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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凤霞与丈夫吴祖光)
新凤霞是著名的评剧表演艺术家,是评剧“新派”的创始人,主演了《杨三姐告状》《凤还巢》《金沙江畔》《杨乃武与小白菜》《唐伯虎点秋香》等众多优秀评剧剧目。
尤其是她主演的评剧电影《刘巧儿》《花为媒》,更是风靡整个华人世界。
新凤霞与戏剧家吴祖光是一对患难夫妻,两人相濡以沫,携手面对命运的风雨。
新凤霞脑溢血左肢瘫痪后,吴祖光更是将好丈夫的角色发挥到极致……
01
(年轻时的新凤霞)
新凤霞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前夫陈世起是一位评剧演员,两人育有儿子吴钢。
新凤霞19岁就结婚了,她是受陈世起欺骗走进婚姻的。原来陈世起在老家有妻室,新凤霞知道真相后,陷入痛苦和纠结中。
1949年,新凤霞生下儿子吴钢。儿子1岁时,新中国颁布了《婚姻法》,新凤霞决绝地与陈世起离婚了,带着儿子生活。
新凤霞命运坎坷,从小学戏帮父母养家,在旧社会受尽欺辱。全国解放后,新凤霞成为受人尊敬的评剧艺术家,这让她感恩新社会。
(老舍(1899年2月3日—1966年8月24日))
新凤霞没上过学,不认识几个字,特别崇拜文化人。她梦想找一个衣袋里插金笔,能写文章的异性一起生活。
新凤霞在北京演《刘巧儿》时,著名作家老舍经常去捧场。老舍欣赏新凤霞的人品艺品,便将她介绍给才华横溢的吴祖光。
吴祖光比新凤霞大10岁,解放前在香港工作。新中国成立后,他回内地发展,在中国电影局任职。
(新凤霞与吴祖光结婚照)
1951年,新凤霞与吴祖光在北京结婚了。婚后夫妇俩生下了儿子吴欢、女儿吴霜。加上新凤霞带过来的吴钢,一家5口人其乐融融。
吴祖光是一个心胸宽广的男人,将吴钢视如己出,吴钢也在感情上依恋吴祖光。吴钢与弟弟妹妹的感情也很好,3个孩子之间没有任何隔阂。
1957年,吴祖光被打成“右派”,相关领导劝新凤霞离婚。还有的领导打着关心新凤霞的名义,想占她的便宜,遭到新凤霞的严词斥责。
为此新凤霞不准回家,被关进单位的一个小黑屋里,家人也不准去探望她。房子里阴暗潮湿,新凤霞由此患上了关节炎。
(新凤霞(左)与小白玉霜)
小白玉霜是新凤霞在中国评剧院的同事,她心地善良,冒着被批斗的风险,带给新凤霞一床旧毛毯。
新凤霞白天不敢把毯子露出来,用稻草盖着,只有夜深了,她才将毯子拿出来。
02
半年后,新凤霞被放了出来。并不是有人同情她,是因为中国评剧院离不了她,需要她登台演出。
新凤霞白天在台上演出,晚上被批斗。
(青年吴祖光)
1958年,吴祖光被下放到北大荒劳动。离家前,他要求与新凤霞离婚。
新凤霞含泪说:旧社会那么苦我都挺过来了,现在是新社会,这点风风雨雨算什么?我们永远是一家人。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和孩子们在家里等你回来。夫妻俩洒泪而别。
新凤霞是单位的业务尖子,有的演员业务不行,嫉妒心却很强,他们千方百计想将新凤霞整倒。
吴祖光不在家,新凤霞一个弱女子带着3个孩子,有人便说她半夜趁孩子睡熟后,出去与男人约会。
(新凤霞剧照)
流言就像软刀子,能杀死很多人。为堵住别人的嘴,新凤霞住到单位的集体宿舍去了。
但谣言还是不断,领导找新凤霞谈话。新凤霞请传达室的工作人员作证,对方说:我天黑就将大门锁上了,新凤霞晚上没出去过。
1959年,吴祖光从北大荒回京,但还是经常被批斗,被逼写检查。
吴祖光婚后就将母亲接到身边,新凤霞与婆婆感情很好,婆媳俩从没闹过别扭。晚上吴祖光被拉出去批斗时,婆媳俩在家互相安慰,然后深夜互相搀扶出去接吴祖光回家。
(新凤霞、赵丽蓉《花为媒》剧照)
直到1961年,新凤霞和吴祖光才恢复正常工作。
但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年,1966年特殊年代来临了,新凤霞夫妇的命运又被推上波峰浪谷。
新凤霞因为在旧社会为达官显贵唱过戏,现在被剥夺了演戏的权利,身心遭受巨大的伤害。
03
新凤霞在自传《我叫新凤霞》中写道:我们中国评剧院是打人的典型,我与小白玉霜、魏荣元平时演主角,政治上也没有问题,但被扔进装煤的旧房子里。
(一个让新凤霞悲欣交集的地方)
房门被木条钉死了,我们在木板的口子里爬进爬出。我们随时都要挨批斗,挨打。
不光单位的人打我们,外单位的人也随时来贴大字报,将我们拉出去批斗。哪怕你不说一句话,对方看你不顺眼,抓起东西就打。
新凤霞的家也被抄了,家里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被抄走了。
在“狗窝”里关了几个月后,新凤霞又被关进单位的小木工房里。看管他的人三班倒,夜里新凤霞不准关灯睡觉,脸必须朝窗户,不能脸朝里。
为此新凤霞患上了神经衰弱,经常失眠。
(新凤霞与丈夫吴祖光、婆婆、儿子吴欢合影)
半年后,新凤霞与丈夫的工资也停发了,家里每人只发12月生活费。这点钱远远不够,新凤霞的婆婆养不活几个孩子,就去外面捡煤核,给邻居做帮工。
新凤霞患有胃溃疡,单位开忆苦思甜会时,监管人员让她吃麦麸和米糠。
结果新凤霞解不出大便,吐了满地黑血,疼得昏死在地也没人管。
演员杜洪堃被领导安排看管新凤霞,他冒着风险,背起新凤霞去了医院。
(杜洪堃(右)评剧电影《花为媒》剧照)
医生说:新凤霞是黑五类,不能住院。于是杜洪堃给新凤霞拿了一点药,又将新凤霞背回来了。
新凤霞只能吃流食,可监管人员不允许,让她吃硬邦邦的窝头。
食堂的朴师傅心地善良,害怕新凤霞这样下去会没命,他便自己垫钱,给新凤霞冲鸡蛋汤、做面片。
吴祖光也被关了起来,夫妇俩不能见面,不能写信。婆婆来看新凤霞时,她就托婆婆给丈夫带话:3个孩子在家里等我们,我们都要坚强。
(左起:吴钢、吴霜、吴祖光、新凤霞、吴欢)
当时很多人精神崩溃,选择自杀,新凤霞与吴祖光互相支撑,彼此给予对方力量。
04
新凤霞胃病稍有好转,便被安排扫马路。溥仪、沈醉被关在政协礼堂,也出来扫马路。溥仪不会干活,新凤霞就替他扫马路。
溥仪是末代皇帝,身体不好,力气还没有新凤霞大。
新凤霞随时还要接受审问,她说自己想上台唱戏。监管人员说新凤霞这是要“复辟”,拿起鸡毛掸子就抽她。
(新凤霞)
吴祖光托母亲给新凤霞带话:运动迟早会结束的,你以后还要登台唱戏,抓紧时间练功。
丈夫的话照亮了新凤霞暗淡的心,她开始在房间里压腿,锻炼腰部和胳膊的力量。
监管人员不许新凤霞动,将她的小铁马扎也没收了,还用绳子将新凤霞的手捆起来。
新凤霞便默默地背戏词,监管人员见她嘴巴在动,便说她在咒骂人。结果新凤霞被军宣队的人叫去审问。
新凤霞说自己在练功,对方认为她疯傻了,脑神经坏了,自己跟自己讲话。
(新凤霞《会计姑娘》剧照)
新凤霞被关押的几年间,托单位一位电工给丈夫带一张字条。新凤霞是这样写的:光,我知道一切会好起来,我顶得住。落款是凤。
新凤霞还没将纸条交给电工,被一个唱花脸的演员看出来了,他偷偷告诉了监管人员。
于是一群人闯进来搜查新凤霞,在她的袜子里找到了那张纸条。新凤霞被打昏在地,眼角、眉骨都被打肿了,在地上躺了一夜没人管。
1967年,新凤霞和丈夫都被放回家。经常有人闯进家里拿东西,这些人一进来,将新凤霞一家全赶到院子里,面对着墙站着,谁也不准说话,不准回头。
(新凤霞)
新凤霞家除了书籍和烂衣服、烂鞋子没人要,连儿子好一点的袜子都被抄走了。
吴祖光在单位天天挨斗,监管人员逼他写揭发材料陷害人。吴祖光不写,他们便要新凤霞写。新凤霞不写,他们就打她。
在那个人妖不分的年代,很多人为自保,违心地写材料陷害人,但新凤霞与吴祖光没写一个字。
巨大折磨下,新凤霞患上了膝关节病,胃溃疡更严重了。她是从旧社会走过来的,一向逆来顺受,胆小怕事。旧社会她怕警察,特殊年代里她怕领导。
05
(上世纪70年代,备战备荒,北京各界群众响应号召挖防空洞)
上世纪70年代,新凤霞因血压高,经常头晕,医生给她开了休息两周的病假条。领导说:你不能休息。新凤霞便与同事去京郊平谷县挖防空洞。
期间,她还要经常赶回来,参加单位的演出。
1975年冬天,新凤霞突发脑溢血,被丈夫送往医院。经急救,新凤霞保住了生命,但左半边身子瘫痪,落下了偏瘫的后遗症,坐上了轮椅。
也就从1975年开始,新凤霞彻底离开了评剧舞台。她爱戏如命,这让新凤霞非常痛苦。
(新凤霞、吴祖光绘画作品)
吴祖光开导她:你不是一直想学文化吗?现在有时间了。在丈夫的鼓励下,新凤霞坐着轮椅读书、绘画、写文章。
因为长期不能行走,新凤霞的小腿肌肉开始萎缩,上身开始发胖。
于是,吴祖光在家里帮助新凤霞锻炼腿部力量。他们住在4楼,每一段楼梯有10级台阶,吴祖光便搀着妻子爬台阶。
爬一次楼要上80个台阶,搀扶新凤霞的吴祖光累得满头大汗。
新凤霞不能登台唱戏了,便在家里教学生。学生们来家里时,吴祖光给他们做后勤工作。
(几经风雨情自真)
新凤霞在家里写作、绘画累了,吴祖光就为她按摩手指。
本来新凤霞是文盲,在丈夫的鼓励和帮助下,新凤霞创作出31万字的自传《我叫新凤霞》,并由北京出版社出版。
她创作的《年关》《万年牢》《挖荠菜》《傻二哥》等文章,连续多年入选全国中小学语文课本。
岳母见吴祖光对新凤霞这么好,多次对女儿说:你还算命好,要是遇到其他男人,即便不离婚,也早在外面有人了。
1998年4月,新凤霞第一次去丈夫的老家江苏常州。4月12日,新凤霞因病离世,享年71岁。
(吴祖光(1917年4月21日-2003年4月9日))
风雨与共几十年的妻子走了,对吴祖光打击相当大。此后他身体每况愈下,2003年4月9日,吴祖光在北京因心率衰竭离世,享年86岁。
新凤霞与吴祖光一生风风雨雨,遭受了诸多磨难,但夫妻俩没有抱怨,坚守爱的初衷,他们的患难深情让人感动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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