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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的2月4日是个立春,冬冰乍破,万物生发。然而,就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新中国曲艺事业里最具有开创性的一代“相声宗师”侯宝林先生,却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提到侯宝林,相信经历过上个世纪的人都并不陌生。这位相声界的“泰斗级人物”,是二十世纪里当之无愧的曲艺“领头羊”和“奠基人”,也为新中国带来了不同于旧社会的“新相声”,让曲艺从此发扬光大,走向了老少咸宜的千家万户。
不过,鲜少人知道的是,就是这样一位“相声宗师”,在婚姻上却有着“一波三折”的奇特经历:
在侯宝林的自叙当中,他曾经先后和三个妻子“分家”,而在妻子们“各自安好”以后,侯宝林又不无感慨地表示:“她们都走了,家里就剩下了两个人,家里的那种冷清劲儿,我好长时间都不习惯。”
“冷清”这个词,和这位一辈子都在研究如何让观众扎堆热闹、开怀大笑的“相声泰斗”放在一起,确实显得不那么搭配。那么,侯宝林是如何在自己将近一个世纪的人生当中,先后和三个妻子结缘、后又“分家”单过的呢?这一切,还要从侯宝林的童年开始说起……
一,登台
就像大多数生活在最底层的劳苦大众一样,侯宝林的童年是贫穷而匮乏的。而和别人不一样的是,侯宝林并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他甚至根本记不得自己家住何方、从何而来,对于幼年的第一个记忆,是几颗糖炒栗子,和人流如织的铁皮火车。
——那是侯宝林四岁前后的事情。因为家里实在养不起孩子,侯宝林被舅舅用几颗糖炒栗子哄着抱上了火车,送到了北京城里的一户四合院里。
在这里,舅舅留下了侯宝林的出生日期,也留下了他的小名:因为酉时出生,侯宝林在舅舅的口中还叫做“酉儿”;可是,到了四合院以后,侯宝林跟着养父更名改姓,从此,“酉儿”就成了“侯宝麟”,后来又被侯宝林自己改成了现在的名字。
来到侯家,侯宝林仍旧过着捉襟见肘的穷日子。侯家一家子都租住在四合院的东屋里,靠着养父卖力气打零工过活,有时候养父一整天都赚不到钱,家里没米下锅,侯宝林就会抱着个缺了口的小碗,挨家挨户地讨饭回来吃。
位于东面的房子“冬凉夏暖”,加上成天吃得毫无营养,没几年,侯宝林就染上了天花。好在,或许是“命硬”,侯宝林挺过了这一劫,他就这么跌跌撞撞地在穷困潦倒的侯家长大了。
12岁,为了糊口,侯宝林被养父送到了北京的天桥上,师从严泽甫学戏剧。那个年代里,戏剧行当的师徒关系格外严苛,被师父打骂使唤是常事,侯宝林进了戏班以后,俨然成为了师父和师兄们的“出气筒”:
起床晚了,挨打;茶碗茶壶没刷干净,挨打;唱戏吊嗓子的音没唱对,挨打;没给师兄送上热水,挨打……
因为频频挨打,侯宝林曾经偷偷逃跑,可是刚回到家里,侯宝林就又被养父送了回去,就这样一直煎熬到了1932年,严泽甫要离开北京、前往太原演出,侯宝林这才告别了这位“严师”,改往鼓楼市场的小戏班子中继续当学徒。
和天桥一样,旧时候的鼓楼市场也是个戏曲杂艺的“大杂烩”,经常会有几位老艺人在鼓楼后面的场子里说相声,而这也成为了侯宝林童年里为数不多的快乐来源:
每次忙完了戏班里的活计,侯宝林就会偷偷跑到相声的场子里听相声。他记性好,又感兴趣,人家在上面讲相声,侯宝林就在下面偷偷地背台词、记动作,连晚上躺在床上,他都会自娱自乐似的一遍遍回想——
机会猝不及防地来了。这一天,侯宝林忙完了戏班里的事情,惯常跑到相声的场地,却看到后台里的人各个都着急忙慌地,不知道在乱什么。鬼使神差地,侯宝林走过去问:“要帮忙吗?”
那人见他还是个小孩,没把他当回事,一边把他往外撵,一边嘴里说道:“您就别添乱了,大先生还没来,观众马上就要到了,这都炸了庙了!”
侯宝林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我给您说一段?”没等人家回答,一串熟练的相声贯口就从侯宝林的嘴里冒了出来,那神态动作,几乎和“大先生”一模一样,压根看不出来他是个生手。
就这样,在一连串的机缘巧合下,侯宝林穿上了大褂,迎来了他第一次以“相声演员”的身份登台的机会。
二,成名
在侯宝林看来,作为一名演员:“成名是其次,最要紧的是让观众承认。”而对于这位相声界的“泰斗”来说,这句话并不简简单单是一句话,而是他真正贯彻了一生并为之实行的信念。
起初,侯宝林说相声,只能在“唱京戏”以外的时间段。可是,观众们的眼睛是雪亮的,侯宝林的相声远比京戏更加引人入胜。1937年底,侯宝林在同行的引荐下,拜入了相声老艺术家朱阔泉的名下,从此开始了专注相声的生涯。
成为相声演员以后,侯宝林先后辗转在北京天桥、西单、鼓楼等多个地方登台卖艺,逐渐积攒下来了一点人气。可是,这点人气也只能勉强够侯宝林糊口,恰逢当时的天津乐戏院邀请,侯宝林便跟着师叔郭启儒一起奔赴天津,准备另寻收入。
谁也没想到,天津成为了侯宝林的“宝地”。
来到天津后,侯宝林先是在电台里参与节目,很快又开始在几个戏园子赶场。他讲相声风趣幽默,搭配的动作神态又恰好到处,总是让人忍俊不禁;
不仅如此,侯宝林还把相声里以前“撂地”时带着的脏话和一些过于不雅的内容都做了删改,换成更能为大众所接受的相声内容,也因此博得了更多观众的好评和喜爱。
很快,侯宝林就在天津“火了”,这份名气又逐渐在全国各地传播开来,使得他逐渐被人们所熟识。
有一次,侯宝林坐车去东北,结果一上车,就有眼尖的人大老远认出来了他,亲切地跟他打招呼:“您是侯宝林吧!”
这一嗓子引来了更多人的注意,很快,侯宝林所在的车厢就围得水泄不通。眼看观众们如此热情,侯宝林索性在火车上讲起了单口相声,他这一开嗓,就是一路。
实际上,也许同样是出身于底层,侯宝林和底层的人民有着天然的亲切和感恩:
早在他还在鼓楼摆摊卖艺的时候,一遇到冬天,天冷风急,晚上没床厚棉被是非常要命的,因此,侯宝林就和其他人一起租了隔壁一户姓马的人家的厚棉被盖;
谁承想,天气不好,过了十天半个月,侯宝林的相声摊子也没挣到几文钱,吃饭成问题不说,租用人家被子的钱也给不起。恰好赶上隔壁的女儿马三姐前来“讨债”,侯宝林小心翼翼地跟三姐商量,能不能先只付头两天的钱,后面五天的钱下周再补。
马三姐心肠软,看见侯宝林捉襟见肘的样子,大手一挥,直接免掉了侯宝林这一周的“被子钱”,这份恩情被侯宝林一直记在心头。在这之后,逢年过节,侯宝林总是专程去拜访马三姐,哪怕在后面已经成了“角色”,大名鼎鼎的侯宝林还是每年春节前后登门,专程给马三姐拜个年。
而除了那些专门帮助过他的人以外,侯宝林最为人称道的,还是他对观众的“宠爱”,尤其是在出名以后,侯宝林走在路上,经常会碰见认出他的人,还有人跑过来跟他合影,侯宝林都来者不拒;
对于侯宝林来说,名气是“座儿”们给的,吃穿用度都是“座儿”们给的,所以,观众们的喜爱和满意,才是侯宝林所追求的。
所以,当别的演员在努力追求“向上爬”的时候,只有侯宝林还在尽心尽力地琢磨如何让相声更加“平易近人”,而他后来对于“撂地”相声删改的动力,也正是来源于此。
三,婚姻
1939年前后,逐渐出名的侯宝林娶了他的第一位妻子连秀贞。在他的回忆当中,这位“大太太”十分贤良淑德,是个标准的贤妻良母,把家里照顾得熨帖干净,一度让侯宝林感到十分幸福。
然而,就在一年以后,“闯关东”失败的侯宝林刚回到家,就惊愕地发现自己曾经贤德的妻子竟然染上了鸦片。在东北受到的惊吓加上妻子给他的打击,侯宝林被吓得大病一场,在那之后,侯宝林虽然没有和连秀贞正式离婚,但是和她的感情却迅速地冷淡了下去。
病愈后,侯宝林转道天津讲相声,并且在当地和一名叫刘淑芳的女人相识、相知,逐渐产生了感情。在那个社会纷乱的旧时代里,国内对于一夫多妻制接受程度相对还比较高,只要找几个相熟的人做媒证婚,再摆上几桌酒席,宴请一圈宾客,就可以算正式“喜结连理”了。
所以,在逐渐和连秀贞在感情上“一刀两断”以后,侯宝林和刘淑芳同居在了一起,两人在天津的忠树里租了一个小院,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平凡夫妻生活,并先后有了一儿一女。
当时,侯宝林在天津的乐戏院演出,当地除了相声,还有各种京戏表演,王雅兰就是当中一个不大不小的“角儿”。侯宝林少年时曾经也学过京戏,和王雅兰一度聊得十分投机;
不过,当时的社会动荡不安,相识不久的人往往没过多久就又四散离开,侯宝林和王雅兰正是如此。一直到1946年春,重新回到天津的侯宝林才再度遇到了王雅兰,这一次,两个有着共同话题的人相交投契,在朝夕相处的日子当中,情愫渐生……
1946年春,侯宝林再次迎娶了他的第三位夫人:王雅兰。在当时,尽管侯宝林已经和前两位夫人已经没有什么感情,也早已经在口头上“一刀两断”,不过在王雅兰嫁入侯家时,因为社会和战争的因素,前两位夫人仍旧住在家里,再加上两位夫人生的孩子,侯家可谓是热闹极了!
结婚后,王雅兰又先后为侯宝林生下了两男两女,而这两个儿子,就是后来世人皆知的侯耀华和侯耀文,可惜的是,小女儿侯咪咪因为身体原因,仅仅活了7岁就夭折了,成为了王雅兰一生心中的隐痛。
1949年10月,新中国成立,新的婚姻法颁布,“一夫一妻制”的存在迫使侯宝林和妻子们一个个“分家别居”,这对于当时已经习惯了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侯宝林来说,无疑是个重大的“抉择”——
在后来接受记者采访并提到这件事时,侯宝林还不无遗憾,而他遗憾的并不是失去了两位妻子,而是家里失去了往日的热闹,这让人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在一块儿都过惯了,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忽然就只剩下两个人了,你说,别扭不别扭呀?那种冷清劲儿,我真是好长时间都不习惯。”
四,结语
其实,在旧社会里,相声一直被当做是“下里巴人”才会参与的娱乐项目,原因无他,正是因为相声当中的各种荤段子和难听的脏话。在步入新社会后,正是得益于侯宝林对于相声的改编,让相声从下层人的“专属”逐渐成为了全国人民老少咸宜的“乐子”,这不得不说是侯宝林的功劳,而他的“相声泰斗”、“曲艺奠基人”的称号,也得的当之无愧。
实际上,因为童年的贫穷,侯宝林一共只上过三个月的“义学”,不过,在这之后,侯宝林凭借着他在相声、在演艺的过程中的学习,逐渐完善了自己的学历,丰富了自己的三观,而他也和相声这一艺术流派一起,共同成长,共同进步,最终,相声成就了他,他也成就了相声。
1993年2月,侯宝林因病离世,世界上失去了一位伟大的曲艺大师,而天堂则多了一位爱说爱闹、爱逗观众的“相声泰斗”。
如今,相声已经走向了平民化,而在未来,曲艺界的发展,也必然会延续前人的经验,去粗取精,走向更加光辉灿烂的未来——
参考文献
《名人遗范长存》2021年版
《在裂缝中寻找微光:文化大师的风骨与温度》2020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