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志青
淮阴淮安失守后，国民党军步步紧逼，继续全面进攻，急于解决华中战事，扫清门前障碍。大军压境之下，华中解放区迟早失陷已是必然，主力部队也将有步骤地撤退到山东。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华东战区领导人一致认为，应该在苏北给予国民党军坚决一击。于是，山东野战军和华中野战军统一指挥，第一次协同作战，取得宿北战役大捷，开始打破被动局面。
一、国民党军急于结束苏北战事
1946年10月11日，国民党军攻占张家口，达到向解放区全面进攻的顶点。蒋介石为表面的胜利冲昏头脑，当即悍然下令召开由国民党包办的“中华民国国民大会”。追随国民党的，只有从中国民主同盟中先后分裂出去的中国青年党、中国民主社会党这两个小党派。11月15日至12月25日，国民大会在南京召开，制定《中华民国宪法》。
11月底至12月初，蒋介石为配合国民大会召开后的声势，拟定了一个以12个整编师（军）28个旅，分4路向华中解放区进攻的计划，企图切断华中解放区与山东解放区的联系，聚歼华中野战军主力，在年底前结束苏北战事。
12月7日，根据国民党军统帅部关于年底前占领整个苏北解放区的要求，徐州绥靖公署发布作战命令：本署以迅速击溃共军主力于陇海铁路（兰州—连云港）东段以南地区，再向鲁南追击之目的，决先攻占江苏省阜宁县、涟水县新安镇（今属灌南县，称南新安镇或东新安镇）、涟水县、沭阳县、新沂县（今新沂市）新安镇（称北新安镇或西新安镇）、山东省赵镈县（今兰陵县）兰陵镇、伏山口、向城各要点，以利尔后之进剿。
为此，徐州绥靖公署编组4个攻击兵团，准备实施分进合击的作战计划：（1）盐阜兵团，司令官欧震，下辖整83师、整44师、整25师、整70师，由江苏省东台县（今东台市）向盐城县（今属盐城市）、阜宁县进攻。（2）淮涟兵团，司令官李延年，下辖整28师、整74师、第7军第171师，由江苏省淮阴县（今属淮安市淮阴区）、淮安县（今属淮安市淮安区）向涟水县进攻。（3）峄临兵团，司令官冯治安，下辖整77师、整26师附第1快速纵队，由山东省峄县（今枣庄市峄城区）向赵镈县伏山口、向城一带进攻。（4）宿新兵团，司令官胡琏，受徐州绥靖公署副主任吴奇伟指挥，下辖整11师、整69师（辖第60旅、第92旅第276团）附整26师第41旅、整57师预3旅。整11师由宿迁县曹家集（今属宿迁市宿豫区）向沭阳县进剿，攻占沭阳后，即经沭阳县庙头镇、阴平、新沂县高流，向新沂县徐塘车站追剿。整69师以主力由宿迁县北玻璃厂（今属宿豫区）、以预3旅由新沂县窑湾镇西岸向新安镇进剿，攻占新安镇后，主力向高流、阴平、庙头镇一带进剿。
徐州绥靖公署规定，4个兵团分别自12月12日、13日发起进攻。这一部署表明，国民党军将从南、西、北三面对华中野战军形成半圆形包围。
二、在宿沭地区歼敌方针的形成
12月上旬，陈毅、粟裕从情报渠道逐渐获悉国民党军的进攻部署。面对国民党军三面进攻的形势，打不打，何时打，怎么打，必须迅速作出抉择。这时，陈毅随山东野战军第1纵队、第8师在鲁南休整，粟裕率领华中野战军第7纵队、第1师、第10纵队、第13旅进行盐南反击战。
12月3日至7日，陈毅提出5个作战方案，上报中共中央并征询粟裕的意见。陈毅认为，5个作战方案各有利弊，但以集中力量歼灭进攻沭阳县一路国民党军为最好。为此，华中野战军主力应集结在涟水县附近地区适当的机动位置，山东野战军应集结在陇海铁路以北沂河沿岸的机动位置，以便于3日行程内赶到并进入战斗。
◆中央军委发来贺电庆祝宿沭前线大胜利（毛泽东手稿图片）。
粟裕接到陈毅的5个作战方案后，对华中战场情况进行分析研究，认为进攻沭阳县、新沂县这一路国民党军威胁最大。只有集中主力歼灭这一路国民党军才能取得主动，但是目前阻击该路的兵力比较单薄。因此，他和谭震林商量后，联名建议陈毅率山东野战军主力迅速南下，至少进至陇海铁路边的机动位置上，以便决心打击进攻沭阳县一路国民党军时，能在约两日内赶到参战。
12月9日，陈毅复电，决定亲率山东野战军第1纵队、第8师于当夜转移到山东省郯城县马头镇以西地区，兼顾打击鲁南之国民党军。如需南下歼击宿沭地区之国民党军，两夜即可赶到。这样，集中兵力，先打宿沭一路国民党军的决心，基本上定了下来。
苏北和鲁南局势严峻，中央军委对于粉碎国民党军的进攻极为关注。12月9日，中央军委致电粟裕，要他待盐南反击战结束、敌情完全明朗后，考虑新的作战部署，提出计划，电报军委。11日，粟裕自盐城北上，次日同南下的陈毅会合，筹划在淮海地区歼敌。
13日，中央军委以为粟裕还未同陈毅会合，因此致电粟裕、谭震林，并告陈毅、张鼎丞、邓子恢：“整十一师到达宿迁后，必配合六十九师及预三旅等向沭阳进攻，惟有歼灭该敌方能保持沭阳在我手中。如沭阳失守，华野主力即难在苏北继续作战，有被迫转至鲁南可能。对此点必须严重估计到。你们对此意见及部署如何，盼告。”（《毛泽东军事文集》第3卷，军事科学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版，第575页）
◆陈毅和粟裕。
此时，陈毅、粟裕正在调整兵力部署：（1）华中野战军第9纵队位于沭阳县叶海子、新沂县五花顶地区，监视宿迁县之国民党军。（2）华中野战军第6师、第10纵队第6旅、第7师第19旅位于涟水县，监视淮阴县之国民党军。（3）华中野战军第7纵队第31旅、第10纵队第30旅、直属第13旅位于盐城县，监视东台县之国民党军。（4）鲁南军区第10师、山东军区滨海警备旅位于峄县以东地区，监视峄县台儿庄（今属枣庄市台儿庄区）、枣庄镇（今属枣庄市市中区）之国民党军。（5）山东野战军第1纵队、第8师集结于郯城县西南地区，准备随时出击，担任主攻任务。（6）山东野战军第2纵队、华中野战军第7师第5旅集结于沭阳县南北地区，执行机动作战任务。（7）华中野战军第1师由盐城向涟水地区转移，准备参加战斗。
山东野战军、华中野战军会师后，形成统一指挥，但是华东野战军还未正式成立。为了便于战役的组织指挥，此时开始在内部启用华东野战军番号。12月13日，华东野战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陈毅、副司令员粟裕、副政治委员谭震林、参谋长陈士榘首次亮相，向山东野战军、华中野战军发出作战预令。
三、华东部队调整兵力部署
12月13日，宿新兵团自宿迁县开始进攻。左纵队沿宿迁县至新沂县新安镇方向向北进攻，先头部队占领宿迁县晓店子、嶂山镇（今均属宿豫区）等地。右纵队沿宿沭公路（宿迁—沭阳）向东北进攻，先头部队占领宿迁县曹家集、高圩（今均属宿豫区）等地。但是，整11师是否参战仍未得到证实。
为了在宿沭地区歼灭国民党军，陈毅和粟裕制定了两个作战方案：第一方案，首先歼灭向新安镇进攻的左纵队于新沂县五花顶地区，尔后再歼灭进攻沭阳县之国民党军。第二方案，如左纵队迟迟不进，而右纵队发起进攻，则首先集中兵力歼灭右纵队于沭阳县耿圩以西、颜集以南地区。为了保证不失时机地发起战役，他们命令第1纵队、第8师当晚向新安镇西南新沂县新店子以北地区隐蔽开进。
14日，宿新兵团继续进攻。中午，陈毅和粟裕查明：由曹家集向宿迁县来龙庵（今属宿豫区）进攻之国民党军为整11师，向新沂县五花顶、邵店方向进攻之国民党军为整69师。于是，他们根据这一情况进一步分析判断：第一，向苏鲁地区进攻的4路国民党军中，盐阜兵团、淮涟兵团、峄临兵团因遭受过打击顾虑较多，进攻速度不会太快。而宿新兵团见华中野战军主力部署在盐城、涟水，山东野战军主力部署在陇海铁路以北地区，可能集中兵力乘虚进攻沭阳和新安镇。第二，国民党军整11师装备精良，兵多将骄，可能冒进。整69师新任师长戴之奇是三青团中央委员、死硬的反共分子，必图邀功请赏，冒险的劲头可能比整11师还大。第三，整69师由3个整编师的部队拼凑组成，内部矛盾多，战斗力弱。其中，预3旅隶属整57师，第41旅隶属整26师，第60旅和第92旅第276团隶属整69师。整11师刚由冀鲁豫战场调来，对苏北地形民情不熟。第四，宿迁县以北公路两侧有几个小高地，宿迁东北地形开阔，村落小而密，房屋不坚固，运河、六塘河、沭河横贯其间，不能徒涉，有利于分割包围、各个歼敌。此时，山东野战军主力和华中野战军一部已进入机动位置，可在两天内抵达进攻出发地域，向国民党军两翼实施突然攻击，造成战役优势，在运动中歼灭敌人。如果这一仗能打好，山东野战军、华中野战军就可以变被动为主动，南下可以围歼进攻涟水之国民党军，北上可以歼灭鲁南之国民党军，西进可以配合晋冀鲁豫野战军威胁徐州之国民党军，调动并寻歼回援之国民党军。
◆宿北战役中我军缴获的山炮。
当天，陈毅和粟裕决心以24个团的兵力投入宿沭地区作战。其中，以一部兵力割裂整69师与整11师的联系，并阻击整11师。集中三倍于国民党军的主力，首先围歼立足未稳的整69师于宿迁、沭阳、新安镇三角地区，尔后视战况发展之可能，再转移兵力会同北上的第1师歼灭整11师。他们命令各部队于当天夜间隐蔽开进：（1）第1纵队、第8师按原计划，于12月15日拂晓前进至新沂县新安镇西南新店子以北地区集结。（2）第7师第5旅，于12月15日拂晓前进至宿迁县西鲍圩（今属宿豫区），并准备西渡沭河，控制宿新公路（宿迁—新沂）新沂县峒峿镇地区。（3）第2纵队，于12月15日拂晓前进至宿迁县韩集、泰山集（今均属宿豫区）地区。（4）第9纵队，坚守新沂县五花顶、沭阳县叶海子、宿迁县来龙庵等地既设阵地，迟滞国民党军前进，掩护主力开进。（5）第1师昼夜兼程北上，准备参战。
为策应宿迁县、沭阳县、新沂县方向作战，陈毅、粟裕决定以28个团的兵力分别监视和阻击其他3路国民党军。（1）以第6师、第10纵队第6旅、第7师第19旅共13个团的兵力，在涟水一带监视和阻击自淮阴进攻的整74师、整25师，以保障主力在宿北的翼侧安全。（2）以第7纵队第31旅、第10纵队第30旅、直属第13旅共10个团的兵力，监视和阻击自东台县、兴化县（今兴化市）向盐城县进攻之国民党军。以上两个方向作战，由谭震林率1个指挥所在涟水城北郊负责指挥。（3）鲁南方面则以第10师、滨海警备旅共5个团的兵力，位于峄县以东，协同鲁南地方武装，坚决阻击由台儿庄、峄县、枣庄东进之国民党军，确保临沂县（今属临沂市）、郯城县安全。
12月14日中午，陈毅、粟裕致电中央军委，汇报了前线敌情与战役准备情况。15日，中央军委复电陈毅、粟裕，并告张鼎丞、邓子恢：“决心与部署甚好，战况望随时电告。”（《粟裕文选》第2卷，军事科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210页）
四、全歼整69师
12月14日全天，整69师预3旅一部沿宿新公路北进到新沂县五花顶以南阵地，遭到第9纵队一部反击后，缩回宿迁县嶂山镇。该师第60旅进至宿迁县罗庄、傅家湖（今均属宿豫区）地区。该师第41旅进至新沂县邵店，并以一部兵力进攻沭阳县叶海子，被第9纵队一部所阻击。整69师师部率第92旅第276团进抵宿迁县人和圩（今属宿豫区）。
与此同时，整11师第118旅进攻宿迁县小牌坊、来龙庵阵地，被第9纵队一部击退。整11师师部率第18旅进至宿迁县曹家集地区。
至此，宿新兵团第一梯队整69师全部、整11师主力已呈扇形展开，正面、纵深约为25公里，其后方补给仅宿迁一点。宿新兵团这一冒进态势出现，说明它对华东野战军主力的行动尚未发觉，仍急于按预定的时间抢占沭阳城和新安镇，这正好被华东野战军割裂战斗队形、各个歼灭提供了大好时机。
◆宿北战役我军指挥所旧址“三仙洞”。
为了使主攻部队的战前准备更加充分，保持战役发起的最大突然性，给宿新兵团以出其不意的攻击，陈毅和粟裕将战役发起时间推迟到12月15日晚。为先求歼整69师较弱的左翼预3旅，再歼该师主力，他们对作战部署又作了调整：（1）以第9纵队主力继续坚守新沂县五花顶、沭阳县叶海子、宿迁县来龙庵阵地，吸引国民党军，保障主力完成合围，尔后协同主力向整69师出击。（2）以第8师、第1纵队一部、第7师第5旅分别围歼宿迁县峰山、晓店子、嶂山镇（今均属宿豫区）预3旅，完成任务后由西向东攻击，协同友邻聚歼整69师主力。（3）以第1纵队主力自宿迁县晓店子、井儿头（今均属宿豫区）之间楔入宿新兵团纵深，切断整69师回宿迁城的退路、与整11师的联系。（4）以第2纵队由东向西突击，与第1纵队协同割裂整69师与整11师的联系，并参加歼灭包围之敌。
该作战部署的特点是：第一，先打弱敌，矛头首先指向战斗力较弱的整69师。第二，秘密接敌，突然攻击，乘国民党军在运动中和立足未稳之际予以歼灭。第三，四面包围，两面夹击，穿插分割，各个歼灭。
12月15日拂晓，第1纵队、第8师越过新沂县新店子，进至宿迁县晓店子、嶂山镇西北地区。第2纵队进至宿迁县韩集、泰山集之间地区。第7师第5旅进至新沂县峒峿镇以南之宿迁县桥北镇（今属宿豫区）。
此时，宿新兵团的进攻已进入第3天。整11师师长胡琏以宿新兵团司令官名义召开作战会议，检讨进攻情况。整69师师长戴之奇指责整11师进展缓慢，是畏敌如虎。胡琏则指责整69师轻举冒进，是不够稳重。两个指挥官自视甚高，自命不凡，互不服气。由于他们的矛盾，导致部队在战斗中缺乏配合，造成了华东野战军的分割包围之机。
当天上午，宿新兵团继续进攻。整11师第118旅占领宿迁县来龙庵，整69师第41旅再攻沭阳县叶海子，被第9纵队一部击退。当天黄昏，华东野战军乘宿新兵团翼侧暴露、各师旅之间出现较大间隙之际，秘密而突然地向整69师发起攻击，主要突击方向指向该师左侧后。
当天夜里，第1纵队一部包围宿迁县晓店子整11师一部，主力以勇猛迅速动作由宿迁县晓店子、井儿头之间楔入井儿头、曹家集之间。先头第3旅2个团曾一度攻至整11师师部驻地曹家集以西之马庄、张庄地区，完全出乎国民党军意料。经1小时激战，歼灭整11师工兵营和骑兵营大部，并一度攻至曹家集土围，距整11师师部仅二三百米。这一行动极大地震撼整11师，打乱了它的进攻部署。
◆报纸报道宿北战役情况。
第8师是一支擅长攻坚的部队，主要任务是攻下峰山。宿迁城至嶂山镇为一条平缓的山岭，宿新公路沿山岭通过。峰山是这条岭上的一个小高地，主峰海拔88.3米，地势陡峭，易守难攻，抗战时期日军曾在该地修建过据点。预3旅一部占领峰山后，又在日伪残存工事的基础上构筑地堡，设置了鹿砦。晓店子位于峰山以南的山岭上，四周有围寨，寨内筑有地堡及单人掩体，寨外有壕沟、鹿砦、铁丝网。村东南的三台山（今属宿豫区）略低于峰山。村西北有一条小沟，深约1米，村西南有冲沟和田坎，有利于隐蔽接近。为了不贻误战机，第8师经过连续6天急行军，在赶到战场的当晚就集中第23团、第24团，从西南、西北两面会攻峰山。自西南进攻的第23团突击第1营，连续组织3次强攻，一度突入山顶之外壕。由于沟深壕宽，在国民党军密集火力下受到重大伤亡，进攻受阻。此时，天将拂晓，第1营副教导员考虑到峰山的重要性，立即组织全营仅有的40余名干部战士，冒着炽热的炮火，组织第4次冲击。团指挥所集中全部火炮和轻重机枪进行火力掩护，突击营选择较隐蔽的接敌地形，迅速排除鹿砦、铁丝网，跳进外壕，搭人梯爬上沟崖。在第24团配合下，第23团终于在拂晓前攻占峰山主阵地，全歼预3旅1个加强营，打开了整69师的防御缺口。
第7师第5旅、第9纵队一部占领了宿迁县嶂山镇以北及以东阵地。
在遭到华东野战军的突然打击后，徐州绥靖公署副主任吴奇伟一面命令整69师各部收缩兵力、固守待援，一面命令整11师北援策应。于是，第41旅向宿迁县苗庄、蔡庄（今均属宿豫区）收缩，第118旅向宿迁县高圩、李圩、曹家集收缩。
12月16日全天，整69师预3旅、第60旅以约2个团的兵力，在飞机和炮兵火力支援下，向宿迁县峰山阵地多次猛烈反扑，企图夺回峰山阵地。峰山是战场制高点，是进攻或防御的重要依托，此处得失对战役全局影响甚大。根据粟裕不惜任何代价守住峰山的命令，第8师一部顽强坚守，积极反击，将国民党军击退。宿迁县嶂山镇预3旅一部见势不妙，绕道窜入宿迁县晓店子。为全歼整69师，粟裕命令：（1）第8师接替第1纵队第2旅围歼晓店子预3旅的任务。（2）第1纵队全力由峰山、晓店子之间向东，往国民党军纵深猛插，割裂整69师与整11师的联系。（3）第2纵队向宿迁县高圩、李圩攻击。
当晚，第1纵队果敢勇猛地楔入国民党军纵深，占领了宿迁县高家洼、傅家湖（今均属宿豫区）一线。一部插入晓店子以南，占领宿迁县三台山，切断整69师的退路，并对整11师构成阻击正面。第7师第5旅、第9纵队一部趁新沂县邵店第41旅西逃之机，抢占李庄、高庄等地，切断了该旅与师部的联系。此时，整69师已陷入重围，不断向整11师师长胡琏呼救。
17日，整11师第11旅、第18旅在飞机、炮兵火力掩护下，由宿迁县井儿头、曹家集等地向华东野战军蔡林、张林、高家洼一线阻击阵地进行连续猛烈攻击，企图解整69师之围。在第1纵队一部兵力的顽强阻击下，整11师激战终日，伤亡很大，未能得逞。接着，华东野战军从傅家湖以南迂回整11师右翼，使其大惊，立即回撤。当天18时，第8师对宿迁县晓店子国民党守军发起攻击。在炮兵火力急袭后，第8师仅用25分钟即突破防御阵地，并在5小时内全歼预3旅。在华东野战军的强大攻势下，整69师继续收缩兵力，企图固守待援。粟裕命令第1纵队、第2纵队、第9纵队、第7师第5旅等部主力，向分割包围在宿迁县人和圩、苗庄、罗庄的整69师师部、第41旅、第60旅展开逐点攻击。各部虽给敌以重大杀伤，但当日进展不大。
18日，整11师再次全力北援，又被第1纵队和第8师各一部击退。此时，国民党军见增援无望，即以飞机掩护李庄、罗庄第60旅仓皇突围。华东野战军立即勇猛出击，将其全歼。人和圩之国民党军突围未成更加动摇，第2纵队、第9纵队经充分准备后，于黄昏发起总攻，迅速突入圩内。战至午夜，全歼整69师师部及第276团。师长戴之奇自杀，副师长饶少伟被俘。
19日上午，困守宿迁县苗庄的第41旅分两股向南北突围，除300余人逃跑外全部被歼灭，至此整69师全军覆没。整11师见状，立即回缩宿迁县曹家集及宿迁城，依托六塘河、运河设防固守。由于整11师回防固守，不易分割歼灭，攻击部队比较疲劳，第1师北移参战尚在途中，华东野战军停止攻击，结束战斗。
五、宿北战役的意义
在宿北战役中（1946.12.13-12.19），山东野战军、华中野战军、山东军区一部歼灭国民党军整69师师部，第60旅、第41旅、预3旅、第92旅第276团，整11师1个营，共计2.1万余人。
宿北战役由陈毅坐镇，粟裕指挥。粟裕深感责任重大，心情紧张。参战部队主要是山东野战军，他不熟悉。第1纵队曾是他的老部队，抗战胜利后北调山东，离开已1年多，也不太熟悉了。对淮海地区民情、地形情况远不如苏中熟悉，作战对象从未交过手，他都感到是前所未有的挑战。但是，形势所迫，重任在身，他不得不昼夜不停地北上，赶到山东野战军司令部。他后来回忆说，宿北战役、豫东战役、淮海战役是他在解放战争时期经历的最紧张的3个战役。经过7天激烈战斗，山东野战军、华中野战军取得空前的胜利。以宿北战役为标志，华东地区防御作战由分散到集中，是一个战略性的转折。
华中野战军主力撤离苏中战场，随着战局的发展，还可能再撤出苏北。这样，整个华中将处于敌后，华中将以游击战和部分运动来配合正面战场。面对这样一个大变化，华中野战军、山东野战军需要打一个大胜仗，使士气民心转变。宿北战役胜利，解决华东党政军民思想问题自然就顺畅多了。
山东野战军、华中野战军撤出淮阴淮安后，山东野战军从运河线上撤到运河以东的苏北地区，华中野战军主力也到达苏北。两军会师改变过去各自在淮北、苏中作战的格局，由战略配合转变为战役协同，两支野战军领导机构也合并为一个。两军会合后在哪里作战，曾设想过3个方案。最后决定先在淮海地区打一仗再看，把战场选择在宿沭地区并且取得胜利，为尔后两军顺利撤入鲁南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宿北战役是山东野战军、华中野战军会师后的第一次协同作战，对两军关系影响极大。如果取得胜利，两支野战军合并后的领导机关和部队彼此信任，将是华东部队建设的重要思想基础。如果打成败仗，上下级之间、兄弟部队之间就会产生埋怨，就会出现较长时间的磨合期。“慎重初战”这一军事原则，特别适合于宿北战役。因此，中共中央军委也特别重视，多次电示指导。宿北战役胜利后，两支野战军亲密无间，团结战斗，便有了一个接着一个的胜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