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裕“问题”的根子,是1958年军委扩大会,反教条主义运动。此次运动最大的三个受害者分别是刘伯承、粟裕和萧克。作为开国大将之首的粟裕,在1976年文革结束后,四处奔走、不断写信,试图清除那些不属于他的罪名,将那些不是他的“帽子”摘掉。
1958年,他被逼着进行了8次违心检讨,从此退居二线工作,低着头做人。1979年,中央对过去一些存在冤假错案情况的旧案,进行重新审查。粟裕趁着这个机会,在叶剑英元帅的大力支持下,向中央多个部门写信申诉,可惜直到1984年病逝,粟裕的冤屈还未洗清。
都说“再大的恩怨,在死亡面前也会了结”,可是粟裕去世后,他的夫人还在不停奔走,也未能立即给他恢复名誉。直到粟裕去世10年后,才等来军委两位副主席,以文章的形式,首次公开肯定粟裕的功绩,明确指出他曾遭到错误批判,受到长期不公正的对待。
沉冤得雪的这一刻,粟裕的家人、战友、下级,都等了太久太久了。
从这个时间线,足以看出为粟裕平反是多么艰难的事,他所涉及的人和事太多。有些阻力藏在暗地里,就连作为当事人的粟裕也没想到。当粟裕的妻子,在得到杨尚昆、聂荣臻、刘伯承、叶剑英、徐向前的帮助时,抽丝剥茧,才发现最后的拦路虎竟然是他,粟裕昔日的老部下。
粟裕与叶剑英的关系一向很好。1979年8月下旬的某天,叶剑英说:“关于你58年的问题,也该解决一下了。这件事小平同志也点了头,你写个报告递上去吧。”粟裕因此满怀希望,用心地写好申诉报告。在此之前,陈云也指示过粟裕,表示将在适当的时候,说清楚58年的事。
叶剑英收到申诉报告的当天,就作出积极的批示,表态总政应认真研究,向军委就58年的事,提出一份实事求是的报告。叶剑英将自己的批示和粟裕的报告,转送给许多重要人物看,除因病未看的陈云、黄克诚外,其他同志都圈阅了。
可是,具体负责这项工作的总政,却始终没有动静。粟裕因此两次登门,拜访昔日华野的老部下,时任总政主任的韦国清,询问58年一事的情况。均未得到何时办理、如何办理的明确答复。
时间来到1980年春节,粟裕携妻子楚青,探望聂荣臻,请他帮忙说话。聂荣臻同意,表示应该解决了,只是没有总政的报告,自己不好干预,等送来会说话的。紧接着,粟裕又探望了徐向前报告了此事,徐也表示应该解决。3月,粟裕又将申诉报告抄写两份,一份送萧劲光,一份送萧克。
粟裕本来也不急的,奈何此事迟迟没有动静,所以有些急切,就给陈云、叶剑英写去两封信。叶剑英的秘书回,申诉的事情之前批示过,也让人电话查询过,此次就不批了。之后,粟裕让秘书又向总政反映,胡耀邦说要解决,将在中央会议议一下;总政那边,韦国清秘书说事情交给甘渭汉、黄玉昆、张伯祥办了。
粟裕找甘渭汉催办,甘渭汉表示正在进行。结果,这事到7月,总政党委也没讨论过;8月,甘渭汉告诉粟裕,总政讨论决定,中央议论后再定。粟裕疑惑不解,深感疲惫,怎么像在踢皮球一样:中央让总政讨论,总政让中央先议。
感到生前平反无望的粟裕,收到这一消息的次日清晨,就卧病在床;之后,没人再提粟裕平反的事。粟裕身体不行,过问不了了;他的夫人楚青,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楚青想在丈夫还活着、意识还清醒的时候,还他清白,没有顾虑地走,所以在1982年9月,她给熟悉的、刚出任中央书记的陈丕显写信,说明此事,希望得到帮助。
陈丕显来电话,说信转交胡耀邦,胡耀邦转批杨尚昆处理。当时军委副秘书长兼任国务委员、国防部长的张爱萍,到医院探望粟裕时,也过问了此事,提供了一定的帮助。
杨尚昆接手此事后,立即积极处理起来,并与楚青交流情况。他告诉了楚青许多,粟裕可能知道但不愿说的东西,例如总政主任韦国清不会为粟裕平反:“他是不会办的,他就是不办这样的事。”虽然粟裕的事,不只牵扯到他一个人,但他绝对是能直接影响粟裕平反的人。
1984年2月5日,粟裕带着对世间的眷恋和遗憾,离开了人世。1985年,根据真实战例黄桥战役改编的电影《黄桥决战》上映,其中有“陈毅”,却没“粟裕”,陈毅的助手名叫“谷盈”。为什么粟裕变谷盈?可不就是总政做了特殊处理吗。
韦国清与粟裕之间到底有怎样的恩怨呢?据粟裕的秘书说,解放战争中,因韦国清的2纵擅于打阻击战,所以粟裕经常安排他打;阻击战的部队伤亡大,消耗多,缴获又少。一场场仗打下来,越来越多的熟悉面孔消失,部队越打越弱,韦国清自然会有不满。
名将打仗,指挥必须严格,粟裕也不例外。有一场仗,粟裕责令韦国清限期解决战斗,否则就地枪决。这些种种积攒下来,经过时间的发酵,韦国清自然不愿配合平反。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老人的老去、离世,为粟裕平反的阻力也就越来越小,最终在1994年12月25日,在张震、秦叔瑾、黄亦凡、黄野松等老部下的帮助下,粟裕得以平反,恢复名誉。这虽然有些晚,但总归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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