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八百破十万,孙权颜面尽失,甘宁百骑劫营,曹操被吓了一跳。孙权事后有些洋洋得意:“将军此去,足使老贼惊骇。非孤相舍,正欲观卿胆耳!孟德有张辽,孤有甘兴霸,足以相敌也。”
毛宗岗看了这段故事,留下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评语:“张辽吓小儿,不若甘宁吓老贼。”
孙权和毛宗岗可能夸大了甘宁百骑劫营的战果,事实上甘宁带着一百骑兵,并没有接近曹操中军大帐,如果曹操晚饭喝了酒,可能根本就不知道甘宁来袭:“(甘宁带着骑兵)飞奔曹操寨边,拔开鹿角,大喊一声,杀入寨中,径奔中军来杀曹操。原来中军人马,以车仗伏路穿连,围得铁桶相似,不能得进。”
濡须口之战,看起来是互有胜负,但实际还是孙权输了,因为这次战役是孙权挑起的,张辽李典乐进是防守反击,最后孙权的重要谋士张昭、顾雍提议向曹操纳贡求和:“孙权从其言,令步骘往曹营求和,许年纳岁贡。操见江南急未可下,乃从之。”
孙权主动挑起战火,结果火中取栗不成,反烧了自己的爪子:周泰徐盛身负重伤,陈武被树枝挂往袍袖为庞德所杀,陈武落水而亡,“江表十二虎臣”一战两死两重伤,这可不是《三国演义》虚构,而是正史确有记载的。
《三国志·卷五十五·吴书十·程黄韩蒋周陈董甘凌徐潘丁传》很简略地证实了陈武董袭都死在了合肥濡须口:“建安二十年,(陈武)从(孙权)击合肥,奋命战死,权哀之,自临其葬;曹公出濡须,袭从权赴之,使袭督五楼船住濡须口……其夜船败,袭死,权改服临殡,供给甚厚。”
孙权丧事喜办,一向以水战经验丰富著称的江表虎臣居然能翻船淹死,“江东杰瑞”果然名不虚传。
我们细看甘宁百骑劫营前后出现的曹营猛将,就会发现许褚、庞德都参加了那次战役,但他们并没有在夜间对甘宁进行围歼。
陈武是被庞德斩杀的,前面已经说过了,许褚在甘宁偷袭的第三天(次日的次日)也大显神威:“孙权在濡须坞中,听得曹兵杀到江边,亲自与周泰引军前来助战。正见徐盛在李典军中搅做一团厮杀,便麾军杀入接应。却被张辽、徐晃两枝军,把孙权困在垓心。曹操上高阜处看见孙权被围,急令许诸纵马持刀杀入军中,把孙权军冲作两段,彼此不能相救。”
为了营救被包围的孙权,周泰“被枪数十,肤如刻画”,孙权却只会拖后腿,就像一个被吓傻了跑不动的孩子:“泰在前,权在后,奋力冲突。泰到江边,又杀出来。回头又不见孙权,乃复翻身杀入围中,又寻见孙权。”
曹操和孙权为双方主帅的合肥濡须口之战,曹军只有乐进被甘宁一箭射中脑门,治疗痊愈后受封假节右将军,直到建安二十三年才病逝。
孙权方面,两位“杰瑞虎臣”淹死、被斩,另外两位虎臣身负重伤,孙权一次被张辽追得跳桥逃命,一次被周泰舍命救出,仗打到这个份儿上,虽然罗贯中一向尊刘贬曹,对前期的东吴描述还算公允,但也不能掩饰孙权此战损失惨重的事实。
孙权损兵折将,于是甘宁百骑劫营就成了东吴此战唯一的亮点,同时也给我们留下了一个有趣的话题:大战之中,许褚和庞德肯定没有醉卧起不来,他们为什么不提刀上马夹攻甘宁?许褚与庞德联手,或只出动一个敢甘宁单挑,其结果又将如何歼?
甘宁百骑劫营主打的是一个突然袭击,其个人武功,应该也就是跟张辽相仿,估计打不过庞德和许褚。
庞德曾与关羽大战二百多回合,许褚也曾与马超大战二百多回合,甘宁的战绩,在《三国演义》中也有具体描述。
甘宁的箭法不错,甚至有可能入选“三国十佳弓箭手”,他曾射杀过荆州黄祖和江东凌操(凌统的父亲),赤壁之战前还射杀了蔡瑁的弟弟,他跟凌统“化干戈为玉帛”,也是因为箭射乐进救了凌统性命。
小说中的神箭手甘宁最后还是死在了箭矢之下:“番王沙摩柯,生得面如噀血,碧眼突出,使一个铁蒺藜骨朵,腰带两张弓,威风抖擞。甘宁见其势大,不敢交锋,拨马而走,被沙摩柯一箭射中头颅。宁带箭而走,到于富池口,坐于大树之下而死。”
甘宁不动弓箭,最出色的战绩,可能是二十回合“击败”了后来与马超大战五十回合的曹洪:“甘宁引兵至彝陵,洪出与甘宁交锋。战有二十馀合,洪败走。宁夺了彝陵。”
甘宁那场“胜利”是有水分的,因为曹洪败给甘宁,原本就是曹纯的诱敌之计(曹纯先使人报知曹洪,令洪出城诱敌),为的就是把甘宁放进城中包围。
彝陵之战曹纯弄巧成拙,本想请君入瓮,却没想到周瑜带着周泰和大队人马对曹洪曹纯反包围,甘宁中心开花,把曹家叔侄打得大败亏输。
“锦帆贼”甘宁在江表十二虎臣中也算一流高手,单挑张辽张郃或许可以不败,但是与许褚庞德等三国一流高手对决,胜算可能就不到一成了:以许褚和庞德的武功,在暗夜中包围甘宁及其手下一百骑兵,可能都不用大部队出手,庞德就可斩杀甘宁,那一百骑兵,在许褚眼里,跟一百只绵羊也差不多——力曳双牛的许褚杀羊也是一把好手。
其实甘宁能不能打赢许褚和庞德不是问题,许褚和庞德为何不出战才是问题:莫非曹操根本就没把前来夜袭的一百零一人放在眼里?
甘宁的夜袭队,只有甘宁一员大将和一百个轻骑兵,战术是捞一把就跑,等曹营诸将反应过来组织反击,他们早就一溜烟跑掉了。
这样看来,许褚和庞德不出战,并不是怯战,而是根本来不及,如果甘宁跑得慢半步,就会被曹军包了饺子。
合肥濡须之战,两家主公亲自带队,主力斩将也大半出场,至于哪一方最后占了便宜,读者诸君也自有公论,起码江表十二虎臣两死两重伤,就是罗贯中也回避不了的事实。
细看《三国演义》,我们就会发现许褚庞德能不能打赢甘宁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读者诸君心中肯定早有答案:不管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还是暗夜火光之中,许褚或庞德与甘宁单挑,需要多少回合能将其斩于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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