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第一晚入住酒店后的深思熟虑,考虑到体力状况和未知的行程,纸面计划还是需要服从实际:把第二天的徒步行程原定的45公里行走主动调整到30公里,目的地设定为南汇嘴观海公园。
主动调低路程,也是为了“正常回档整固”,给自己留有余地。事后看来这应该是明智之举。
再度启程东进
清晨七点不到,我放弃酒店早餐,提前归还房门钥匙,这才看清:这家酒店(客栈)的前身应该是知青农场的场部,现在改建为客栈,也算温故知新的某种历史记忆吧!这里现在已经是著名的五四农场的范围,拓荒开垦的那段时光,已经过去七十年。
再度启程东进,随塘河路转瞬即被走完,进入五四公路,途经滨海古园区域。若沿着古园大道一路南行,即可抵达滨海古园。那里曾经两次踏足,一次是海湾森林公园开车游玩,途经看到有路标提示。再一次是2016年秋实地考察滨海古园。
天地悠悠,怆然泪下。曾经岁月,默默为念。行走着的其实不是路,而是过程,过往种种瞬间浮现。告别这里,即便匆匆瞬间,又或许就是行路的另类写真。
阳光全程伴随,行走在五四公路、万水路以及芦五公路上。
五四公路,想来是与五四农场有关,这条路并不长,东西走向贯穿整个五四农场,路况直接体现了镇中心的规格档次。
相比昨天路过的奉贤新区,这里一下子就显得安稳踏实了许多——我之前游玩入住的地方就在五四农场总部,所以对这块铭牌一点也不陌生。明显有岁月积淀的面貌,让人感觉到和昨天不同的生机和活力。
清早出门的补给是两块蛋糕还有运动饮料,都是第一时间在小店买的。事实证明我过于担心了,其实镇子上有很多吃的选择。
小木屋依旧。作为五四农场总部的招待宾馆,是野营风格的独栋小木屋。这座镇中心的宾馆,我几年前来海湾国家森林公园时住过。再见又是亲切感十足的记忆——街道,广场舞,林荫下的居民住楼,这算是我第二次路过。
万水路,惊艳之旅
万水路,是五四公路的东进续路。从五四公路商业街开始,双向六车道的通衢大道标准。我以前从不知道万水路,也无从知道,没想到它会那么拽。
这次鲸鱼嘴计划路过奉贤这片地区,我算是开了眼:沿路两旁打造的楼宇建筑,颇有拉开架势大干快上、搞新城镇的感觉。
途经外国语学校,道路中间的是中运量车站,已经接轨新城市的捷运布局,显得挺新潮。
万水路南侧,华师大二附中奉贤分校尚未竣工的体育场。
严格意义上万水路距离杭州湾海基线大概2公里。但是“行路不拘小节”,总体上靠近海边就行。释然之际反而收获挺多:彻底靠近海边或许看不到啥,一片荒凉;退而求其次反倒从容远观,鲜活风景尽收囊中,这也是徒步的辩证观。
万水路沿途落户不少新企业,最让人弹眼落睛的是这一组建筑:药明康德的“生命蓝谷”,从A-F的单元组合,共计36幢生产单元,企业规模可想而知。
远处看过去,这组从阡陌水塘滩地边拔地而起的矩阵建筑,因为其醒目的序列标号而弹眼落睛,首映眼帘的A字厂房,从1-6一字排开,很气派。
第二排沿街的B6让我迅速辨识它也是1-6的排序。
依葫芦画瓢,C1-C6是第三排,然后是D1-D6, E1-E6,F1-F6。
整整一个街区,药明康德生命蓝谷的三十六栋厂房,就这样展现出来。
沿途还有其它生物医药类公司进驻。诸如此类奉贤区海边附近的变化,也是上海城市发展的新篇章,比如宁德时代子公司,中航商用发动机临港基地的海岸线驻扎等等,都是实证。
芦五公路,旧貌换新颜
因为万水路这一段还在修建,转到平行的芦五公路。接下来是第二天另一个养眼行程。
芦五公路,是从五四农场到芦潮港的一条公路,很有年代感了,但是居然旧貌换新颜,沿途(马路北侧)入驻不少新东家,不难猜测:奉贤沿海是要大发展了。
与万水路平行东进的芦五公路,具有浓厚的农场拓荒者色彩。将其与“知青部落”联系在一起,可以想象七十年前,这条公路的开拓,以及路边水松防风林的种植,在曾经荒凉的奉贤海湾区留下的人工痕迹。如今,行走在这条公路上,依然能品味出历史的味道。
芦五公路,塘下公路,沪杭公路,在许多驴友特别是骑行者眼里是美景公路。因为修建早,两旁树荫蔽日,路途清静,确实是骑行公路的典范。当然所有这些老公路,路面窄小,局部受制于基建工程,骑行的安全系数并不高,需要辩证去看。
这块迎面而来的路标,很有“诗情画意”:南芦公路在望,“江山、天骄”,“万水”千山只等闲……,是不是别有味道?
南侧是坡地突起的小丘陵,上有稠密的防风林,这样的植被走势沿途一路保持,难道当年这个丘陵带是人工堆建,用以防护海边吹来的海风?更进一步推想,它曾经会是围垦海疆的海塘吗?
“骑行者之路”——不知谁的骑行眼镜留在路边水松树上,行走的风景里,给人多出几分轻松。
路边的公交站牌,上面的信息透露挺多。
临港新城的打造,城市多极发展的设想,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以公路为轴,以渐次发展的区划为点,用交通串联成线,这就是公共交通的作用。无暇探究这条公交线路何时营建,但是车牌上那些地名,就是临港新城规划蓝本的呈现。
静矗的阳光,沿途的风景,有脉动更有心动。
又是人民塘随塘河。与第一天那个漫长到让人困顿的随塘河路,难不成是同一个河道?今天本以为进入五四公路后没有了,岂料它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浮现,粗略估计,这个人民塘(随塘河)至少有25-30公里,还好河对面的上汽公司下属的新厂房很亮眼,姑且当成辨识地标了。
世纪塘堤坝,畅享海景
芦五公路行走再转向南方,经过南芦公路与渔港路,接入世纪塘路,开启今天最后一段行程——前往终点南汇嘴观海公园。
渔港路很短,它边上的河道已经接通海边。出渔港路南行,世纪塘路在即。
落潮后的世纪塘路海滩。
从指示图上看,南汇嘴大堤沿线15公里长堤有三个驿站,应该是公共空间的概念。然而,在人迹罕至的东海边实地感受,它们也只是固定的地标,作为公共空间可是差强人意啊!
在东海沿岸的弧形海塘堤坝公路,由几个段落构成:0301芦潮港围堤路段大概8公里;0302世纪塘路段大概7公里;0303堤顶路段大概20公里,如果算大治河入海口的自然堤坝,则有25公里。目前能自然通行的近30公里。
海岸大堤上各类宣传牌相伴。
靠近东海大桥的海边观测台。
2024.3.13中午,途经打卡:世纪塘海堤上这个小驿站挺有味道,是“有型有款”,还是“简约而不简单”?唯有他者评定了。
东海大桥引桥。
前往洋山深水港的东海大桥,长38公里。
看着车流,物流,绵绵不绝地来往于东海深处的洋山深水港。洋山深水港作为城市战略定位的点睛之笔,它的意义随着时间推移愈发显得重要。
自驾去38公里之外的洋山深水港是一种感受,徒步沿着海边大堤行走,又是另一种感受。它会让你对这片土地有更深认识:眼下临港新城的开发,以及南汇嘴滴水湖这片“滩头阵地”的崛起,与其说是新城市建设的大手笔,不如说是洋山深水港与东海大桥一体构建先行战略的辐射与延续。
渔港路到达这个路标,有6.5公里。
芦潮港、滴水湖、东大治河的水闸工程是此行令我印象深刻的三个引水闸。
根据常识,内陆河道湖泊的引水闸应该是按照单向原则操作的:河水满则溢,需要将水排入大海。因此,引水闸其实就是单向“排水闸”。这个原理与苏州河流入黄浦江的情况类似,当然黄浦江经过吴淞口流入东海也是同样的道理。
海堤、大坝这种空旷的地方,作为公共空间来利用,它的布局安排还是很有必要的。尤其在长途跋涉之后,它是色彩的点缀与视觉的调剂。
双重海波防护水泥堤架的厚重、亲水设计的环形漫道的轻盈,似乎在视觉上有了和谐。
海枯石烂,天荒地老,此刻就是那种画面啊。大自然的风景因此有了灵动的点缀,不是吗?
远处望去的红色物标,一路走近才发现它是滴水湖的排水闸口。这里距离目的地只有1公里了!
军舰造型的滴水湖闸。
站在滴水湖排水闸处西眺,滴水湖外圈公路桥的造型,很拉风的一个地标。
这是南汇嘴观海公园附近的观测塔。
南汇嘴观海公园遥遥在望了。
世纪塘路333号南汇嘴大堤酒店。整个海塘路沿线唯一的、最佳风景的地标酒店。
南汇嘴,偶遇与感怀
南汇嘴观海公园地标前有《司南鱼记》的建筑碑文,它讲述了指南针与司南鱼的故事,也对眼前的不锈钢鱼型雕塑进行了寓意解析。
2003年一头幼鲸搁浅在这里,经过抢救后放归东海,据说当时幼鲸不停鸣叫着回首海岸,最终隐入大海。人与自然,天地东海。南汇嘴滩,观海公园。我一直把上海海岸线看成“鲸鱼嘴”,看来这也是缘分了。
《旧唐书》记载:“扬子江水出海后受海潮顶托,折旋而南,与钱塘江水在此交汇。”所成之陆地,名“南汇”。由于东南端突兀如嘴,且明洪武年间便有南汇嘴一说,这个名称就存在下来。而数百年沧海桑田的造陆,原先惠南镇逐渐东扩,遂有南汇嘴此时的定位。
游走的足迹,历史的印记,地理常识往往就是这样有趣。
在南汇嘴观海公园,偶遇一位精神矍铄的七十岁大爷。“这里在1999年不存在的”。他得知我一路步行而来,打开了话匣子:“观海公园这里以前不存在,滴水湖也一样。我是南汇本地人,以前临港新城那里也是滩涂,自从南汇嘴开发,海岸线从内陆外扩了6公里。1999年大动作,浙江的海轮、上海的轮船在这里卸载石头填海围地,踏实地基后才有了眼下这个南汇嘴观海公园,堤顶路、世纪塘路都是后来围建而成”。
他多少年如一日地在海滩边采蛤蜊,对这里每次施工都了如指掌:“我们这里的海滩还能捕捉蛤蜊,北边的海滩已经成了芦苇滩地。因为2014年在那里新堆积的石头,使得海水受阻,并造成回流泥沙沉淀,陆地状态已经很明显”。
1999年施工,2002年南汇嘴观海公园奠基,2014年继续投石围海。从老人口中得到的消息至少说明:这些年南汇嘴还在变。而滴水湖的新近大变化,或许就是另一个角度的佐证了。
好几年前,在上海市历史博物馆(南京西路325号)底楼大厅曾有一组航海仪,当时觉得很新奇,抓拍下来算是参观学习的资料。这次海岸线徒步之后再拿出来看,真是融会贯通的抓手了。
图中,那时上海县还是作为江苏的辖区,鲸鱼嘴状的海岸线已经成型。历史变迁的轨迹直接从地名称谓即可找寻,但有时也能从沧海桑田的海岸线可见一斑。
仪表盘右侧的历史时间坐标里,清朝是非常靠近的时间轴,已经能看出鲸鱼嘴的陆地框架,再仔细看,海岸红线之外,还有虚线。
红线下方有人民塘1951字样,它就是现在浦东人民塘路的原址。而虚线则是现在扩展出来的海岸线现状。
川沙、新场、惠南等围海煮盐的地方,与其说是城镇的演绎,不如说是大自然沧海桑田的真实写照——上海“鲸鱼嘴”海岸线,一直在变大变长。长江携带的泥沙和钱塘江东海水流的推动,使得这片区域逐渐堆积形成陆地,并一直扩展至今。
沧海桑田,听海的声音,所有故事诠释一个主题:这世界唯一不变的,就是一直在变。
海风阵阵,乍暖还寒的南汇嘴大堤酒店,在六楼餐厅外的阳台上。遥望灯影天际线的东海大桥,人在旅途的感觉油然。
上海海岸线最东边,我在这里等风,也等你……
自清早6:50起床,7:20退卡,从知青部落酒店直接沿着随塘河路一路向东前行,经过滨海古园,沿着五四公路——万水路——芦五公路——世纪塘路——堤顶路,抵达终点时间14点30分。第2日的行程是31公里(84-53=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