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深秋,湖南不少城市的大街上都贴出了新疆军区招聘团征招女兵的标语和广告。
省会长沙更是热闹非常,电台不停地广播,报纸每天几乎都有号外:欢迎有志女青年报名参军到新疆去,到那里去上俄文学校,去开拖拉机,去做护士,去当工人。
当地政府也配合宣传:到新疆去开发大西北,到新疆去都能有工作,管吃、管穿、管住。
在此之前,大家有一个共识,就是参了军就有了工作,有了生活保障,所以参军在当时是件很吃香的事。
许多人都见过过往部队的女兵,身着军装,英姿飒爽,走起路来,昂首挺胸,那姿态、那神气,真令人羡慕。
招聘团的人能说会道,他们向前来探听消息的姑娘们说,耕地不用牛,点灯不用油,收割机械化,住的是高楼,出门坐汽车,上学不用愁,电话通四方,生活乐悠悠,这就是新疆。
这些话如果现在的人听来,不过是一首简单的顺口溜而已,但在当时,却激起了无数尚未踏上人生旅程的女孩子的美好幻想。
能到这样的地方当兵,该是多么美好的事啊。于是成群结队的湘妹子纷纷从不同的城市乡村走出。
她们被巨大的热情驱使着,络绎不绝地赶到长沙。一时间,长沙大街小巷到处都是询问探听新疆征招女兵事宜的女孩。
招聘团的驻地更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常。来自不同地方的湘妹子,使出浑身解数,千方百计要当女兵。
李文丽是在南岳衡山脚下长大的一个美丽女孩。1950年,不满17岁的她,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决定报名参军去新疆。
从家乡新宁县到长沙有300多里,为了去报名,她借了两块银元,打了4双草鞋,与几个女伴徒步到长沙。
她们走了4天时间,走坏了3双草鞋,才找到招聘团。由于又瘦又矮,招聘团不想要她。
李文丽哭着说,她借的钱用完了,草鞋也穿坏了,没法回去了。她坚定的态度感动了招聘团的同志,李文丽被录取了。
在与招聘团接触的日子里,她对新疆的美好向往进一步被深化,又向领导请了假,把自己的妹妹也带来参军。
就这样,怀着对幸福生活的向往,她带着年仅14岁的妹妹,走上了远赴新疆的万里征途。
李翠花生于湖南常德,父亲是地主,母亲是“二房”,受尽大妈的欺辱,在她11岁那年抑郁而逝,临终前泪流满面地拉着她的手叮嘱:“妹子长大了千万别给人家当“二房’,嫁错郎……”
母亲的遗言给李翠花的心灵极大的震撼。她暗下决心,一定要离开这个家。
李翠花16岁那年,有人给她提亲,她害怕父亲把她嫁出去,新疆招聘团一到,她就报名参了军。
她哥哥问她,你知道新疆在哪里吗?你可要想清楚呀!
李翠花也知道这是大哥舍不得她走,可她铁了心:新疆在哪儿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我走了就不再回来了。哥,你保重。
为了走出母亲的阴影,她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西去的征途。
也有全凭对解放军的热爱和理想的追求参军的。
湖南衡东县的关佩兰,出身于湘江边上的一个小康之家,从小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在报纸上看到新疆招聘团赴湘招兵的消息,不满15岁的她,不顾亲人的阻拦,与表姑(18岁)、外甥女(19岁)一同去长沙报名。
心情急迫,她等不及妈妈把鸡蛋煮熟就匆匆上路,让妈妈捧着一兜鸡蛋紧赶慢赶追了15里。
被录取后,在部队上看了有关介绍新疆的影片,成堆的大西瓜、哈密瓜,一架架浓密的葡萄,更坚定了她的决心。
她是默念着:“到祖国的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为建设大西北而奋斗”的口号踏上西去的列车的。
长沙姑娘郑瑞阳1950年刚满15岁,在长沙高仓中学读初二。为了保证学历能够条件,她借来堂姐郑端阳的初中毕业证书,自己动手把端字改成瑞字,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来报名,招聘处同志居然没看出破绽。郑瑞阳就这样参军来到了新疆。
女兵来到自己的岗位,才知道新疆不仅路途遥远,而且条件极差。不仅阿勒泰、焉者住地窝子,就连到首府迪化的人也有住地窝子的,荒凉得让人感到与身处农村无二。
许多女兵到目的地之后,车一停住,不知谁喊了一声,女兵来了,就见地下一下子冒出许多人来。
他们住在地窝子里,这种房子在地下,从上面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女兵们还有一个感觉就是这些男兵非常热情,欢迎女兵到来,他们一次鼓掌足足鼓了十几分钟。
艰苦的环境她们还能忍受,繁重的体力劳动也没让这些湘妹子却步,她们本来大多就来自生活清贫的乡村。
让她们感到为难的倒是终身大事--婚姻。
当第一批湘妹入疆后,只有连职以上的干部才有资格与她们开座谈会、谈心(实际上是互相见面增加了解的机会)。
可这些人大都年龄偏大,不合姑娘们的意。但是不管合不合意,在那种特定的环境条件下,更多的不是个人作主,也不是父母包办,而是由组织安排。
只要领导认为合适,不管你点头摇头,大都得结合在一块,最多是多做几次思想工作而已。
当时领导在给部队做动员时就说,安心搞生产,老婆会有的,家也会给你安的,一切都靠组织。
男兵们听说每人“发”一个老婆,个个心花怒放。女兵们来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躲在玻璃后偷看,瞄准一个就心里发痒,想让她做老婆。
但女兵们可不这样想,她们大都是抱着一腔热情来参军的,还准备去部队干上几年后去上学、去工厂或去医院当护士呢。
所以当领导安排被介绍的对象与她们见面时,不少人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把那些充满渴望又满怀激情的大龄男兵尴尬地凉在一边。
绝大多数参军进疆的湖南姑娘,面对着特殊环境下的特殊使命,她们表现了特有的宽容和理解,或者用她们自己的话说叫“认命”。特别是当她们明白了结婚、生儿育女,给屯恳成边的将士尤其是大龄军官们一个家,这正是党和政府对她们的期待;解决20万官兵的婚姻问题,维护边疆的稳定,这正是时代对她们的要求之后,大多数女兵都认同了这一使命。
李文丽和丈夫第一次见面只用了20分钟。开始她恐慌,六神无主。可经过思想斗争慢慢平静下来,他们走到了一起。
曾楚英在领导给她介绍对象时,曾以对方年龄大为由不答应。领导说,年龄大点怕什么,知道疼人。
曾楚英又说不了解对方。领导说,你不了解我们了解嘛!组织上给你介绍的还是坏人吗?这些老同志勤勤恳恳在这里献青春,总不能让他们当老光棍吧!这样下去建设怎样进行?
领导们这些话还真对她产生了作用。她已经知道国家招这些女兵就是为了给那些老兵配对的,让他们安心扎根边疆搞建设,这样有什么不对?
经过观察,她的确从对方身上发现了不少优点,于是心甘情愿地走到了一起。
的确,那是一个充满激情的年代,也是一个崇拜英雄的时代,许多年轻的女孩,就是在这种激情崇拜中坚定地做出抉择的,让那些戎马半生的军人感受到了家庭的温馨。
由于当时目的明确,加上组织上的有力动员和工作,当年西上天山的湖南女兵大多都在1953~1954年结婚成家。
她们的丈夫大都是部队的中层指挥员,许多人的年龄都比她们大十余岁。
女兵们用这种特殊的方式为祖国边疆的安宁和新疆屯垦事业做出了突出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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