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特意计算过阅读庆山——也就是曾经的安妮宝贝,已经有多少年了。我只记得我是在最迷惘的青春期时翻开了她的书——那本浅蓝封面的《告别薇安》,只记得我的敏感与自卑似乎在静默地飞跃。
我在记忆中清楚地看见,我在深夜借着那一盏蘑菇形淡黄色的夜灯投射在书页上的光影,昭示着这个蜷缩在我身体中的小女孩的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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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阅读她的散文集《一次旅行》的过程,就像是回顾了一番她于我而言的意义。
我曾经狂热地喜爱过她的文字,拙劣生疏地模仿那不符合我年龄的表达方式。我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刻意地回避阅读她的文字,警惕其中那太过边缘与出世的成分对我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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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作家所能给予他的读者最珍贵的记忆,便是读者在阅读他的文字中与那诸多观念或共鸣或对抗的过程。而一位真正的作家,能够不动声色地在一字一句中将你以往的观念毫不留情地击碎与重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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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试图透过文字去理解及反驳每一个人物、情节、观点、情感的过程中,无比清晰地看见自我是如何在她的文字中幻化、消解及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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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作品将某种观念传达给读者的作家是可贵的,我们能够在阅读的体验中获得一种充盈之感。但少数作家的文字反其道而行之。
与其说读者能够从他们的书籍中得到些什么,不妨说更像是从他们的书籍中消灭了什么,你因而能够感受到一种洁净之气,这便是我推荐这本散文集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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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山早期的文字像是高山上的鸢尾,又像是大雨滂沱的雷电,你能够因此捕捉到万物瞬息间的美丽,精妙、灵巧、黑幽、微妙。
而在她的女儿恩养从幼童长成少女的这段时期中所写的散文,我认为是她诸多作品中的精华,像是在秋日路边糖炒栗子的香甜气味,又或者是平日里三菜一汤的安稳与惯常。我感到她在与恩养一起生长的平和与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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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这个世界上,你所感知到的物质,都是由原子构成。原子是微小颗粒,从不停息运动。它组成一切:细菌、大海、血液、银河、星辰、地球、云朵、花瓣、眼泪、光线、粮食、石头、蕨类……我们、他们、它们。原子构成在世界上以不同的形式存在。也许一切事物的区别,只在于不同的结构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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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阅读安妮如今的文字,我的眼前会首先浮现夏日荷花的盛放衰败,和冬日冰河缓慢融化的动态场景。正如这本散文集的书名一样“一次旅行”。
出发的期待与落寞、沿途的绽放与挣扎、回归的平和与释然。她的文字不再是一个客体,它们已然变成喂养我生命的一股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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