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9月,党的“十二大”成立了中央顾问委员会。“十二大”的党章对中顾委的作用、任务和条件进行了明确规定:“党的中央顾问委员会是中央委员会的政治上的助手和参谋。”
9月13日当天,中顾委举行了第一次全会,在此次全会上,邓小平当选为中顾委主任,薄一波当选为常务副主任。邓小平在会上发表讲话说:
原则规定都有了,现在的问题是怎样具体实施。要理出几条,其中也包括我们工作机构的设置。我建议不要建立什么大机构,要简化,几个人就够了。顾问委员会的日常工作,请薄一波同志主持,我想减轻一些负担。
邓小平
此时薄一波说:“有你压阵就行,具体的事情我们干。”
设立中央顾问委员会是邓小平政治体制改革蓝图中的重要一步,目的是实现领导干部的职务由终身制向退休制过渡。中顾委成立后,共选出委员172人,他们都是党、政、军中的功勋和精英,资格老,“牌子”硬,本想为新时期的建设事业大展身手,却由一线退到了二线。要想把这批老同志团结好,完成中央交给他们的历史使命,薄一波身上的担子并不轻。
薄一波刚上任,就向邓小平请示工作,邓小平对他说:“中顾委的日常工作我不管,由你全权负责。”
薄一波说:“比较重要的事情,我们给你写报告。”
邓小平却说:“报告来我也不看。”
邓小平在担任中顾委主任的5年里,只是在中顾委两次全会上讲过两次话,平时根本不在中顾委露面,对日常工作更是从不说话。就这样,薄一波成为了中顾委日常事务的实际领导人。
薄一波
薄一波上任之初,就遇到了一件麻烦事。由于此前党内长期奉行干部等级制度的缘故,所以在党内生活中滋生了一种趋炎附势、人前人后的陋习,许多人在对待老同志的态度上,屡屡出现“人走茶凉”的问题。一些老同志退下来后,对这类问题很敏感,经常会有抱怨。
1983年6月,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廖承志病逝,一些中顾委常委没有接到通知,最终未能前往参加遗体告别仪式,这引起了他们的强烈不满,他们不仅打电话到中顾委办公室提出质问,几位常委的家属还找到薄一波,当面要求“给个说法”。
薄一波认为此事非同小可,马上给胡耀邦写了一封信,信里不仅反映了老同志的情绪,还希望中央能就老同志阅读文件的范围、参加会议的规格、是否可以见报给出一个明确的规定。
胡耀邦收到信后,马上作出批示:
廖公追悼会对中顾委常委安排不当,责任全在我们。我没有注意把关,也是一次失职。中顾委常委的政治、物质待遇完全按政治局委员同等,这是中央定的,谁也无权独自变更。特别是党和国家的红白喜事,更要安排这些老同志像政治局委员一样地出面。以后谁违反,就追究谁的责任。我们一些部门按老规章、老框框办事的积习太深了,人们说这是“势利眼”,我看要警惕。
胡耀邦
不久以后,中顾委召开常委扩大会议,薄一波在会上传达了胡耀邦的批示,并重申了中央的有关规定,他还劝老同志应该胸襟开阔些,不要过于计较。在薄一波的努力下,老同志的怨气终于被化解了。
中顾委的许多老同志退下来以后,仍然热情不减,他们尝试以种种方式“发挥余热”,想继续多做些工作。但有的老同志对如何发挥自己的作用还把握得不是很准确,有的人还在原单位保留办公室,经常“光顾”机关,干预党委工作,习惯于发号施令,和第一线的领导同志产生了不少矛盾,有些领导同志对此无可奈何,只好把情况反映到了中央。
中央对这个问题非常重视,专门书面通知中顾委要加强对老同志的约束,1984年,胡耀邦还在一次会议上着急地说:“不要老是讲‘发挥余热’了,有人发挥得让别人都受不了了!”
薄一波对中央的意见非常重视,他专门在中顾委内部的一次会议上对老同志说:“我们老同志要做的,只是力所能及的工作,量力而行,尽力而为。提意见是可以的,但是最好不要提干部问题。其他意见可以提,但要注意场合。可以写信给耀邦、小平同志,但不要在省里、市里强加于人,给人施加压力。中央有禁令,不要乱说乱道,特别不要在背后乱说,否则就是和中央不一致,不利于党的团结。”
邓小平和薄一波
薄一波讲完这番话后,中顾委再也不提“发挥余热”的口号,老同志干预一线领导同志工作的情况也减少了很多。
1985年9月,中央决定增选国务院副总理王震为中顾委副主任,薄一波得知这一消息后,在中顾委重新拟定的副主任名单里,把王震排在了第一位。王震对此坚决不同意,他说:“薄老是个老资格,党的八大时的政治局候补委员,常常列席政治局常委会。他文韬武略、出类拔萃,要不然能在阎锡山那里开出一片新天地?他是党、政、军、群、财、文等项工作样样行,我哪能排他前面?”
薄一波听到王震的话后,笑着对他说:“我是常务副主任,有这个权力坚持这个提议,你得听我的。”
王震
最后中顾委在公布副主任的排名时,王震仍然是第一位,此事充分说明了薄一波高风亮节的政治品格。
1987年,陈云在党的“十三大”上当选为中顾委主任,薄一波仍任常务副主任,陈云在担任中顾委主任的5年里,只是在1989年主持召开过一次中顾委常务会议,中顾委的日常工作仍由薄一波主持。
1992年,在党的“十四大”前夕,邓小平和陈云认为中顾委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可以在“十四大”上撤销这一机构了,薄一波对此坚决拥护,但有相当一部分的老同志仍要求要保留中顾委,在“十四大”召开的前几天,中顾委内部围绕应该撤销还是保留中顾委的争论仍然十分激烈,意见无法统一。
在这个关键时刻,薄一波当机立断,他马上组织中顾委成员召开大会,并在会上说:“关于十四大以后不再设中顾委,小平同志考虑这件事不是现在,而是在两年前。直到十四大前,小平同志又严肃地讲,中顾委必须撤销!陈云同志也托陈丕显同志带话给我和宋任穷同志,面对这个严肃的问题,我和任穷同志只有执行,不可能有别的想法。”
晚年的薄一波
薄一波继续说:“为了把这个问题解决得好一些,体面一些,我们还是主动提出撤销中顾委为好。”他讲到这里时,会场内响起了掌声。薄一波接着说:“听到大家的掌声,表示大学同意,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会场内再次响起掌声,难题就此化解了。
在党的“十四大”上,中顾委如期撤销,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党中央对中顾委10年的工作作了高度评价,认为它协助中央“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在新的历史时期为党、国家和人民建立了历史性功绩”。这同样是对主持10年中顾委日常工作的薄一波的一个中肯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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