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壁偷光”是一则古代的励志故事,情节很简单。据《西京杂记》载:“匡衡字稚圭,勤学而无烛。邻居有烛而不逮,衡乃穿壁引其光,以书映光而读之。”这与当今邻居间的“蹭网”有点类似。
匡衡,史有其人。《汉书·匡衡传》曾介绍其身世:“父世农夫,至衡好学,家贫,庸作以供资用,精力过绝人。”靠打工求学的孩子,晚上读书只能在墙上凿个窟窿借邻家的灯光来照明。
功夫不负有心人。匡衡以其经学造诣,特别是对《诗经》的精研得到世人认可,并逐步进入官场。应当说他的仕途非常顺利,最终封侯拜相,位极人臣。这是两次机遇带来的。一是被汉室外戚史高邀入幕府。二是受到喜爱“儒术文辞”的汉元帝的赏识。在西汉政坛上,匡衡历宣、元、成三朝,身为朝廷重臣,并无治国理政的真本事,对于国家社稷也无真正贡献。他的长处只在经学,无非“六经注我,我注六经”而已。他为朝廷做的工作,似乎只有《汉书》收录的三篇上疏,其中两篇都是给元帝的。
其一是回答元帝对日蚀、地震与政治得失的垂询。其二是劝谏元帝宠爱傅昭仪母子超过皇后、太子事。建昭三年(公元前36年),他终于登上仕途巅峰,成为当朝宰相与乐成侯,并封“食邑六百户”。匡衡虽身居相位,并无具体的施政理念,他的几篇奏疏,虽引经据典,高谈阔论,大都是正确的空话,无补社稷民生。匡衡是主张“民不争,下不暴,民兴行,众相爱”的,但其政治措施,却大而无当,大而无用。
元帝的宠臣、中书令石显飞扬跋扈,凌虐百僚。匡衡作为当朝宰相,唯唯诺诺,忍气吞声。此时,他早忘了曾上疏元帝的“近忠正,远巧佞,……举异材,开直言”的大义凛然。元帝驾崩之后,他才敢弹劾石显。司隶校尉王尊实在看不下去,于是上疏弹劾匡衡,指责他身居相位,明知石显专权擅势,作威作福,为害天下,却不敢及时奏劾,追究惩罚,反而“阿谀曲从,附下罔上”,失去了大臣辅政之义。匡衡惶恐万状,只好“上疏谢罪”,并上缴侯相印绶,要求提前病休。一见恩师遭遇政治险滩,刚刚登基的小皇帝马上出手挽留,匡衡才保住了官位。
匡衡驽马恋栈且家教不严。他儿子匡昌已是越骑校尉,竟醉酒杀人,被抓入狱;此时,匡昌之弟及下属竟公然抗法,意欲劫狱。表面上,匡衡有一套高超的治家之道,他曾建言元帝,“家室之道修,则天下之理得……福之兴莫不本乎家室,道之衰莫不始乎阃内。”庙堂之上,大言炎炎,轮到自己头上,却是另一副面孔。于是,他再次上演辞职戏码,又来了一番“免冠徒跣待罪”。成帝对他刚刚赦免,不料更大罪案又东窗事发。
匡衡身为丞相,享受“食邑六百户”的“特供待遇”,封地位于临淮郡僮县乐安乡(在今苏北),共有封地3100顷,南边以闽佰为边界。初元元年(公元前48年),当地有司误把闽佰当成平陵佰,致使匡衡多占土地400顷。建始元年(公元前32年),临淮郡重新丈量,调整边界,把匡衡多占的封地收归国有,并把执行结果上报相府。匡衡却指使亲信,施压地方,欺瞒皇上。临淮郡官府不得已又把已收回的土地退还相府。
匡衡贪得无厌,甚至超收了本应上缴国库的1000多石谷子。匡衡胃口很大,在高官厚禄之外,又大量侵吞国家土地。其贪腐行径遭到举报与弹劾,弹劾奏章义正辞严:“(匡)衡位三公,辅国政,领计簿,知郡实,正国界,计簿已定而背法制,专地盗土以自益……”匡衡知法犯法,罪行昭彰,事情闹得太大,成帝也不便庇护,只好“可其奏……丞相免为庶人,终于家”。到底留下一条“勿治”的尾巴,虽然一撸到底,只是免官削爵,贬为庶人,不予治罪,到底还是放了他一马。
匡衡一生,稗史上记有“凿壁偷光”,正史载有“专地盗土”,以“偷光”始,以“盗土”终。少时为读书而“偷光”,其情可悯,其志可嘉。后来的混迹官场,无时不在“偷光”,就是其人生的悲剧了。其“偷”经学之“光”以立身,“偷”权臣之“光”以谋权,“偷”皇帝之“光”以腾达;他以经学混入政界,以权术畅游宦海,以权势谋取私利,只要于己有利,无论“合法”与“非法”,一口通吃,贪得无厌,以致身败名裂,沦为笑谈。
转载此文是出于传递更多信息目的。若来源标注错误或侵犯了您的合法权益,请与本站联系,我们将及时更正、删除、谢谢。
https://www.414w.com/read/16669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