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媒体4月22日报道,日理万机的俄罗斯总统普京早已痛心得知,素来公忠体国的托孤重臣、车臣总督拉姆赞·卡德罗夫身患重疾、胰腺坏死,恐命不久矣。由于卡德罗夫公子太过年轻,主少国疑,难当经国大任,普京总统已物色车臣特种部队司令阿普蒂·阿劳迪诺夫为下一任总督人选,引发卡德罗夫家族君臣离心、大权旁落的猜疑。
在这个本已困难重重的时期,克里姆林宫面临着一个自己制造的问题,那就是它在车臣建立了一个僵化同时又非常脆弱的藩镇模式。但 47 岁的拉姆赞-卡德罗夫的健康状况让人看不到他康复的希望,莫斯科现在必须尽快决定如何在这位残*暴的车臣总督死后维持稳定。
这个问题没有简单的解决办法:在公共领域,没有一个总督的亲信有能力成为他的翻版,并以卡德罗夫的模式统治该地区。卡德罗夫不会有第二个--莫斯科意识到了这一点,车臣领导人最亲密的同伙及其家族成员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正在为争夺共和国的领导职位而浴血奋战。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新的、不显眼的继任者候选人是如何萌芽的?卡德罗夫本人是否支持克里姆林宫的选择?
俄罗斯媒体对车臣近年来的政治格局进行了大规模研究。下文将讲述拉姆赞-卡德罗夫为何经常从公众视线中消失,以及他的哪些同伙在这种情况下令人信服地维持一切正常的假象。
12 月 18 日,第 21 届 "统一俄罗斯 "大会在莫斯科举行,与会代表支持弗拉基米尔-普京竞选第五届总统。这次大会与以往的大会没有什么不同,但有一点除外:大会的核心发言人之一是车臣人,这几乎是第一次。他不是拉姆赞-卡德罗夫,而是一位 "俄罗斯军事人物",车臣志愿特种部队 "艾哈迈德 "的司令阿普蒂-阿劳迪诺夫(Апти Алаудинов)少将。
身着朴实无华的军事夹克,头戴合体的绿色贝雷帽,留着整齐的胡须,在普京刚刚走过的舞台上,阿劳迪诺夫显得信心十足。面对众多听众(以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为首的 "统一俄罗斯 "高层在现场),阿劳迪诺夫的发言没有看稿,没有粗话,几乎没有口音。在整个演讲过程中,他的脸上始终保持着迷人的微笑。
从意识形态的角度来看,他的演讲令人信服地像是一场真正的即兴演讲,但绝对是经过精心策划的。然而,从语调上看,他的发言与其他卡德罗夫人的咄咄逼人形成了鲜明对比,卡德罗夫通常一开口就用蹩脚的俄语威胁要 "把子弹打*进他们的前额 "或 "砍*掉他们的脑袋"。而阿劳迪诺夫则以一个文明的车臣强人的形象出现在观众面前,这在过去的17年里我们几乎难以看到。他艺术而准确地利用统一俄罗斯大会的讲台,向观众发出信号:"我是一个优秀的车臣人!"。有趣的是,在普京谈到传统价值观,当然还有宗教时,阿劳迪诺夫五次强调了 "上帝 "这个词。他在讲话中只用了一次 "真*主 "一词,而且还是在所有卡德罗夫人都必须说的 "艾哈迈德力量。俄罗斯就是力量。真*主至大”中使用的。
阿普蒂-阿劳迪诺夫 12 月的这次演讲是他如日中天的第一个重要信号。1 月,有消息称阿劳迪诺夫是普京在总统选举中的活动支持成员。2 月,车臣总督祝贺他出色地从俄罗斯武装部队总参谋学院毕业。就在那时,卡德罗夫的亲信开始毫不掩饰地散布谣言,称阿劳迪诺夫已被任命为国防部的高级官员,几乎是第一副部长,并对此表示羡慕。从军方高层的角度来看,这实在是荒谬之极,因为阿劳迪诺夫甚至从未参加过国防部部队,他与俄罗斯军队的关系就像车臣总督与俄罗斯科学院的关系一样。
当然,国防部副部长的职位(例如,由尤努斯-别克-叶夫库罗夫担任,他是一名职业军人,从印古什总督职位进入国防部)显然与阿劳迪诺夫 "格格不入"--这样的任命会遭到军方的断然拒绝。然而,一切都表明军事部门正在为他准备任命。否则,在俄罗斯联邦武装力量总参谋部军事学院攻读学位又有什么意义呢?
3 月,阿劳迪诺夫成功地完成了将瓦格纳 PMC 骨干力量收编入艾哈迈德特种部队的谈判,卡德罗夫于 4 月初宣布了这一消息。之后,普京签署命令,任命阿劳迪诺夫为俄国防部军事政治工作总局副局长。
虽然这一任命完全不能与国防部第一副部长的职位相提并论,但对于阿劳迪诺夫这样一个前车臣警察来说,这仍然是一个相当高的职位。
我们大胆假设,这一任命只是阿普蒂-阿劳迪诺夫未来宏伟职业生涯的跳板。普京的这一命令再次证实,俄罗斯总统府似乎已最终确定了拉姆赞-卡德罗夫的继任者,而他的健康状况已成为过去一年车臣的主要新闻。
2019年1月,当医生首次诊断出他患有胰腺坏死时,拉姆赞-卡德罗夫毫不掩饰自己因 "暂时残疾 "而被迫休假的事实。而他本人也解释了自己因健康问题休假的原因: "最近,我在高山上进行了为期两天的视察。在风雪交加的情况下,我得了轻微感冒。因此,出现了轻微的不适、发烧和感冒。接下来的几天,我有重要的出差计划。因此,<......> 我临时委托车臣共和国政府主席穆*斯林-胡奇耶夫担任车臣共和国总督......感谢真*主,我的身体很强壮,只打了两天点滴。现在一切正常。自 2 月 16 日以来,我一直在全面履行公务。我建议你们,如果你们想尽快战胜各种疾病,就应该多做运动。
即使在当时,打点滴治疗一个微不足道的感冒也引起了许多人的困惑,这种困惑在2019年秋天变成了强烈的怀疑。
10 月 8 日,国家反恐委员会在皮亚季戈尔斯克召开会议,除车臣总督外,北高加索联邦区所有地区的总督均出席了会议。与此同时,匿名电报频道 "SKFO 电报 "散布了卡德罗夫健康状况不佳的报道,据称这与他中毒有关。车臣领导人的助手阿赫梅德-杜达耶夫立即在自己的 Instagram 账户上驳斥了中毒说:"有关企图谋*杀卡德罗夫的消息只不过是谣言。关于拉姆赞-卡德罗夫身体不适的谣言就像雨后的蘑菇一样在他的身边滋生,进而演变成中毒的谣言......人们,卡德罗夫是一个普通人,他可能会生病、跌打损伤、感冒等等......""不要编造毫无根据的未遂暗杀和中毒理论了......"。
但在 2020 年 1 月,卡德罗夫又因 "暂时无法工作 "而被迫休假。而根据官方说法(这一次,来自车臣的国家杜马议员沙姆赛-萨拉利耶夫对健康状况发表了评论),卡德罗夫再次出现 "轻微的健康问题",但还是在莫斯科接受了 "点滴治疗"。
早在 2019 年,就有人关注拉姆赞-卡德罗夫的体重减轻了不少。这几乎不是节食的结果--卡德罗夫是体育运动的积极支持者,没有体重超标的问题。但体重急剧下降是胰腺坏死活跃发展的第一个症状,这种疾病极其严重、痛苦且难以治愈,死亡率很高。
从2019年开始,卡德罗夫开始在俄罗斯联邦总统办公室中央临床医院每年至少接受两次常规手术,包括外科手术。
2020 年夏天,车臣首脑患上了弓形体炎,除主要疾病外,内分泌系统也出现了严重问题,中央临床医院的医生正试图控制病情发展。
2022 年春,卡德罗夫的健康状况开始迅速恶化,但这一话题直到去年才成为 "头条新闻"。即使是最粗心的观察者也不会不注意到,由于肾衰竭和肺部积水(潜在疾病的后果),卡德罗夫的体型增大了一倍半。他腹部的形状呈现出胰腺癌腹水的所有迹象,出现了严重的气短,说话困难,走路缓慢,穿着过多,不适合车臣的气候。
但最重要的是,他开始在最不该消失的时候从公众视野中消失。
他缺席了普京 2023 年 2 月的联邦讲话,他在普里戈津叛乱期间保持沉默,他在俄罗斯总统与北高加索地区领导人专门讨论卡德罗夫最喜欢的话题--旅游业--的会议上缺席--所有这些时刻都成为去年卡德罗夫患病传闻的基础,迫使车臣总督艰难地出现在公众面前,只是为了证明他仍在控制局势。地方总督府繁忙的工作和本人疯狂的多疑(这早已成为一种狂躁症)使卡德罗夫无法接受正常的、更重要的是长期的治疗。因此,去年 9 月出现了可以预见的危机。
车臣匿名电报频道 Nyiso首次报道了卡德罗夫在俄罗斯总统办公厅中央临床医院重症监护室住院昏迷的消息。显然,这一消息是卡德罗夫随行人员在不了解当时医疗具体情况的情况下泄露的。
根据俄罗斯记者在总统府中央临床医院的消息来源(记者通过车臣共和国联邦安*全局分局确认了这一信息),卡德罗夫因急性肺衰竭入院,这是他过量服用镇静剂速眠安的结果。
这是一种强效镇静药,常用于手术前给病人镇静。这种药物的活性成分咪达唑仑具有镇静和安眠作用,还具有抗焦虑、抗惊厥和中枢肌松作用。由于这些特性,速眠安被证明是治疗卡德罗夫的有效药物,因为卡德罗夫患有严重的疼痛、失眠和焦虑症。
然而,滥用这种药物会导致呼吸活动受抑制。据俄罗斯记者的消息来源称,车臣总督就是在这种危急情况下于去年 9 月住进了总统府中央临床医院。为了稳定呼吸功能,卡德罗夫被带上了呼吸机,并进入了药物诱导睡眠状态。这种状态也被称为 "医学诱导昏迷"。车臣总督昏迷的传言就是从这里传出的,尽管当时由于医生的高度专业行为,病人的生命没有受到直接威胁。
然而,"昏迷 "一词与卡德罗夫的姓氏同时出现,引发了一场真正的信息海啸。车臣总督自 9 月初以来一直不在车臣共和国,车臣精英几乎全部住进了总统府中央临床医院,这使得围绕这一话题的兴奋情绪达到了宇宙级的程度,并引发了最疯狂的谣言,甚至包括卡德罗夫死亡的报道。
很难驳斥这些谣言:这次他的健康状况不允许车臣总督紧急返回共和国。
因此,他以一种非常新颖的方式向公众解释了他在中央临床医院的住院情况。9 月 20 日,社交网络上出现了一段视频,视频中卡德罗夫坐在病房里他叔叔马戈梅德的床边,他叔叔身上插满了管子打点滴。车臣总督本人在视频中一言不发,几乎一动不动。替他发言的是他最亲密的助手--亚当-杰利姆哈诺夫和贝克汉-塔伊马哈诺。主治医生是总统府中央临床医院的一名员工,他说病人(他没有说明姓名)已经住院两星期了,他需要接受差不多时间的治疗才能完全出院。巧合的是,根据官方的说法,拉姆赞-卡德罗夫在莫斯科停留的时间恰好是2周,只不过说是“出差”。
这是他在位期间第一次如此长时间地离开共和国。
当他出现在车臣时,他又和他的叔叔一起出演了一段视频。但现在,叔叔不再是他的公关人员(大家就是这样看待卡德罗夫的叔叔 "瘫 "在总统府中央临床医院的奇怪视频的),反而暴露出拉姆赞德健康状况不佳。
去年 10 月 6 日,格罗兹尼开放了一座以先知易卜拉欣命名的清真寺,该清真寺原计划以卡德罗夫本人的名字命名(但他谦虚地改变了主意)。
清真寺落成典礼的报道中还出现了马戈梅德-卡德罗夫的身影。他看上去非常健康,完全不像几周前还 "奄奄一息 "地躺在病床上。但拉姆赞-卡德罗夫的双腿几乎不能动弹,说得难听点,与他年长将近25岁、精力充沛的叔叔相比,他看起来毫不起眼。
去年 9 月,俄罗斯总统办公厅中央临床医院的医生设法稳定了神秘病人的病情,并 大致恢复了他的行为能力。然而,据记者在俄罗斯总统办公厅中央临床医院的消息来源称,在对这位要人进行全身检查时,获得了脑部核磁共振成像结果,这一结果让卡德罗夫的亲属陷入了沮丧之中。记者引用与亚当-杰利姆哈诺夫关系密切的另一位消息人士的话。他是这样解释卡德罗夫亲属对医生无情诊断的反应的:
"老总督将不复存在,[新]疾病将严重[影响他]。即使他现在康复了,他也不会活着,也不会死......"
为了在某种程度上减少对 "病入膏肓的卡德罗夫 "这一话题的讨论,在联邦一级发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公关活动。包括俄罗斯总统在内的俄罗斯政界要人都参与其中,在过去的一年里,俄罗斯总统曾四次亲自参与拯救在信息领域 "奄奄一息 "的卡德罗夫,在总统日程中挤出时间与车臣领导人的大公子或卡德罗夫本人会面。会见的理由相当牵强,而且完全没有必要(鉴于卡德罗夫的状况,他几乎无法从一张纸上读出一份关于车臣社会繁荣的报告)。不过,普京和卡德罗夫有时也会无缘无故地见面,只是为了自拍一张合影,然后车臣领导人就会把这张合影发到自己的 Telegram 上,因为他又一次被质疑从大国政治的视野中消失了。
但在去年 9 月,联邦公关专家开始介入危机局势,他们认为仅靠普京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弥补此次事件造成的声誉损失。因此,在宣传活动中,拉姆赞-阿赫马托维奇非常信任的俄罗斯联邦国民警卫队总司令维克托-佐洛托夫和紧急情况部部长亚历山大-库伦科夫也参与其中。与佐洛托夫和库伦科夫的谈话(期间卡德罗夫几乎保持沉默,因为他说话非常困难)被说成是车臣国家总督的 "工作会议",因为他 "正在莫斯科进行长期公务旅行"。然而,记者们很快就从 "工作会议 "的房间内部推断出了地点--那是总统府中央临床医院的主任医师办公室。克谢尼娅-索布恰克也加入了联邦 "救援者 "的行列,她非常及时地给车臣领导人打了一个电话,据说还进行了视频(但是索布恰克只是给出视频截图),后者通过大吃腰果让她相信,他的肾脏功能非常好。
但是,最高明的公关伎俩是 "重提 "已经被人遗忘的伏尔加格勒的尼基塔·朱拉维尔的故事,他被指控在乌克兰情治机关的授意下焚烧《古*兰经》,冒犯了俄罗斯穆/斯林的宗教感情。俄罗斯联邦调查委员会主席亚历山大-巴斯特里金违反属地管辖权原则,亲自将此案的调查移交给车臣。去年 8 月初,尼基塔·朱拉维尔被转移到格罗兹尼审前拘留中心,在那里遭到卡德罗夫公子的殴打。
联邦公关官员与总统府协调,建议卡德罗夫公布殴打视频,以最终消除公众对车臣领导人健康问题的关注。
此后,总统府推出了一个长期的挑衅主题,将所有能想到的荣誉和勋章都授予了这位斗殴少年,称他是俄罗斯伊斯*兰教的主要捍卫者。
不得不说,利用柔弱的俄罗斯民族主义者的受伤情绪的做法完全奏效,生病的拉姆赞-卡德罗夫这个话题很快就从信息议程中消失了。
车臣共和国的公关经理们也竭尽全力。
去年 9 月底卡德罗夫返回车臣后,对车臣总督的行踪和健康状况保持沉默一个月之久的车臣共和国新闻界开始了一场题为 "拉姆赞-卡德罗夫来访、开幕、剪彩、移交...... "的真正马拉松。
车臣新闻部长艾哈迈德-杜达耶夫拿着计算器和秒表,在卡德罗夫 "公务出差 "归来后的十天里,统计出了多达 "50项车臣领导人的活动"。
"仅在 10 月 7 日上午,"杜达耶夫惊叹道,"拉姆赞-阿赫马托维奇出席了格罗兹尼为普京总统庆生的快闪活动,然后亲自为 1000 户车臣家庭的新房揭幕并递交了公寓钥匙(!),当天 13:00 他还出现在普里戈罗德诺耶村的赛马场上观看他的赛马。
据艾哈迈德-杜达耶夫称,拉姆赞-卡德罗夫梦幻般的 "过度活跃 "是 "对各色聊天者和挑衅者的最好回应"。总统府下属的中央临床医院的医生们不太可能同意他的观点,但在这种情况下起决定性作用的显然不是医生们的意见,而是俄罗斯总统的意见。
正是他冒着巨大的政治风险,将车臣的管理权交给了一个每天都冒着再次 "去莫斯科出差 "风险的人,而这个人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但不应指责普京不负责任。就在去年 9 月,俄罗斯总统府开始制定车臣政权被迫更迭时的应对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