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 | “期中考”不及格, 尹锡悦会“改”吗?

上观新闻2024-04-11 20:37:43  65

在国会300席的争夺中,最大在野党共同民主党拿下175席,获得压倒性胜利;执政党国民力量党以108席惨败,但守住了100席的“修宪防御线”。朝野阵营议席差距创1987年以来最大。为此,韩国国务总理韩德洙、总统秘书室室长等总统幕僚向尹锡悦请辞,国民力量党领导人韩东勋宣布引咎辞职。

一直以来,韩国国会选举被视为对现任总统的隐性公投,也是后者剩余任期的“分水岭”。在国会维持“朝小野大”、政府沦为“跛脚鸭”之际,尹锡悦的未来施政料将阻力重重。不过,他会在多大程度上“虚心接受民意、进行施政改革”,其内政外交能有多大改变?舆论仍持观望态度。

严厉“惩罚”

韩国国会议员选举每四年举行一次。选前民调显示,朝野两大党支持率相差不大。但在实际投票中,执政党受到选民严厉“惩罚”。

计票结果显示,在国会300个席位中,最大在野党共同民主党获得175席、执政党国民力量党获得108席,前法务部长官曹国新建的祖国革新党占据12席。

与2020年上次选举比,最大在野党增加19席,执政党减少6席。虽然执政党勉强守住阻止总统弹劾和修宪所需的议席底线(100席),但在野党阵营占据约190席,可形成“反尹锡悦政府的超大阵营”,国会主导权将由后者牢牢掌控。

10日晚间,随着出口民调结果出炉,执政党总部大厅陷入沉默。媒体镜头记录下执政党领导团队的沮丧和迷茫。

“本次选举的总体结果属于意料之中。”中国社科院韩国研究中心研究员朴光海指出,最大在野党取得压倒性胜利,执政党遭遇惨败。这说明韩国民众对执政党和现政府非常不满,原因主要有几方面。

其一,执政党没有兑现上台前“与在野党协同治理”的承诺。过去两年里,执政党对在野党尽情打压、排挤、牵制,加剧两大阵营间对立对抗。

其二,经济民生治理不力,韩国出现“三高”现象(高通胀、高汇率、高物价)。民众对政府的执政能力和诚意提出质疑。尹锡悦的大葱言论进一步点燃民众怒火,被视为不体察民情、不顾百姓疾苦。

其三,医疗改革等政策失误。政府本想利用大选前的时间节点,收获更多选民支持。但其决策不科学不透明,并低估了可能遇到的阻力,导致医政关系紧张,医疗系统混乱。

其四,负面事件处理方式不当。在总统夫人曝出涉嫌操纵股价、收受名牌包等丑闻后,六七成民众希望政府能批准国会提出的特别调查法案。但是,总统不顾民意,动用特别否决权,还对相关记者和媒体提起诉讼。

其五,“价值观外交”引发民众担忧。尹锡悦政府上台后,一边倒地亲美亲日,对朝采取强硬政策,使得韩国与周边国家关系僵化、朝韩陷入严重对峙。韩国民众对此倍感不安。

此外,有舆论认为,一些小党派也为执政党的惨败推波助澜。

国民力量党前党首李俊锡去年底成立改革新党,坚定奉行反尹锡悦路线,在一些选区分散了保守派选民对执政党的支持。前法务部长曹国近日组建祖国革新党,旗帜鲜明地反对尹锡悦,利用选民对传统大党的厌倦,掀起一股“曹国旋风”,一举斩获国会12席。

朝野权斗

相较以往,本次选举高达67%的投票率,引发外界关注。这是近32年来韩国历届国会选举的最高值。不过,在高投票率背后,选举呈现的一些特点让人喜忧参半。

朴光海从竞选方、投票方等角度进行梳理,归纳出几个关键词:审判、攻击、重视。

从参选方看,进步、保守两大阵营对决意味强烈,都打出“审判论”的旗号,要用民意“审判”对方。纵观整场选举,双方都是为选举而选举,没有对施政纲领的说明解释,也没有对韩国未来内政外交政策的展望,只有相互攻击抹黑。

从投票方看,选民热情高涨,参与度高,体现出对本次选举的重视。除了进步、保守阵营各自拥有约30%的基本盘外,剩下30%至40%的中间选民和二三十岁年轻人成为左右本次选举结果的关键变量。

“高投票率与仇恨政治上升有关。”有韩国舆论如是评论,朝野双方将相互抹黑和仇恨发挥到极致。选举已沦为朝野特权阶层的权力斗争。

“三年僵局”?

11日,随着惨败消息传出,韩国执政党高层经历“地震”。国务总理韩德洙以及总统府秘书室长、政策室长等多名高官集体请辞。执政党领导人韩东勋随后也宣布辞职。

尹锡悦当天晚些时候在回应选举结果时称,将虚心接受民意,进行施政改革,为稳定经济和民生竭尽全力。

“从韩国选举政治的历史沿革来看,党首等人在选举失利后引咎辞职并不罕见。”朴东海指出,这是对选举结果以及民意的一种回应。接下来,尹锡悦估计会对总统室和内阁进行改组,包括总理等重要职位。只有这样,他才有希望在剩余三年任期里赢得更多支持。

展望未来三年,这次选举会在多大程度上“改写”尹锡悦政府的内政外交版图?领导层的人事变动是否意味着施政方向的调整?

有舆论称,这是颠覆性的选举,尹锡悦政府的“掌控力”急剧减弱,韩国政治将开启“三年僵局”。一方面,根据“法案快速处理制度”,在野党阵营获得国会逾180席后,不论推出什么法案都可送至国会快速表决。另一方面,执政党虽守住了100席的底线,消除了“在野阵营推进修宪和总统弹劾”的忧虑,但如果党内出现“跑票”,国会仍可启动总统弹劾,可能引发政治瘫痪。

朴光海认为,本次选举对尹锡悦政府未来施政以及韩国政局的影响,可从朝、野、国家等角度观察。

一来,从尹锡悦的执政特点来看,他可能不会因为本次选举大幅调整内政外交基本走向。“价值观外交”估计仍会继续。

二来,选举强化了国会“朝小野大”、总统沦为“跛脚鸭”的基本结构。在野党形成强大阵营,拥有更多立法自由,会对总统权力和执政党施政构成阻碍和制衡。尹锡悦政府此前采取的一系列政策和改革议题会受到严重挤压,甚至可能搁浅。

从理论上说,尹锡悦可以动用总统否决权来推进施政计划。但舆论认为,他对立法程序的反复直接干预可能会消耗大量政治资本,而这些资本本可以用来推进他的外交政策举措。

三来,进步保守两派之间严重对立,将迎来更复杂的争斗。如果矛盾进一步激化,可能会加剧政局动荡,也可能外溢到朝鲜半岛和周边地区。

此外,作为2027年总统选举的“预考”,本次选举的结果也牵动两大阵营潜在总统候选人的命运。

朴光海指出,经过本次选举,在野党领导人李在明、曹国竞选下一届总统的可能性增加。但韩国政治历来变数迭出,美国大选、美韩关系、朝鲜和日本的相关动向等都会对下届大选产生影响。眼下时间尚早,政局走向仍待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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