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眼 | “赢越多越恐惧”? 以色列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巴以冲突已然延宕半年，和平的曙光依旧黯淡。

超过3.3万巴勒斯坦人死亡、逾7.5万人受伤……人们期盼斋月停火的好消息并未如期而至，反复拉扯的谈判陷入了僵局，最近的开罗会谈并未取得丝毫进展。

4月7日，冲突爆发半年整。穆斯林斋月即将结束前夕，以军一反常态作出了令人有些费解的举动，即从加沙南部撤出所有地面部队，只留下一个旅。以国防部长加兰特给出了这一调整的“军事动机”，旨在为攻打拉法做准备。

但人们纷纷揣测其背后的真实意图究竟是什么。毕竟，以色列刚向伊朗动手挑动其敏感神经没多久，且面临越来越大来自国际的压力。复旦大学中东研究中心副主任张楚楚表示，以色列最近的处境，就好比一个穿鞋的人与越来越多光脚的人互殴，他的反应也越来越被动。要搞清楚以色列近期一系列谜之操作，就需要了解本轮巴以冲突中交战各方的作战逻辑。自去年袭击以色列起，哈马斯是典型的“鸡蛋碰石头”打法，从未指望借此能彻底战胜以色列，而是玩起“拖字诀”，意在用长期的战争拖住以色列，让这个人口与面积有限的弹丸小国不得不时刻处于安全焦虑中而无法正常运转。显然，以色列也明白哈马斯的意图，采取的策略就是，无论在人力、财力与声誉上付出何种代价，也一定要消灭哈马斯，然后跟其他阿拉伯国家逐步和解，由此认为便可一劳永逸彻底消除以色列的安全隐患。

不难看出，本轮巴以冲突爆发半年以来，以色列虽然在加沙步步紧逼，打得哈马斯毫无招架之力，“战果”可谓肉眼可见，满目疮痍的加沙即是“明证”。但在张楚楚看来，以色列“赢”得越多，它的恐惧情绪却不减反增。与前几次中东战争相比，本轮冲突的最大不同在于，这一次有大量民间武装组织异常活跃，模仿哈马斯以非对称手法加入战局，从而导致冲突的风险不断外溢。有最早引人关注且造成巨大影响的也门胡塞武装，以一己之力阻碍以色列的外援物资运输，影响了整个曼德海峡——红海——苏伊士运河的航运大动脉，波及全球航运。还有像伊拉克民兵武装“伊斯兰抵抗组织”、黎巴嫩真主党这样越来越多的周边国家民间武装组织入局，这些组织甚至能够精准打击“中东小霸王”境内的军事基地，以色列自诩铜墙铁壁的陆基和海军防空系统都未能对突袭做出反应，这让以色列大惊失色。这场冲突事实上已经从最初的以哈“单挑”模式，变成了“双拳敌四手”的“群架”模式。

冲突半年来这种局势的演变，也迫使以色列相应作出改变。内塔尼亚胡终于意识到，就算彻底清除哈马斯在加沙的势力，终究也无法改善以色列周遭所面临的安全环境。张楚楚表示，这几天，无论是袭击伊朗驻叙利亚使馆，还是骤然从加沙南部部分撤军，都是以色列战略调整的表现。在以色列本土军事基地遇袭后，内塔尼亚胡就迅速转变了思维，他意识到如果不“解决”伊朗，那么以色列将会不断面临中东诸多亲伊朗的什叶派武装组织的袭扰。但问题在于，当以色列单单在对付哈马斯这件事上尚且力不从心，对付中东穆斯林国家中军事实力最强的伊朗又谈何容易。

加沙停火难，美国自然难辞其咎。作为以色列的铁杆盟友，美国“拉偏架”、“打掩护”，上演一边灭火一边拱火的戏码。声援力挺、援助军火、一票否决……美国对以色列的偏袒既阻碍了巴以和平的进程，更反噬了拜登政府的选票。随着美国大选白热化，美国总统拜登不得不重新思考对“小兄弟”的态度。张楚楚认为，以色列当前的战略调整对拜登来说或许是一次契机。拜登手中现在有三张牌：一是继续推动谈判，不管最终能不能实现彻底停火，尽可能施压内塔尼亚胡做出妥协，诱使哈马斯释放人质，进而树立政绩赢得选票；二是静观伊朗与以色列博弈，默许以色列“针对”伊朗，并削弱伊朗投射地区力量的关键跳板叙利亚；三是频频警示伊朗及亲伊朗民间武装组织打击报复时必须绕开美国的军事基地，避免中东冲突加剧波及美国的地区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