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苏联解体,居住在前苏联其他加盟共和国的2500万俄罗斯人一下子成了当地的“少数民族”,从而出现了一个“境外俄罗斯人”问题。中亚五国是仅次于乌克兰和白俄罗斯的俄罗斯族人的第二大居住区。其中哈萨克斯坦有630万人,占全国总人口的38%;乌兹别克斯坦有170万,占全国总人口的8%;吉尔吉斯斯坦有90万,占人口总数的20.4%;土库曼斯坦和塔吉克斯坦分别有41万和40万,各占全国总人口的10%和7%。中亚国家的俄罗斯族人与乌克兰、白俄罗斯的俄罗斯族人不同,他们绝大部分是从俄罗斯迁来,而非土生土长。19世纪60年代~80年代,沙皇政府为加强对中亚地区控制,把大量俄罗斯军队和平民迁入中亚。20世纪初,俄罗斯强行推行土地改革,许多被剥夺土地的俄罗斯农民被迫举家迁至人烟稀少的中亚。尤其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苏联把大批军工企业转移到这里,大批俄罗斯技术人员携家带口随之到来。50年代初“垦荒”运动再次掀起俄罗斯人移居中亚的浪潮。在一个多世纪的时间里,特别是在苏维埃政权的年代,生活和居住在中亚的俄罗斯人与当地民族基本能和睦相处,对所在国的经济和文化发展做出了贡献。但由于俄罗斯人与中亚各民族语言不一,宗教信仰不相同,风俗习惯差别很大,加之在沙俄和原苏联时期俄罗斯人所具有的高于其他民族的地位,就使中亚潜伏着尖锐的民族矛盾,使各国独立后出现俄罗斯人问题。
“境外俄罗斯人”问题给俄罗斯和中亚五国带来众多的难题,其中就有双重国籍问题。俄罗斯人在一些“邻近外国”中所占的比例相当高,俄罗斯希望其侨民能获得所在国和俄罗斯双重国籍地位。这一要求虽遭到大多数国家拒绝,但中亚一些国家则表现出比较灵活的态度。俄罗斯与哈萨克斯坦达成妥协,保证“双方互给对方族人以自由迁徙和国籍”。土库曼斯坦和塔吉克斯坦出于保护人才资源等需要,已于1993年给本国俄罗斯族人以双重国籍。但俄罗斯与其他有关国家尚未解决这个问题。
中亚五国独立后,不少俄罗斯人纷纷撤离原居住国返回俄罗斯。据不完全统计,1989年至1992年从中亚五国迁出的俄罗斯人有150万;1993年共有200万难民(主要为俄罗斯人)涌入俄罗斯。塔吉克斯坦首都杜尚别原有30万俄罗斯族人,现在减少到12万。移民潮不仅加重了俄罗斯的财政负担,而且也使中亚各国深受人才流失之苦。近两年俄罗斯为安置难民已耗费了515亿卢布,从俄罗斯的经济力量来说,已难以保障所有的难民和移民在最低限度的生活条件下度日。如果再有大量移民流入,导致失业人员增加,就会出现紧张局势。而移民潮又给中亚各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发展带来巨大的负面影响。
俄罗斯族人纷纷撤离中亚各国的原因主要有:(1)经济发展缓慢和当地居民生活水平低下,是俄罗斯族人大量迁出中亚各国的首要原因。中亚各国一直是苏联经济最为落后的地区,人民生活水平与原苏联其他地区相比,一直处在最低水平。此外,近几年各国政府推行的改革进程缓慢,人民生活改善不大。加之地理环境不好、气候恶劣,都是构成俄罗斯族人迁出的重要因素。(2)俄罗斯族人的社会经济地位下降,受到来自各种地方民族主义势力的排挤。在苏联时代,由于俄罗斯族人文化素养较高,在中亚各国政界、经济领域都占有较好的地位,被视为“西方文明”在“野蛮的东方”的传播者。而苏联解体后,他们中不少人被排挤出国家政府和地方一级的领导岗位,甚至被赶出各企业、商业机构的领导层。普通的俄罗斯族人现已很难在中亚各国被认为是“肥缺”的行业中就职,成为“二等公民”。(3)中亚各国政府推行恢复民族文化传统的一系列政策使得大量俄罗斯族人为自己和下一代的前途担忧。中亚各国成立后,大都把恢复和发展本民族文化作为首要任务,各国均已正式宣布本民族语言为国语,并将在最近几年成为唯一公文使用语言。例如,哈萨克斯坦宪法规定“哈语是国语,俄语为族际交际语言”。但在中亚的俄罗斯族人中仅有5%的人会当地语言,他们难以适应这种变化。甚至连哈萨克斯坦最高苏维埃副主席贾多托娃也不会讲哈语,以至她感叹:“假如我会说国语——哈语该多好,那样我将拥有一笔财富,就能更准确地理解哈族议员的发言。”有的国家政府还规定,今后中小学和大学教育,将只用本民族语言,这无疑对俄罗斯族人下一代的教育问题造成巨大困难。(4)有的国家局势不稳定,促成中亚地区俄罗斯族人回归俄罗斯。这在政局动荡不止的塔吉克斯坦最为明显。
俄罗斯族人的大量迁出对中亚各国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消极作用与不利影响。例如,由于俄罗斯族人的外流严重,吉尔吉斯斯坦的有些地方出现了学校无人执教、医院无人行医的局面,使本来就人才短缺的吉尔吉斯面临更大的困难。因而中亚各国政府都注意处理好本国主体民族和俄罗斯族人的关系,克服俄罗斯族人的“异域感”,让他们放心。如为加强民族和睦,吉尔吉斯斯坦宪法在规定吉尔吉斯语为国语的同时,还载明国家为平等而自由地发展居民使用俄语并使其发挥功能作用提供保障,不允许因不懂得或不掌握国语而损害公民的权利和自由。吉尔吉斯斯坦政府规定在各级各类学校中继续使用俄语教学,为俄罗斯族青年和其他操俄语的青年创办斯拉夫大学,同意为准备离开吉尔吉斯斯坦的俄罗斯族人实行双重国籍,等等。阿卡耶夫总统还亲自在俄罗斯报纸上发表文章,诚恳地劝告本国的俄罗斯族居民相信他们的前途是光明的,以安定吉尔吉斯斯坦俄罗斯族人的人心。
对“境外俄罗斯人”的问题,俄罗斯政府十分关注。俄政府在外交上把维护境外俄罗斯人的利益作为处理与原苏联其他共和国关系的重要内容。俄总统叶利钦一再强调,俄罗斯现在和将来都将捍卫“境外俄罗斯人的利益”。俄外交部制定出保护独联体和波罗的海国家俄罗斯人权利和利益的纲要,其主要内容是同居住在这些国家的俄罗斯族人保持直接联系,帮助他们适应新的生活条件,同有关国家就维护俄罗斯族人的利益进行对话,等等。俄罗斯外交部官员扬言,要用武力保护境外俄罗斯人的权益。在俄罗斯新的军事学说中,把保护境外俄罗斯人的利益说成是俄武装部队的“特殊使命”,并使其成为俄迟迟不从原苏联其他共和国撤军的根据之一。俄政府还在教育、文化和人道方面对境外俄罗斯人进行帮助,采用经济手段对有关国家施压,利用国际组织支持俄罗斯维护境外俄罗斯人利益及权利的活动。俄政府所采取的维护境外俄罗斯人利益的某些措施,涉及有关国家的国家统一、领土完整和民族关系等一些敏感问题,引起了国际社会的关注和这些国家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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