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守志作为新中国战略导弹部队的首任司令,他曾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故事,一生戎马的历程中,他曾与秦基伟将军结下了深厚情谊。
从1955年的少将到1988年的上将,可以说是秦基伟看着向守志一点点成长的;在向守志眼里,首长也永远都是首长。
从神头岭到上甘岭
1938年3月31日上午,日寇运输队约180辆汽车从黎城开往涉县,而那条运输道路,正巧卡在日寇从河北进犯山西的咽喉之地上。
已参加革命4年的向守志当时是机枪连连长,他正带着部队埋伏在日寇的必经之路上,大家的双眼都死死盯着车队由远及近。
一声“开火”之后,机枪连集中火力朝着日寇的车队扫射,那些汽车很快就燃起了熊熊大火;日本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枪炮打懵了,他们丢盔弃甲,把一排排的尸体丢在了原地。
这一战,机枪连共歼灭400日寇,烧毁180多辆汽车,可谓一场酣畅淋漓的伏击战。
烽火岁月中,日寇始终在实施以铁路为柱、公路为链的“囚笼战术”,八路军想要布置一场伏击极为不易,经常是白天战斗、晚上转移,连休息的时间都很少有,战士们也将生活用品挂在腰间,就是为了方便撤离。
3月还有另一场伏击战值得被记载,向守志对此也是记忆犹新。
当时,我军主要采取着吸打敌援的策略,部队一边朝着黎城进攻,另一边在神头岭一带打伏击歼灭战,当山岭探到敌情后,向守志立即带着部队奔赴伏击区。
那天,日寇的车队又如同黄蚯蚓一般蠕动着,他们刚刚进入伏击圈,向守志就下令“火力压制”,最后双方发展成用刺刀、长矛肉搏,我军以240人伤亡的代价毙伤日寇1500余人,又是一场大获全胜。
日本的一个随军记者侥幸逃生,他写下了一篇题为《脱险记》的通讯,提到了这场战斗展现出八路军典型的游击战术。
枪林弹雨的岁月中,向守志与战友们创造了“跳蚤战”、“麻雀战”等经典战法,可谓灵活且震撼。
从抗日战争打到解放战争,每一场战争对于向守志而言都是历练,最后,他走向了抗美援朝的战场。
1950年10月底,秦基伟赶到重庆参加中共中央西南局会议,在会上他主动提出要参加抗美援朝,他的部队于1951年3月底跨过鸭绿江,待到1952年,交战双方都憋足了气,谁也不肯松懈,战斗也越来越残酷。
春天,向守志在130团开会,突然接秦基伟的指示:为了配合板门店谈判,估计敌人在西方山、平康方向进攻的可能性较大。
面见秦基伟时,向守志牢记了一句话:平康这个口子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他记得,那天秦基伟的表情极为严肃,让向守志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这是来自党和人民的考验。
于是,向守志带着44师抵达平康地区,他需要面临宽16公里、纵深长24公里的防御任务。
上甘岭战役开始后,一切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45师的师长崔建功向 向守志讲述了上甘岭作战的情况,向守志回到师部后就把情况通报,大家纷纷摩拳擦掌,拿出了十足的劲头要去配合上甘岭的作战。
向守志的44师在另一战场夺取391高地、歼灭4000美军,有效的牵制住美军,改善了志愿军在平康谷地的防御态势。
范佛里特当然担心志愿军会朝着西方山方向向其左后背发动袭击,于是就只能将没美7师的任务交给了南朝鲜2师,到了这个时候,向守志的一阶段任务算是圆满完成。
他终于舒了一口气:“美7师西调,他们的炮火被我军出击吸引,给上甘岭阵地的部队创造了有利条件。”
11月,毛主席给志愿军司令部、第3兵团对五圣山作战部署复电,强调指挥所归15军军长秦基伟直接指挥。
这封电报,将上甘岭战斗从战术规模发展到战役规模的重要标志。
当天晚上,秦基伟写下了这样一段话:为了争取更大地打击敌人,使得朝鲜战局引起新变化,志愿军司令部兵团的决心还是继续打下去,这样战斗就扩大了,今天不是一个师一个军的问题了,而是全兵团全朝鲜的战争形势变化。
王近山原本希望第45师能从上甘岭撤出,换第31师上前线,因为45师已在连续激战中损兵折将,情况堪忧。
然而,秦基伟对此极为不愿,他认为这样的换防在此时会让人感觉像是丢脸的行为,毕竟45师的防线尚未完全失守,且15军的另一师44师的向守志尚未参战。
秦基伟虽然非常尊重这位从大别山一同浴血奋战的老战友,但在这一刻,他忍不住爆发了:“我们15军坚决不离开阵地!我们宁可战死在上甘岭!”
接连的进攻与坚守之下,范佛里特冰原枯竭,这场战役也终于走向了结束。
从此,向守志对秦基伟更是多了一份敬重,他也曾回忆道:“秦基伟从未放松过对敌人较大重点进攻的准备,特别是敌人进攻西方山的准备。”
整场战役中,秦基伟的脑子一直在飞速运转,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因为一旦西方山、五圣山出了问题,那么敌人便能配合机械化部队在平康长驱直入,到了那时,谈判桌上的筹码只会越来越少。
上甘岭从来都不是为了两个几平方公里的小山头,它具有着重要的战略意义。
而上甘岭精神也同样是重要的部分,在那之后,“联合国军”就再也没有过一次像样的攻势,地面战场的主动权也全部回到了中朝军队之手。
1953年5月,秦基伟回到了哈尔滨,在向陈赓等人汇报时,他提到了邱少云、黄继光、孙占元等同志的光荣事迹。
毛主席也同样听了秦基伟亲自汇报的情况,他说:“张牙舞爪到处要吃人的‘大老虎’也被志愿军给战胜了,可见确实是一只‘纸老虎’。”
而邱少云牺牲的那场战斗,正是向守志所指挥的。
原来,当时向守志部正在与敌人争夺391高地,战前上级并没有给出具体任务,向守志是在战争中捕捉到了时机,果断决定打一场伏击战。
战斗中,邱少云被燃烧弹打着了,可他仍然纹丝不动英勇牺牲。
其余战友们憋着眼泪潜伏等待时机,最终在18分钟内快速解决战斗,再度创造了伏击战的奇迹。
1955年,向守志被授予少将军衔,秦基伟为中将军衔。
新时代的任务
在全面发展建设时期,向守志和秦基伟都有了各自的新使命,他们也奔赴不同岗位。
秦基伟历任云南军区副司令员、昆明军区副司令员,而向守志仍然在15军。
1960年5月,已经担任15军军长的向守志突然听说了一个消息:经叶剑英元帅亲自推荐、周总理亲自点将,向守志将出任西安炮兵高级专科学校校长。
老首长陈再道有些不舍,连连摇头称:“你是带兵打仗的,怎么要去学校当校长呢?”
那时,向守志虽心里难过,可他想到因装备落后而牺牲在上甘岭的同志们后,他又豁然开朗。
为告慰长眠在异国他乡的战友,他依然谢辞老首长的挽留,立志终身搞好导弹,绝不让抗美援朝时的惨状再度发生。
抵达学校后,向守志请教官为自己“开小灶”,了解了很多关于导弹的知识,也结识了一些科研方面的好友。
极短的时间内,他不仅熟悉了导弹相关的专业课程和教学流程,成功地从野战军军长转型为一所尖端高技术军事学院的校长。
当老战友好奇他为何对学习如此痴迷时,他笑着回答:“不能只让自己处在迷茫中,而让别人看得明白,我要成为一个真正明白事理的校长。”
无论什么事情,他都会亲力亲为。
他住的地方和教研办公室只隔着一条马路,可他每天都坚持去集体宿舍工作生活,有段时间他生了病,其他同志都劝说他回去休息,可他始终不愿意搞特殊。
一连50多天的蹲点,向守志也一天都没有落下;多年过去,学校的老教授们还记得那些点滴。
在面对专业教材匮乏和教学设施落后的挑战时,向校长也不畏艰难,有问题就马上想办法解决: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困难多。
他指派训练部长武庚梅和副部长黄迪菲负责组织一支教员团队,这些教员曾在长辛店炮兵教导大队与苏军共事学习过导弹技术,现在正是考验他们学习成果的时刻了。
依靠他们当年的学习笔记和记忆,大家群策群力编写教材,每当完成一节课的内容,向守志都会与训练部领导和教研室主任一起进行试讲,现场进行讲评和审定,确保教材的质量后才正式用于授课。
这种即兴而有效的教学方式被同志们戏称为“章节教学”和“现炒现卖”,同学们都有着极大的兴趣。
不过2年时间,超过3000万字的各类教材就被编写出来了,此外还有4万册的导弹技术资料被整理,使得学校的教学工作迎来质的飞跃。
为了能让大家有更好的学习环境,向守志与主管教学的副校长魏震等人一起精心筹划,将原有的修械所、炮库、马棚等设施改造成实习工厂,还扩建了汽车维修、冷工等车间,并新增了各类机床和电焊机,从根本上提升了教学和实训的质量和效率。
学校的教育资源丰富了,可他们的身体却日渐消瘦。
要知道,那几年刚好是国家最为困难的时期,就连作为校长的向守志都因缺乏营养得了浮肿病,他的小腿上一按就是一个坑。
为了鼓舞大家的斗志,他还特意写了一篇有趣的打油诗:饿要饿得新鲜,穷要穷的干净。
“藐视一切困难”的精神在向守志的身上被体现的淋漓尽致,当然,他也很清楚精神鼓舞是一个方面,关键还得要有实际行动来解决大家遇到的问题。
在学校220亩荒地上,大家种粮种菜,很大程度上解决了粮食短缺的问题。
省军区考虑到学校正遭受的困难,还协助学校挖了鱼塘、开了荒地,很快,学校的实际播种面积就达到了惊人的4900亩,向守志靠着实际行动使得几千名教职员工走出了饥饿困境。
1962年底,总参谋长罗瑞卿来看导弹操作,无可挑剔的表现让他不由竖起大拇指。
3年后,毛主席亲自下令任命向守志为军委炮兵主管导弹部队的副司令员,此时回过头看,西安炮兵技术学校已经初具规模、井然有序;于是乎,向守志又成为了第二炮兵首任司令。
1988年恢复军衔制后,十几位解放军中的出色领袖被授予上将军衔,其中就包括了向守志。
在北京,他见到了自己的老上级,那位曾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原15军军长秦基伟,此时秦基伟已被任命为国防部长,同样是上将军衔。
即使双方在这个瞬间已是平级,向守志还是认认真真地向这位让自己崇拜的老首长敬了个军礼。
秦基伟毫不在意,就让向守志赶紧坐下。
在向守志眼里,首长永远都是首长,在他的心里也从未有过“平级”的感觉。
他们两人也曾一起外出视察过,记者的相机捕捉到了那些珍贵的历史瞬间,两人即便多年没见,可仍然亲密无间,那种战场上的生死存亡造就的情谊,也是永远无法褪色的。
两位将军都是长寿,他们都回忆过那些令人动容的战斗岁月。
2009年,第二炮兵军史馆筹建办的同志专程去南京探望向守志,提起过去的故事,老将军神色凝重:“我每当想到邱少云这种烈火中的英雄,总是忍不住流泪,我们军队一定要真正强大起来!”
参考资料
追忆老首长秦基伟的征战历程 向守志 党史纵览
志愿军壮举令战犯流泪:坑道里喝尿解渴坚持战斗 新华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