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1969年入伍参军,当兵的第四年提干排长。回家探亲时正巧碰见高中同学小葛,他热情的邀请我去他家做客。学生时代小葛跟我关系很好,再加上此时天色已晚,我步行回家还需要两三个小时,便跟同学一同回家。
虽然我与小葛关系很好,不过去别人家中做客,岂有空手去的道理,再说了自从我去当兵,每个月还有津贴可以拿,当兵四年我已经攒下了差不多200多块钱,手头上还算宽裕,为此我在供销社买了两瓶酒。
小葛的父母以及妹妹晓霞,对我的到来表示欢迎,小葛母亲特意做了一大桌子菜。情到深处我跟小葛喝的有点多了,小葛母亲给我收拾出一间房,我倒头就呼呼大睡。
不成想半夜却被一阵房门吵醒,我开门一看,竟然是小葛的妹妹晓霞。更让我惊喜的是,在我回家的第三天,小葛竟上门提亲了。
我出生在一个相对贫困的小山村里,在这里的人们世代务农,除了那些年参军有走出大山的情况之外,再也没有听说过有多么出息的人。
相信每一个人,在小的时候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梦想,有些梦想很大,甚至有些不切实际,可那却切切实实地经历过。
我也有我的梦想,也曾为之憧憬过。我上面还有三个姐姐,为此我从一出生,似乎就肩负起振兴家族命运的使命,几乎没有任何的意外,到了上学的年纪,我便背上书包去学校了。
从小学到初中,我所接触到的同学、以及老师,基本上都是我们公社的人,大家的条件都差不多,衣服都是补丁摞补丁,脸上抹的就像是唱花脸一般,我们还有着共同的兴趣爱好,相似的生活习惯。所以在这段时间里,我并没有感到太大的压力。
直到我去上高中,情况一下子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彼时我的那些小伙伴,绝大多数都在初中毕业后选择退学了,我也曾有过退学的念头,却被父亲的一句话堵了回来。
“管你吃、管你喝,还供你上学,你要是不知好歹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我就是一个乡巴佬。”这是我步入高中校园之后的第一感觉。
虽然在当时的时代里,大家的生活条件都差不多,但是县城与农村,还是存在明显的差别,最大的差别就是,有的同学是农民的孩子,更多的同学则是工人的孩子。
我一向积极阳光,可是当看到同学们穿着合身的衣服,手上脸上都是干干净净的,而我……我第一次有了自卑的情绪,我觉得自己与这个新环境,有些格格不入了。
我变得不爱说话,不愿意跟同学交流,也因为自卑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幸运的是,我遇到了我最好的朋友。
小葛的父母都是工人,听他自己说,他的父亲还是单位里的一把手,为此从小到大,小葛基本上没怎么受过苦,更别说吃不饱饭了。
小葛热情、外向,嘴巴也甜,开学的第一天就主动帮助老师,维持班级里的秩序,为此他也被任命为班长。
刚开始的时候,我俩虽然是同桌,不过因为小葛平日太忙,没有时间跟我说话,直到开学一个多月了,因为学校组织一场篮球比赛,小葛这才想到了我。
别说打篮球了,我在上高中之前,压根就没见过篮球。如果不是因为有一个同学,不小心崴了脚,这样的机会压根不会落在我的头上。
“安顺,我看你个子还行,要不一起参加篮球比赛吧?”小葛主动联系到了我。
我望着小葛诚挚的眼神,虽然心里很想答应,不过毕竟没有打过篮球,另外这还关系到班级的荣誉,所以我有一点犹豫。
“没打过不要紧,我来教你,只要你认真肯学就行!”
于是在那天下午后,每当放学了,我就会跟小葛在篮球场打篮球。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天赋”这个东西。我虽然从来没有碰过篮球,但是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之后,就连小葛也惊叹我的进步,尤其是3分球,我的命中率非常高。
其实我自己也知道什么原因,只是不愿意说出口罢了。在我每次放暑假的时候,我写完作业就会帮生产队放羊。我贪图一时轻快,爬到树上就不愿意动了,不过山羊却不听话,到处乱跑。
我居高临下,只要是发现有羊乱跑,便直接一个石子扔过去,时间一长精准度有了很大的提升,没想到运用到篮球运动上,竟有神奇的效果。
艰苦训练了一个月后,篮球比赛正式开始,轮到我上场的时候,我们学校已经落后了10几分,一次偶然的三分球命中,让身为队长的小葛,重新看到了希望。
队友们只要有机会便把球传给我,而我最终也顶住压力,在比赛的最后一刻精准命中三分球,以一分的微弱优势拿到了比赛的胜利。
比赛结束后,同学们将我围在中间,将我高高的举起,也正是从那一刻,同学们终于真正的接纳了我。
而我跟小葛,也成为了最好的朋友。得知我家庭条件一般,小葛突然变得挑食起来,打来的饭菜总会匀给我一半,不想穿的衣服也会送给我。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高中毕业之后我们只能各奔东西。刚毕业的那段时间,我跟小葛还偶尔通过书信联系,后来因为小葛忙于工作,我们彼此之间的沟通便少了起来。
后来我入伍参军,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高中学历,我的篮球运动,竟然在部队给我意想不到的作用。我很快便在一众新兵当中,得到了连长与指导员的关注。
可别小看这一点,当时在部队,农村兵就没有怕吃苦怕累的,比你身体素质好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既然大家的条件都差不多,能让领导注意到你还是很困难的。
经过部队的四年锻炼,我先后担任副班长、班长,还曾去新兵连带过一次新兵,终于在1973年的时候,我顺利提干了。
提干后虽然一堆的事情等着我去适应、去解决,突如其来的压力让我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指导员见我状态不对,便建议我回家探亲。
一来可以跟父母汇报一下这几年的成长,二来也能放松自己的心情。
实话实说,当登上回家的绿皮火车后,我的心情感慨万千,谁又能想到呢,四年前我还是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小伙,四年后却成了穿四个兜的干部。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颠簸,我终于到达了县火车站,彼时距离我老家,大概还有20多公里的路程。不过因为交通不方便,剩余的20多公里,我只能依靠步行。
我决心第一站先去供销社,给父亲买两瓶酒,给母亲买一件新褂子,另外也给我姐姐家的几个小外甥,分别买一些糖果。
“安顺?真的是你!”
正当我望着望着一盒“麦乳精”出神时,听见有人叫我。我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愣了几秒之后,我俩便立刻上前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他不是别人,正是我高中最好的同学小葛。
我俩互相看着对方的变化,倾诉这么多年的经历,小葛现在在供销社上班,绝对算得上体面工作。
在小葛的立邀下,我决心先去小葛家中做客。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小葛的父母对我都很热情,不断的给我夹菜,让我不用客气,就跟在家里一样。小葛的母亲还问我,有没有谈对象。
当得知我还单身的时候,小葛母亲说了句:单身好,单身好。又突然意识到说的话不恰当,尴尬的笑了笑。
吃饭的整个过程很融洽,不过小葛的妹妹,一个热情似火的姑娘,一直缠着我,让我讲部队有趣的事情,这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吃完饭后我刚准备休息,不成想听到有人敲门,我打开房门一看,原来是小葛的妹妹。
彼时小葛的父母、小葛都已经休息了,不知道此时小葛妹妹找我有什么事。
我赶紧和小葛妹妹来到客厅,没想到小葛妹妹竟然一把抓住我的手,一脸深情的跟我说:我想要跟你谈恋爱!
小葛妹妹的热情把我吓了一跳,大脑当时一片空白。好在小葛妹妹说完后并没有过多停留,便一蹦一跳的回自己房间了。
那晚,我失眠了。
第二天,我告别小葛父母、小葛,本以为还能见到晓霞,可是她还没有起床,这让我有些怅然若失。
回家的路上,我忍不住回想起晓霞的模样,真是的好姑娘。我俩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能人家就是逗我的呢?
在家里总感觉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已经是第三天了。在采访完所有的亲戚朋友之后,我变得无所事事起来。
正当我蹲在大门口晒太阳的时候,远远的我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等走近一看,原来是小葛来了!
小葛显得很激动,一见面就捶了一拳:真没想到,你第一次去我家,不知道给我妹妹使了什么法子,让晓霞整天念叨她的安顺哥,这不非让我来提亲,你可欢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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