,总金额将近8000万美元,成为了越南人民心中的活菩萨。
这些善举让张美兰在越南赢得了广泛的赞誉和尊重,但从结果看来只是她为了掩盖那不可原谅的罪行而已。
可以说,到2011年为止,张美兰从一个小贸易商到越南首富的故事还是一个励志故事。
只可惜,故事的下半场,张美兰亲手将结局改写。
张美兰的房地产生意越做越大,资金需求成为了无底洞,走正规的银行贷款程序完全满足不了张美兰扩张的野心。
张美兰开始谋划成立一个能随时取款的银行。
机缘巧合,此时越南正好有三家银行需要整顿,张美兰顺势合并成立越南第五大银行——“西贡商业银行”,正当所有人都在感谢张美兰的出手相救时,谁曾想西贡银行将是张美兰最大的个人ATM机。
由于银行规定个人持股必须在5%以内,张美兰名义上只持有了4%的股份,但算上其他人的股份,她的实际控股比例高达91%。
有了提款机,张美兰更加肆无忌惮。
据越南通信社报道,2017和2018年张美兰及其同伙共伪造了1284份虚假贷款,骗取西贡银行193.6万亿越南盾(约合人民币565亿元) 。
欺诈贷款的同时,张美兰在不符合发行债券的条件下,通过特殊途径贿赂越南官员,进行非法发行。
张美兰又是如何运作这些资金的呢?
每次张美兰拿到黄金地段的地皮后,先建立起豪华住宅和大厦,但不会立刻出售,而是等周边设施成熟后,再以高价卖出。
如此一来,银行的贷款便无法立刻还上,只能通过银行募资。
一环扣一环,既保证了银行的运作,又能保证给张美兰不断地供血。
可银行的资金毕竟是内部运作,想要有更大的发展,必须向外寻求,张美兰便找到了香港地产大佬李嘉诚合作。
此时的李嘉诚在投资欧洲的房地产上栽了跟头,正在寻找合适的伙伴进军东南亚市场,不得不说张美兰非常精准地抓住了这个时机。
在2022年的一次招商引资上,张美兰成功说服了李嘉诚,使得长实集团正式与越南达成了合作协议。
这次合作的内容涵盖了地产、能源、港口等多个产业,一旦合作成功 ,不仅能够推动各方业务的迅猛发展,还将对整体经济格局产生深远影响,实现互利共赢的局面。
然而,正当张美兰准备大干一场时,2022年10月,张美兰被越南警方以金融诈骗罪逮捕。
从张美兰掌舵西贡银行开始,张美兰利用她在金融界的关系和影响力,以及对西贡商业银行内部运作的深入了解,共发放超过2500笔贷款,金额高达1066万亿越南盾,折合人民币约3100亿元。
这些贷款占据了整个西贡银行的93%,几乎是2022年整个越南GDP的10.7%。
如此巨大的金额,仅凭张美兰一己之力真的能搅乱整个越南经济吗?
回顾越南这几年的经济发展进程,便能发现一些端倪。
1988年,苏联停止了每年10亿美元的军事援助,这让“军事强国”的越南一下子陷入了困境。为了缩减开支,越南开始大规模裁军并且缩减军事开支,两年的时间,军队锐减了63万人。
然而,此时有很大一部分权力掌握在越南军官手里,缩减军事开支引发了军官们的不满。
另一边,越南开始拯救颓废的工业,向中国学习市场经济。
怎么样才能解决军队问题的同时又能发展经济呢?
越南想出来的办法是给军队特权,让他们有权决定经济发展的方向。
说白了就是允许军队与商人之间存在一定的利益关系,由此来弥补减少的经费收入。
这一举措不仅俘获了军队的心,也让商人有了可乘之机,一时之间,军队占领了越南的各大银行、机场、电信、房地产等重要的民生经济。
那些军队的高管摇身一变就成为了某某公司的董事长。
张美兰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与各部门的高管维持着利益输送的关系。
然而,特权一旦开了口子,犹如猛兽出笼,想要收回可不容易。
2004年、2007年,越南国会两次提出禁止军队经商,却遭到了军队的一致反对。
这些有钱、有人、有地的军官习惯了荣华富贵,凭什么一夜返贫?
一边是军队越来越难治理,另一边是住宅价格越来越高,吸引着众多人投身于房产行业,严重影响到了越南的民生。
几年来越南的人均工资均维持在2500元人民币左右,而做房产中介能高出5倍以上。
这让很多年轻人趋之若鹜,真正做实业的纺织厂却招不到人。
一家预计招8800人的鞋厂,到最后只招到了65%,每个月还有好几百人辞职。
惨淡的实体企业让越南下定了整顿市场的决心。
2021年,越南终于开启了全面的打击行动,执行《官员财产公开法案》,所有官员以及家人的财产必须上报,还包括那些已经退休的人。
随着一个个官员被抓,也带出了很多地产商,最为典型的便是新皇明集团。
2021年年底,新皇明集团在一次胡志明市守添新区组织的土地拍卖中以惊人的245000亿越南盾中标。
这块仅1万平方米的土地最终以68亿人民币的高价成交,也就是说1平方米达到了68万。
这个价格就算在价格最贵的香港也望成莫及,立即在业界引发了广泛的关注和质疑。
而这一切都是新皇明集团“空手套白狼”的老戏法。
竞拍前,新皇明集团连续发行了9次债券,总价值高达10万亿越南盾,又用其他抬头把这些债券买下。
接着,集团又将这些债券包装成投资衍生品,通过承诺高回报等手段诱导投资者购买。
等到竞拍成功,新皇明集团悄然宣布退出交易,导致投资者血本无归。
金融市场上的异动很快引起了越南国家证券委员会的重视,立刻对此事进行了调查。
最终于2022年4月5日,越南公安部以“诈骗侵占他人财产罪”为由对新皇明集团董事长杜英勇及相关6人进行了起诉和拘留。
自新皇明事件曝光后,为了维护金融市场的稳定,在越南各地掀起了一场金融反腐风暴。
各地开始全面审查各债券发行企业,对存在问题的企业进行严厉打击。地产商的非法融资,使得房地产的泡沫越来越大。
截止2022年的上半年,胡志明市的房价涨幅已经超过了20%,每平米的均价超过了3.5万元人民币,而在首都河内的部分住宅价格甚至高达74%。
2022年10月,张美兰因涉嫌相关金融违法行为被捕,一起被起诉的还有86人,涵盖了越南央行、检查总署、国家审计署的多位前官员。
一夜间,西贡银行遭到挤兑,受害者达到了4.2万人。
两年后,2024年4月11日,张美兰数罪并罚被判处死刑,同时被判刑的还有她的丈夫、侄女,分别被判有期徒刑9年和17年。
当判决书颁布的那一瞬间,张美兰后悔了,失声痛哭,为自己的愚蠢而哭,为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的家人而哭。
只可惜法网恢恢,在国家、人民面前没有人能够逃过法律的制裁。
张美兰的欲望曾驱动她不断追求更高的地位和财富,但贪婪最终让她走上了不归路。
一代商业女强人沦为阶下囚,令人唏嘘。
只能说,欲壑难填滋恶行,变本加厉地攫取财富,最后只能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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