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闻记者陈远扬
2023年11月，四川省首届川剧汇演汇报演出暨颁奖活动上，由资阳乐至县文化艺术中心（原乐至川剧团）创编排演的折子戏《劝夫》登台演出，收获掌声的同时还荣获了三等奖，这是属于“乐至川剧”的高光时刻。
据记载，乐至川剧最早出现于民国初期，属“资阳河”川剧艺术流派，集昆、高、胡、弹、灯戏五种声腔为一体，最具特色的是川剧高腔，结合方言、民间歌谣、劳动号子、发问说唱等形式，做念打齐全，最有名的技巧为变脸、吐火、水袖等，素有“无乐不成班”的美誉。
时光流转，曾一度融入当地百姓精神生活的乐至川剧，也随着多元文化和娱乐方式的更迭，几经沉浮，一度面临着后继无人的窘境。所幸的是，近年来，当地与四川艺术职业学院启动定向委培川剧人才工程计划，与学院联合招收录取23名川剧定向委培生，开展四年制中专川剧表演、器乐专业培训。如今，这批学生即将毕业，目前正在乐至县文化艺术中心实习。5月16日，封面新闻记者前往当地，在川味浓郁的锣鼓声和高腔演绎中，探访乐至川剧的出路与传承。
乐至县2024年庆“五一”暨川剧文化惠民展演活动。
“无乐不成班”的荣光
全省少有的县级川剧团
“今年我们要退3个老同志，明年还有3个。”天池公园附近一栋不起眼的楼房内，乐至县文化艺术中心党支部书记、副主任杨春向记者比划着三根手指。
出生于1966年，13岁与川剧结缘的杨春，通过相关考试进入当时的乐至县川剧团，“我们那一批是1979年12月进来的，全部都是演员。”他还依稀记得，当时由乐至县川剧团排演的节目《海瑞罢官》，还去省上进行了电视录制，最高峰的时候一天要外出演出两场，甚至三场。
据资料记载，乐至川剧的前身是“乐民科社”。当时，乐至县部分文艺爱好者自发集资，创办起“乐民科社”，开始招生训练，并以卖票的方式开园演出。此后，乐民科社与大春班、资安乐班、王鸣蝉班等剧团整合，成立“乐民俱乐部”，并走南闯北四处巡演。1950年，乐至县川剧团正式成立。
“那时每逢川剧团表演，气氛就像过节，一毛、两毛一张的票，可以卖满一箩筐的钱。”杨春细数乐至川剧团此前的辉煌。他告诉记者，当时乐至川剧团之所以受欢迎，不仅仅演员出色的表演，更是创演团队的完备和持续更新迭代，“无乐不成班”就是最好的褒奖。
时光飞逝，若白驹过隙。随着时代的发展，娱乐方式的日益增多，川剧渐渐淡出人民的视线，杨春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演出频次的减少，但乐至川剧人始终没有自暴自弃。
杨春正在指导学生。
改变首先是在演出内容上。在继承优秀传统剧目的基础上，剧团大胆改革创新，把川剧元素融合到歌舞当中，形成了让人耳目一新、极具地方特色的川歌舞。还探索了方言话剧、小品、快板、谐剧、三句半等多种表演形式，创作、排演了一大批富有时代气息和地方特色的艺术精品。
另一项改变发生在2012年8月，乐至县川剧团改制为乐至县文化艺术中心，作为资阳全市唯一、省内少有的专业川剧创演县级艺术事业单位，该中心先后被命名为“资阳市非遗传习基地”“四川省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项目体验基地”。2023年4月，乐至川剧入选四川省第六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名单。
“定向委培生”的传承
学生坦言更需热爱
另一边，为有效解决川剧传承断代难题，乐至县与四川艺术职业学院携手，开展联合定向委培川剧人才的工作。经专业知识初试、表演能力面试、集中体检公示后，最终23名优秀学生从来自全省的报名者中脱颖而出。
正在舞台排练中的委培生。
“学费全免，每年还补助4000元生活费，学成后统一组织定向专业的事业单位公开招聘。”杨春解释说，川剧人才选拔有非常严苛的要求，不仅要求嗓子好，还对身高、身形、动作等都很重视。
2005年出生的王雨露，是23名委培生之一。当天10时许，刚练完基本功的她大汗淋漓，“不是很累，都习惯了。”
王雨露来自乐至县中天镇，一次送文化下乡活动中的川剧演出，让她对旦角中的“青衣”产生浓厚兴趣，并促成其与川剧结缘。然而，让王雨露没想到的是，顺利入学后，老师根据她的特点分了一个武戏《扈家庄》，该剧取材于《水浒传》，扈家庄女将扈三娘协助祝家庄，与梁山泊为敌。王英奉宋江之命，率众将攻打扈家庄，被扈三娘生擒。该剧唱念做打俱重，展现川剧武旦“美、媚、脆”的表演特点。
王雨露（前二）正在与同学排练。
这似乎让王雨露的“青衣梦”渐行渐远。她笑着对记者说，一开始还是有点失落，但随着学习的深入，她对武旦的表演愈发出彩。
“她在这一批里面算学得很好了。”一旁的杨春附和道。
穿过一条窄窄的走廊，同样出生于2005年的邓思懿正和同学练习川剧打击乐，“也是小时候的经历，让我对这个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邓思懿正在与同学练习。
川剧“七分打，三分唱”，各类乐器共有20多种，常用的有小鼓、堂鼓、大锣、大钹、小锣，统称为“五方”，加上弦乐、唢呐为六方，由小鼓指挥。
邓思懿负责的是小锣，这位长相文静的女孩在学校进步飞速，四川省首届川剧汇演汇报演出暨颁奖活动上，她作为《劝夫》的乐师之一登台演出，“虽然我们在幕后，但第一次在那么大的舞台上演出，当时还是紧张，好在最终整个配合得很好。”
《劝夫》剧照。
无论是王雨露和邓思懿，这批委培生正逐渐成为乐至川剧的新鲜血液。杨春还透露，今年创编排演川剧折子戏《访友》，全部由这批学生完成，在更大的舞台上看到他们获奖的身影。
（部分图片由乐至县文化艺术中心提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