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前文里提到过,我孩童时代的好玩伴,表弟司马成,
小时候常听姥姥说,司马成的曾祖也是我舅舅的爷爷。由于出身问题,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那个年代,他们之间总是保持着 略隐略现的距离。要是不知内情,很难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司马成,兄妹四人,一个弟弟两个妹妹,最低文化也是高中生。司马成也是他家最有出息的一个,大学文凭,毕业后先由技术员,到科室主任最后是副厂长。但由于他头脑灵活,有经商能力,终于辞职下海打拼,不久他就功成名就,万贯加身。后成家落户于离家乡几千里外的城市里。我舅舅和妗子过惯了散慢旷达的乡村生活,很少去他那里小住,以至于晚年基本没再去他那里。
我堂舅和妗子,也得益于儿子的成功,近三十年没有从事田间劳作,过着衣食无忧的快乐生活。美中不足的是,我妗子七年前就别我堂舅而去,留下了他一个人在家乡孤独的生活着。
由于我堂舅年事已高,加上司马成也年近花甲,双方的往来大都呈现在经济方面,实际的父子亲情来往日暂稀少,以至于,堂舅与他见面都成了一种奢望。
噢,忘了介绍,堂舅的两个女儿都在南方打工,小儿子也落户在离家很远的外省。我堂舅除司马成之外,其他三个子女,都是一般中低收入的正常人家。每年都是春节期间,在家短暂的停留一段时间。我想,这可能也是堂舅一年之中最快乐和高兴的时候。至于他们姐弟三人每年给他钱多少,可能只有我堂舅自己清楚。
今年的元宵节夜十点多钟后,我突然接到了司马成的电话,叫我去县城某宾馆去见他。他说,本想去我家看看,但由于两天的开车旅途,加上元宵节一下午送灯的来回奔波,确实都快散了架,只能叫我过去。
我们俩见面一通寒暄后,他就直接说。老表,我本想这次把俺爹带上,到俺那住一段时间,要是他能习惯,我就让他在我那住下,要是真的不习惯我再把他送回来。可不管我怎么说,他就是不答应。我听了后,也只能叹气,也不能多说些什么。
春节前我回了一趟老家,还特意去看了看他老人家,我每次见他他都是先高兴而后泪眼婆娑。我虽说是回家,但由于我父母都已离世,也只是为自己增添惆怅和思恋而已。为了缓解我自己的情绪,我都会对与父母同龄的老人,一一登门拜访。每次基本都是我一个人单独回去,所以我还像小时候一样,赶上饭点,走那吃那。
堂舅的表情深深地触动了我,于是我说,大舅,我今天在你这吃晌饭!他立马像个孩子似的破啼为笑,连忙说,那好那好,你自己弄,东西都在那放着呢,你想吃啥就弄啥。我说,大舅,我想吃的,你这没有。他惊讶的说,那你想吃啥?我说,我想吃你亲手种的青菜和大蒜。他说,那更好,你自去后园弄,想吃啥你自己去挖,我种的还有菠菜。
于是我就在门后提了一个筐,顺手拿了把小铲子。舅舅又说,你多弄点,带回去孩子们说。我笑笑没回答便去了他的菜园,我薅了一把蒜苗,拔了把鸡毛青小青菜,还弄了半筐菠菜,顺便在塘边择好洗净才到屋来。舅舅看我进来后说,你弄这些菜要是让我去弄,最少也得半天时间。他接着说,快拿来我帮你择!我笑着说,我都择完也洗好了,你到厨房去帮我烧火,我来炒。他高兴的说,很长时间没吃到你炒的菜了,没曾想你今天送上门来了,真是我有口福。我说,都怨我懒,没能常回来看看你!他说,自己养的儿都一年多没回来一趟了,你爹妈都不在了,你还经常来看我,这就不错了。我说,俺大舅也不在了,在这个塆子里,跟我父亲同辈的亲人,也就你一个人了。我这话一出口,只见他嘴一瘪一瘪的像个孩子似地又想哭了。
我看着他如此黏人的表情,不仅想起了我母亲的最后的时光,她是多么的想有人陪她说天南地北,话人世沧桑。可我为了自己的利益,失去了母子相聚的最后时光。我只能抱恨终生,愧对母亲的生养。
我说,大舅,锅门口有草吗?他说,有,我吃菜喜欢大锅炒,我不爱吃煤气灶炒的菜。我说,大锅火好控制,炒的菜就是比煤气灶炒的菜好吃。我把菜提到厨里,舅舅随后拿来了腊肉和鸡蛋。不一会儿,我和舅舅的完美配合,一个蒜苗焖腊肉,一个鸡蛋炒菠菜和蒜蓉炒青菜就出锅了。
舅舅笑着对我说,俞福,我还想喝你做的汤呢。我说,这个好办,不就是一瓢水的事吗。于是我就往锅里添了一瓢水,我让他点火烧着,我就用他家里仅有的佐料,胡椒粉,鸡精等,虽没有胡辣汤的原料,但我按胡辣汤的作法,不一会儿一盆鲜味可口的糊糊汤就出来了。舅舅像个急嘴的小孩一样,也不叫我吃饭,自己就迫不及待的舀了一碗汤,在厨房里就喝了起来。他边喝边说,好喝!好喝!我就爱喝你做的汤!
美好的记忆,总是令人难忘。没曾想,这竟是我为他老人家做的最后一次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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