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大约是2013年,去美国开个会,休息的时候,有个白人老头子跟一群人说,中国永远也开发不出先进的芯片。你是不是觉得人家说话的时候神采奕奕,其实不是,因为背景是这样的。
大家在一起喝啤酒扯淡,有个韩国人说,他们做的芯片特别有竞争力,只要他们做了,硅谷就没机会做。这话对不对呢?非常对。韩国特别的卷,一旦他们进入一个领域,硅谷的人卷不过他们。
后来大家聊这个话题,总结出一个规律,大概意思是说,如果一门技术,欧美日韩都掌握,那么欧美肯定卷不过日韩。那么日韩卷不过谁呢?日本人和韩国人回忆了几次被打出局的产品,想到了: 中国。
最终大家总结了很多公司的兴衰史,发现一个行业规律: 中国就是一个产业黑洞,一旦卷进这地方,就出不来了。
聊到这里,欧美日韩的朋友们全都垂头丧气,感觉就是,嗨,咱的工作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几天。所以白人老头子,做为里面最资深的长者,给大家加油打气,就说最先进的芯片中国是不会掌握的,意思是兄弟们只要坚持创新,咱们一定有饭吃。
那么他们有没有意识到旁边站着一个中国人呢?一开始没有,因为我没开口,他们也没认出来我是个中国人。后来他们发现后,场面就有点尴尬,你懂的。我就圆了圆场子,我说,很荣幸有机会在这个场合,跟诸位行业精英当面交流,我想我们中国人向各位学习,没别的意思,就是有朝一日在先进芯片的设计与制造上,击败各位。我确定我说话的口气和表情都是非常和善的。我猜他们全都感受到了我浓浓的善意。
业内专家和行业外的视角是完全不同的。简单解释一下,假设把搞芯片类比成投资,中国芯片相当于一个新来的,从零开始。美国芯片相当于一个”大蓝筹”已经稳定很久了。
行业外的人看到的是,和美国相比,中国小的很,不值一提,差距很大。但美国行业内的人看到的是,中国上涨势头猛烈且呈现加速特征,照这么下去他们迟早要完蛋。
实际上美国人看中国的感觉是,这个行业黑洞,随着实力的增强,吞噬的速度正在呈现加速度的趋势。如果一个股票是加速上涨,那么它今天市值多少根本无所谓,
你只关心它最终上涨的边界在哪里,对吧?那么中国的边界在哪里呢?答案是看不到边界。换句话说,有什么逻辑,决定了有什么东西是中国不可能搞的呢?没有。那么迟早中国会把产业吃干抹净。
实际上很多细分市场已经能看到这种趋势,比如一些低端的小家电,玩具等场合用的小芯片,一旦被中国突破技术,”国外芯片”的销量就归零了。为啥?人家预期销售额太低,不足以支撑研发成本,直接退出竞争。
当然了,越复杂,越先进的芯片,中国取得突破,需要的时间就越久,但是在美国的专业人士看来,时间不重要,重要的是,中国一旦突破,就会把整个市场吃的一个子都不剩。你带入美国人的视角,能否感受到人家脊背发凉的感觉?
美国人要想保留一碗饭,他必须无中生有的创造一套逻辑,保证中国始终不会突破某个高度,这样他才能为自己保留一线生机,不至于全面溃败。
大家要明白一个道理,一切形式的封锁,都是防御性的。打仗的时候,你在阵地上挖沟,谁也不会说你是准备进攻,你是准备挨揍的时候别死光了。
进攻的姿态永远是开放的,当你占据优势的时候,你肯定会跟对方说,兄弟们,有种你从工事里面出来,咱们光明正大的1V1来场决斗,是男人就 不要怂,躲在工事里面算什么,你还有栾蛋吗?
大家看美国人搞得贸易战,他是在进攻吗?显然不是,他提高关税,相当于挖了一道壕沟,让中国人的进攻减慢速度。而中方是啥态度?你们美国人不要破坏自由贸易的原则,你大门给我开起来,放我进去。我跟你说,你听好了,你不让我的汽车进去,我的坦克就进去了。一道阅读理解题目给大家: 问,谁是进攻方?
科技战也是类似道理。大家想想以前美国人真的有优势的时候是怎么对我们的?你老中要开放啊,咱们哥俩好啊,相互开放啊,我的东西卖给你,你的东西卖给我,你我互通有无,公平贸易啊。
大家要记不记得,从大清的时候开始,西方人骂我们不开放,骂了一百多年了。如今怎么不逼我们相互开放呢?你美国人倒是过来,逼我们签署丧权辱国的跨太平洋自贸协定。达则对外开放,穷则闭关锁国。打不过,只能猫着腰钻地洞里面装怂。
今天的中国芯片,虽然还有个别山头没攻下来,但如果你是美国芯片行业的专家,你看到的场景是,中国芯片犹如洪水猛兽,有小芯片公司仿佛蝗虫一般,乌泱泱遮天蔽日,有大芯片公司如华为海思,每走一步都地动山摇。你和几个最能打的同行退守唯一的山头,叫做人工智能,哥几个是帝国最后的希望,但山头下面,乌泱泱的中国公司已经从四面八方扑过来。他们过境之后,寸草不生。
大家可以自己查查看,有什么科技产品,是中国已经突破全部的技术,和国外产品没有技术水平的差异,然后中外公司同台竞技,你争我抢。没有这个情况的好吧。要不就是中国尚未突破,要不就是外国完全没机会。
遏制中国,与其说是一种挑战,不如说是美国科技产业的救亡图存。大家不要以为占据领先优势就一定是进攻方。现实中往往后来居上的那个新来的才是进攻方。
但是我要说的是,现在遏制,没用了。我们先不去展开分析各种具体的原因,其实有一个没什么逻辑但是我认为最重要的原因: 心态。
很多事情,你做之前,对它的难度是纯凭形象。我从事的行业是无线通信,这玩意以前听美国佬说的神乎其神的,简直就是玄学。我们第一次自己做的时候,心里那是一点把握都没有,想着啥时候钱烧完了就跑路。刚做出来客户也不待见,天天碰一鼻子灰,直到某一天,客户给了一句评价,你们这草台班子做的芯片,我看跟XX海外大厂的也差不多。
今天我们已经迭代很多代了,客户也不再跟”海外大厂”比了,因为没有海外大厂了,人家这个产品线都撤销了。当然倒不是因为我们遥遥领先,肯定是人家大厂看不上我们这小市场。嗯。一定是的。我就是这么跟国外朋友说的。
你见到国内走出来的芯片企业,你问他们芯片难不难,他们肯定会说,挺难的,但是也还好。意思是说,难度那必然是有的,说没难度那是吹牛逼。但能做的出来。
2018年左右,我国很多芯片都自己做出来了,但是信心还没有传递到下游,也就是客户还不大敢用。其实这是可以理解的,为啥呢?你就以汽车为例,假设你的挡风玻璃的控制芯片换成国产货,省了几块钱,结果这个货动不动出毛病,把你车子品牌砸了,你不就成了冤大头?所以大家基本上是不太想冒险更换供应商。
现在我就要再再再再次感谢拜登同志了。一张纸,逼迫国内大厂切换成国产芯片。后来全行业看到了某著名国内品牌全面切换国内供应链,还取得了傲人成绩,嗯,说通俗点就是,挣大钱了。
讲句实话,国产替代这件事,说是为了爱国情怀那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主要还是人民币真香,挣钱的感觉,真好。大家看到某些龙头企业因为国产化挣钱了,各路英豪可谓蜂拥而至啊。一时间所有的项目,但凡有国产芯片替代选项的,老板们都安排下面研发,高低给我来个替代方案也行啊。
你看这会老板突然发现风险可控的,我亲口问过客户,咱这草台班子造的芯片也敢用的?客户说,我们有强大的风控能力。这就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折扣力度大,没有什么风险是不可抵御的。
一旦让客户端的心态也变过来,国产替代的大趋势就势不可挡了。有人造,有人用,你告诉我还有什么不可以。这就像少男少女谈恋爱,郎有情,妾有意,月黑风高夜,共处一室,干柴烈火,还有什么障碍?
当国内实现了大批量出货,走出国门就不再有任何除了政治因素以外的障碍。价格有优势,供货有保障,质量经过批量检验,这就不叫干柴烈火,是隔壁已经熊熊烈火。
阻挡是没意义的。美国人可以定点阻击个别公司,你拒绝华为做得到。但是别忘了,中国还有数以千计的小芯片公司,这些乌泱泱的大军,你拦得住吗?
如果说华为他们攻克的先进芯片是产业金字塔的顶,那么广大草台班子公司做的就是金字塔的基座。美国人朝脚下一看,基座已经被啃食的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最健康的产业结构是有广大的基座,以及少量冲击顶峰的精英。但美国芯片产业结构是个蘑菇,几个巨头挤在一起瑟瑟发抖,下面就一根高高的立柱。这立柱的周围,有趴上面啃的蚂蚁,有用角猛撞的犀牛,远远的,还有一只洪荒巨兽,已经挣脱锁链朝柱子加速奔跑过来,美国人一看,这巨兽身上仿佛有个菊花(菊厂)标志。
外行看这群美国精英高高在上挺牛逼,你们不懂他们心中深深的恐惧和无力。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结局没有任何悬念,过程只有煎熬。
你问我们在干嘛,我们正在跟一帮同行在附近守着,张开獠牙,等这几个美国公司掉落的时候,扑上去撕块肉下来。你看这几家美国公司,白白胖胖的,想必一定肥嫩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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