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今年7月，中国发布《中国关于互不首先使用核武器倡议的工作文件》，再次呼吁“核武器国家采取不首先使用核武器政策，或者宣布互不首先使用核武器”，推动世界和平进程。
近日，清华大学战略与安全研究中心研究员、中央军委国际军事合作办公室安全合作中心前主任周波应帕格沃什科学和世界事务会议（PugwashConferencesonScienceandWorldAffairs）邀请，就“中国与核裁军”进行线上专题讲座，就“不首先使用核武器”政策的内在逻辑以及具体的可执行措施进行了论述。
帕格沃什科学和世界事务会议是一个由著名学者和公共人物的国际组织，旨在减少武装冲突带来的危险，寻求解决全球安全威胁的途径。1955年《罗素—爱因斯坦宣言》发布，1957年，该组织成立，创建人为约瑟夫·罗特布拉特（JosephRotblat）和伯特兰·罗素，创立地点为加拿大帕格沃什。罗特布拉特与帕格沃什科学和世界事务会议因在核裁军上的努力而获得了1995年诺贝尔和平奖。
观察者网和北京对话受权翻译、发布讲座全文如下：
[翻译/李泽西核译/韩桦]
周波：谢谢彼得·詹金斯大使。今天能与各位帕格沃什成员交流我深感荣幸。我要特别感谢我在剑桥大学圣·埃德蒙学院就读期间的院长布莱恩·希普爵士在感染新冠的情况下在线出席。
今天我将讨论一些与核武器和中国有关的议题。首先，我们是否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核时代？让我引用周恩来总理接受法国记者采访时的回答。当时记者问，“如何看待法国大革命”？据说他的答复是，“现在下结论为时太早”。
那么，我们是否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核时代？答案亦是如此。但如果一些核武国家，比如美国，重新开始核试验——前美国国家安全顾问奥布莱恩等个别美国人鼓励特朗普，如果再次当选，就开展核试验——那么其他国家肯定会效仿。到那时，我们可以肯定地说，核试爆的震撼将标志着新的核时代开启。
让我先来谈谈欧洲爆发核战争的可能性以及中国对此的立场。
美国中央情报局分析认为，乌克兰发生核战争的概率为50%。虽然我们不确定未来会如何发展，但根据CSIS（美国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的统计，俄罗斯领导层在讨论乌克兰冲突时已经有200次提到使用核武器。关键问题是，俄罗斯的相关说法有几分认真？
日前，普京总统下令修改了核政策，基本上是降低了核武器的使用门槛：只要俄罗斯和白俄罗斯遭受常规武器攻击，且这种攻击对主权构成重大威胁，即可使用核武器。但何为“重大威胁”并没有明确的定义，这就引发了新的问题：什么样的情况才算是重大威胁？
我个人认为，相对而言，俄罗斯在某些情况下更有可能动用核武器，比如说，如果他们面临失去克里米亚的威胁。但是在当前局势下，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另一种情况是俄罗斯失去已经在宪法上宣布为其领土的四个（乌克兰）东南部地区，当然各方对于他们是否能够完全掌控这四个地区，仍存在着不同看法。
我认为最准确的回答是，没人知道战争如何结束。我曾经与一位乌克兰大使交谈，她说了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我问她，战争会持续多久？她回答道：“我们的孙辈们会继续战斗。”我不知道这是否会成真，但那是她的原话。
因此，这是第二种可能性。但还有第三种可能性可能最为现实，那就是，当红线看似不再存在时，局势最为危险。我指的是，在美国的支持下，装备西方武装的乌克兰，正一点点渗入俄罗斯境内战斗。尽管这是战争初期的红线，但这条红线似乎不复存在了。
当地时间2022年2月24日，普京总统宣布，俄罗斯武装部队将开展一项特别军事行动。图为当日克里米亚的俄罗斯军用卡车驶近乌克兰边境视觉中国
接下来我们看看北约扩张的情况。我与许多西方人士交流过，他们不认为北约扩张是俄罗斯决定与乌克兰发生冲突的主要原因，但我坚信这是其中的关键。实际上，俄罗斯的警告并不始于普京总统，这可以追溯到苏联时期。从戈尔巴乔夫到叶利钦再到普京，俄方领导都曾发出类似的警告。
那普京与前任有什么不同呢？我认为他是那个决定不再容忍的人。乌克兰的最终结局会如何？目前下结论还为时尚早，但我认为最有可能的结果是类似于朝鲜半岛的停战协议。不过，这种停战协议可能会更加脆弱，因为其中一方是世界上核武储备最多的五常之一。
我能猜测俄罗斯未来会如何行动，他们会利用核模糊政策，或者可能在未来几十年发出更加严厉的核威胁。为什么会这样呢？原因很简单，因为俄罗斯的常规军力较之于冷战时期已经大幅削弱。1982年他们曾宣布不首先使用核武器，1993年放弃了这一承诺，因为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的常规实力已不如从前。
那么，中国的情况如何呢？首先，我想谈一下中国与俄罗斯的关系，它被称为“无上限伙伴关系”，这引起了整个西方世界的担忧。
但对我来说，这种“无上限伙伴关系”仅仅是中国希望与其最大邻国建立友谊的一种自然描述方式。试想一下，如果我说我想与你建立友谊，但随即声明，我们的友谊必须有限度，你会怎么想？让我再给你一个例子。当我们与巴基斯坦人交谈时，他们常会说中巴友谊比喜马拉雅山还高，比阿拉伯海还深，比蜜糖还甜。你会怎么做？你可能会微笑，也许还会点头，因为你知道他们并没有恶意。
第二点是，中国并不是北约所称的“俄罗斯的决定性支持者”。我知道西方对中国出口许多可能具有军民两用的商品不满。但对于两用产品，我们首先必须假设这些产品先是民用的，而非军用的。就像汽油和天然气，没人会把它们视为军用产品。然而，如果将汽油加注到军用卡车上，它们就可能转变为军用产品。因此当某物被认为是军民两用时，我们应该首先假设它是民用的。
中国确实加大了对俄罗斯的出口，部分原因是受到制裁的俄罗斯希望从其他地区增加进口，部分原因是中国的经济增速不如从前，中国当然希望增加出口。但这些出口并没有违反任何国际条约。
关于俄罗斯使用核武器的问题，我认为中国无论是普通民众还是领导层的态度都很明确。我曾在英国《金融时报》上发表过一篇文章，最后写道：总统先生，不要使用核武器！我知道中俄之间关系友好，但我也清楚，中国几十年以来一直坚定不移的政策是“不首先使用核武器，不对无核国家和地区使用核武器”。
当地时间2024年3月18日，联合国安理会就核裁军和防扩散问题举行公开会。中方代表表示，中国不参加任何形式的核军备竞赛，并呼吁国际社会合力推进核裁军与核不扩散进程。
2022年11月，习近平主席对访华的德国总理朔尔茨表示，在欧洲不能使用核武器。朔尔茨的访华受到了某些人的批评，但他回国后表示，单是为了达成这个（不使用核武器）共识，他的访华也是值得的。
接下来，我想说一下2022年联合国五个常任理事国在俄乌冲突之前发布的联合声明。这是一个源于冷战时期的老口号：核战争打不赢，也打不得。但最有意义的是，当习近平主席2023年3月访问俄罗斯时，在战争期间，中俄再次发表了包含这一句话的联合声明。
我认为，中国一直在努力劝说俄罗斯不要使用核武器。否则怎么会有这样的联合声明呢？因此，这意味着中国确实在努力为欧洲的和平与稳定做出积极贡献。我们不知道俄罗斯是否会使用核武器。但我认为，中国、印度和巴西的态度对俄罗斯而言是有分量的，我也希望这些国家的观点能发挥作用。
所以我认为，目前普京总统可能是俄罗斯领导层中最理智的人，因为他在被俄罗斯学者卡拉加诺夫问及俄罗斯是否应该使用核武器时，否认了这种可能性。
接下来，我想谈谈中国的核现代化。据报道，中国目前拥有500枚核弹头，而根据五角大楼的说法，中国计划在2035年之前将这一数量增加到1500枚。在中国，没有人会确认这个数字，因为它被视为机密。
不过，即便这个数字是真的，中国的核武库仍然远远小于美国和俄罗斯，两国的核弹头数量均超过5000枚。对中国而言，增加核武器数量无论是从技术上还是经济上都简单，因为中国掌握了相关技术，并且是全球最强大的工业国。中国的经济规模也至少是俄罗斯的十倍。
那么，是什么阻止中国拥有更多核弹头呢？我认为，主要原因在于中国不想卷入核军备竞赛，而这也在中国的国防预算中得到了很好的体现。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在国际关系中，有两样东西是不会骗人的。首先，地理不会说谎。你的行动会受到地理环境的极大限制，比如在朝鲜半岛。
人们常常讨论朝鲜可能发起核攻击，但我们也要考虑到，朝鲜半岛的整个长度仅为1200公里。既然任何核辐射显然会遗留在朝鲜半岛，那么究竟在什么情况下，朝鲜领导层会发动自杀性的核攻击呢？其次，国防预算也不会说谎。无论你是否增加国防预算，这都会充分反映出一个国家对地缘环境、自我能力、对手或敌人能力的评估。
中国的国防预算在过去四十年里一直保持在2%以下。实际上，大多数时候，中国国防预算甚至只有GDP的1.5%左右或更低。这充分反映出中国的自信心，表明中国对自身、地区乃至中美关系的信心。中国的信心至关重要，因为如果中国缺乏这种信心，或者像印度和日本那样急剧增加国防预算，那么整个亚太地区将会陷入混乱。
接下来，我想解释一下中国“把自身核力量维持在国家安全需要的最低水平”的含义。这在几份中国的国防白皮书中都有提到。最低水平究竟是多低呢？我个人的理解，要确保的是，即便中国宣布了不首先使用核武器，其他核武器国家也不敢对中国发动先发制人核打击。这就要求中国具备足够的威慑力量。
众所周知，最近中国向南太平洋发射了洲际弹道导弹。这意味着什么？虽然中国媒体没有透露太多细节，但我相信这增强了中国人民对其军队的信心，也展示了中国的军事能力。此外，这表明中国必须对其武装力量进行现代化建设。我认为现代化不仅仅意味着提高新的能力，还包括合理增加武器数量。否则，如果数量没有变化，那实际上只是在进行维护。
中国的发射活动已提前通知美国，而美国对此表示了肯定。这让我不禁思考：将来美国是否也会通知中国其核活动或洲际弹道导弹发射情况？毕竟，中美两国已经签署了关于重大军事活动的互通协议。那么，什么算是重大军事活动？当然，中国的洲际弹道导弹发射是其中之一。那么，美国会不会提前通知中国其在南海的行动？或者说，是否会通知中国有关舰船将通过台湾海峡的情况？
接下来，我想讨论台湾海峡发生核战争的可能性。中国政府依然在强调和平统一。甚至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在香格里拉对话会上也表示，战争既不是迫在眉睫，也不是不可避免的，我对此感到高兴，因为这直接否认了美国一些将军关于中国将在2025年或2027年攻台的说法。毕竟，奥斯汀的言论应该是基于权威的信息和情报做出的。
我们不可能对台湾人民使用核武器，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但是，有一些美国人，比如前国防部部长帮办柯伯吉，以及一些智库，如大西洋理事会，鼓吹美国在台湾海峡首先使用核武器的问题，原因在于他们认为美国在常规战争中正逐渐处于劣势。我对此的看法是，我们必须让美国放弃这个荒谬的想法。
为此，我认为我们应该增加一些核武器，这样，在一场美国不敢对中国首先使用核武器的常规战争中，我们能取得胜利。
接下来，有两个关于中国核政策的常见误解。第一个是，中国不愿意谈论核裁军。你可能听说过很多相关说法。但我认为，这实际上取决于你想与中国讨论什么。为何不讨论中国提出的“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政策？中国会非常乐意谈论这个问题。
当地时间2024年9月15日，俄罗斯符拉迪沃斯托克，俄罗斯海军“潘捷列耶夫海军上将”号驱逐舰(右)参加了在日本海举行的俄罗斯太平洋舰队和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军舰参加的“大洋-2024”战略指挥和参谋海军演习。视觉中国
然而，如果你想借此窥视中国核现代化或发展的速度和规模，可能会感到失望。因为中美如果要讨论核裁军，两国需要大致势均力敌，因此要么中国需要大幅增加核武器库存，要么美国需要大幅减少其核库存，这两者都不太可能。第二个误解则是美国最近提出的、最荒谬的《核部署指南》。报道称，美军可能需要为俄罗斯、中国和朝鲜的“协作核对抗”做好准备。
我的问题是，中国、俄罗斯和朝鲜何时协调过使用核武器？我几乎无法想起中国和朝鲜军队何时有过联合演习，遑论可能涉及核武器方面的合作？这种想法太疯狂了。基于这种荒谬的分析来制定战略简直是毫无理性而言。
接下来，我想谈谈我对中美战略稳定的看法。冷战期间的战略稳定主要是指核武器之间的均衡，但我认为在中美之间，我们可以实现一种更广泛的战略稳定，这不仅包括核弹头的数量，还可以涵盖新兴领域，例如网络、人工智能和太空。
我相信中美可以在这三个领域进行对话，因为双方在这些领域的差距并不大。我在《外交事务》上发表的文章中提到，在网络安全领域，我们应该交换一份敏感目标清单，确保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攻击这些目标。在人工智能领域，我们应确保绝对的人类控制，尤其是在核指挥和控制系统上。在外太空，我们应探讨禁止在太空部署武器的可能性，正如中国和俄罗斯所提议的那样。同时，我们也可以讨论西方提出的规则和负责任行为的问题。
接下来，我想最后阐述为什么我认为中国提出的“不首先使用核武器”政策是所有核武器国家都可以接受的。这是我最近在《外交政策》杂志上发表过的观点。首先，在讨论核裁军时，有两个前提条件。第一，近期内禁止核武器是不可能的。我知道在2017年，非核武器国家提出了禁止核武器的条约，但没有任何核武器国家会希望现在就禁止核武器。
因此，这一点是不可行的。再者，在竞争日益激烈的情况下，核武器国家也不可能希望减少自己核武器的储备。正如我刚才提到的，中国也可能需要合理地增加核弹头数量。然而，我相信在这两个前提下，“不首先使用”看起来是降低核威胁的最现实的方法。
逻辑非常简单：即使你承诺不首先使用，它也不会削弱你的还击能力，同时你将站上道德高地。另一个原因是，经过一些研究，我发现美国、英国和法国的核政策，实际上与中国的“不首先使用”政策并没有太大的差距。接下来让我逐个阐述这些国家的情况。
例如，美国最近的核政策有所变化，但直到2022年，美国核态势评估表示只会考虑在极端情况下使用核武器，以捍卫美国及其盟友和伙伴的重大利益。
令我困惑的是一个关键字：“重大利益”。我无法想象，美国的什么利益或盟友的什么利益会要求美国首先使用核武器。美国不是已经首先使用过核武器吗？有哪些利益对美国如此重要，以至于美国需要首先使用核武器，尤其考虑到美国拥有最强大的常规军队和数量众多的核弹头？我知道美国的盟友对此感到担忧，他们希望美国提供核保护伞。但让我回到之前提到的例子，我们来谈谈朝鲜。
朝鲜时不时会发出威胁，但他们真的发动核攻击的可能性有多大呢？任何一方在朝鲜半岛使用核武器都是自杀行为，因为会留下放射性尘埃。因此，正确的问题是，在什么情况下，朝鲜会决定自杀？答案是，除非他们相信自己再也无法生存，希望与敌人同归于尽。若考虑朝鲜领导层的这一动机，我们就不必担心他们会首先使用核武器来攻击他国。
英国的核政策与美国非常相似，因为英国也只会在自卫的极端情况下考虑使用核武器。法国则承诺遵循“够用即可”原则。综上所述，我得出的结论是，这些国家的核政策实际上与中国的核政策并没有太大差别。
最大的挑战是如何让俄罗斯参与其中。实际上，我认为俄罗斯的“先升级后降级”战略在乌克兰冲突中是有效的，因为到目前为止，美国依然对乌克兰使用其提供的武器设定了一些限制。
那么，俄罗斯如何才能放弃当前做法，承诺不首先使用核武器呢？因为这种战略存在一种困境，因为“先升级后降级”的策略取决于他人对威胁的感受与担忧。关键在于，如果人们感受到威胁，他们可能会感到恐惧。然而，如果你真的使用核武器，你就无法控制对手的报复规模，这种以牙还牙的风险可能演变为无人希望发生的全面核战争。对俄罗斯来说，这可能会导致北约的介入，这是莫斯科最担心的事情。
因此我个人建议一种双轨制。首先，在欧洲方面，我建议北约采取两个步骤。第一步，北约可以对俄罗斯单方面作出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承诺，做出一种善意的姿态。北约真的想要对俄罗斯首先使用核武器吗？绝对不敢。所以，他们可以做出这样的承诺。通过这一善意的姿态，可以缓解紧张局势。
第二步可能对北约来说有点难以接受，但仍是可以实施的。北约可以承诺停止进一步扩张，以换取俄罗斯采纳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政策。北约可能会问：如果其他国家希望加入，我们为什么要拒绝扩张？我的观点是，俄罗斯的行为至少有北约扩张的因素，虽然这并不是全部原因，但确实是原因之一，因为俄罗斯领导人对此反复提及。
从另一个现实的角度来看，目前只有三个国家在等待加入北约：波黑、格鲁吉亚和乌克兰。这三国与俄罗斯的关系都较为复杂。因为希望加入北约，格鲁吉亚已经经历过一场战争，而乌克兰正处于战争中。因此，即使这三个国家加入北约，带来的麻烦也多于好处。而且实际上没有太多国家在等待加入北约。因此，我认为这在北约的可接受范围内。
至于亚洲，因为中国和俄罗斯关系友好，两国已就不首先使用核武器达成共识。如果中国和美国也能达成类似协议，将有助于减少与包括美国盟友在内的潜在冲突。
因此关键在于，中国和美国是否能够达成类似的协议。有人可能会觉得我过于天真，居然相信美国会同意这样的姿态。但我并不认为这是异想天开，我们可以从历史中得到启示。1998年，印度和巴基斯坦进行了核试验。没过多久，中国和美国迅速达成了一项罕见的协议，展现了两个核大国之间的团结，即停止将彼此的核武器瞄准对方。两年后，联合国五个常任理事国于2000年都达成了核武器互不瞄准协议。
这一协议的重要性在于，它传递了核武器国家对世界核裁军的善意信号。虽然意义有限，但至少它是有象征意义的。然而，“互不瞄准”的问题是无法进行核查。你怎么能知道我是否在瞄准俄罗斯或美国呢？但我相信，不首先使用核武器自然是该协议的下一步骤。想想看，如果核武器互不瞄准了，下一步是什么？当然是不首先使用。我不认为不首先使用核武器只是口头承诺。有些人可能会说，中国倡导不首先使用核武器只是一种外交伎俩。
那么，我想夸张点说，为什么我们不都采用这个“外交伎俩”呢？这将形成一种道德约束。互不瞄准无法核查，但是要是你首先使用了核武器，人人都看得到！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承诺对全世界有益。最后，既然所有五常国家都同意“核战争打不赢”，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承诺不首先使用核武器呢？我就说到这里。如果有任何问题我会尽力回答。谢谢。
问答环节
听众一：我强烈同意“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确实是逻辑上的下一步。但我怀疑美国是否愿意参与这一逐步推进的进程。
在欧洲，公众舆论在乌克兰问题上似乎更倾向于支持通过谈判结束战争，而政治领导人却朝着相反方向行动。
让我举一个例子。最近欧洲议会通过了一项决议，我引用一下，它呼吁“以一切可能的方式支持乌克兰取得胜利”。在我看来，这是以一种可怕的方式去呼吁持续战争。
您认为美国利益是否驱动其持续乌克兰战争？我认为美国的立场有两个原因。一是为了阻止中国、欧洲和俄罗斯之间形成集团，因为从长远来看，这个集团可能比美国强大得多。
同时，出于同样的目的，美国还试图破坏德国与俄罗斯之间的关系，并挑起俄罗斯与中国之间的不良关系。
周波：谢谢，我知道既有人同意，也有人反对你的观点。
例如，《纽约时报》的专栏作家保罗?克鲁格曼认为，支持乌克兰不会花费太多，但也有其他人持相反的观点。我认为目前美国很难找到解决方案，因为它实际上卷入了两场战争。美国认为中国是“步步紧逼的威胁”，所以他们想重点聚焦中国。这两场仗无疑会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所以我不认为他们希望战争继续下去，但正如我之前所说，没有人知道如何结束这场战争。
帕格沃什驻日内瓦主任巴萨诺夫：这是一场极其有趣的辩论。我长期支持“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原则，我明白在实现这个想法的道路上存在许多困难。就在奥巴马离开白宫前的最后几个月，他曾试图以此改变美国的政策。人们普遍认为他失败了，因为美国的盟国反对这一想法。
现在，我的分析是美国军方安排美国一些最亲密的盟国反对奥巴马的上述努力。
我认为我们需要考虑各种因素，包括新的因素，以便在不首先使用核武器方面取得进展，解决更多问题，奠定坚实或更可靠的基础，包括你提到的中美之间战略稳定的重要因素，即人工智能、太空等领域。
我强烈认为，新的领域、新的能力或非核武器、非核力量正在成为一个越来越需要解决的重要因素。
有一点我需要纠正，俄罗斯关于在乌克兰使用核武器的辩论是一种错误的描述。基本上除了一些白痴，包括领导层的白痴以外，没有人提及在乌克兰使用核武器。问题是如何阻止北约的直接介入。我认为我们需要推进“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理念。我们需要开始认真讨论这些想法如何运作，通过二轨外交开始。令人遗憾的是，一轨外交存在很大的障碍。我不是说不可能实现突破，但确实存在障碍，并且有必要明确利益、关切、目标、步骤、障碍等等。谢谢。
周波：谢谢你的长篇评论。因为你没有提出问题，所以我就不回应了。
主持人：非常感谢。来自蒂莫西?赖特的两个问题。“不首先使用核武器”条约是否包括签署国在军力态势方面的改变？例如，各国继续保持接到警告就发射态势；核战争仍可能因这种误算或意外而发生。所以问题是，你是否认为有（不首先使用的）政治声明就足够了？其次，中国说它不会参与核军备竞赛，却在增加核武器平台和运载工具的数量。所以他认为所有迹象都表明中国将继续扩大其能力，那么这与中国的立场相符吗？
周波：好的，让我先回答第二个问题。首先，我认为中国增加核武器数量（如果真的发生的话）幅度不会很大，因此这不应该被视为核军备竞赛。是的，拥有更多核武器，正如我所说，这也意味着中国需要使其核力量现代化，因为中国希望使其所有军种现代化，而火箭军也是其中之一。
现在让我来回答第一个问题。如果所有国家都承诺不首先使用核武器，实际上，你将自己置于全世界人民的监督之下，人们会看你是否真的能遵守承诺。如果所有有核国家都说我不会首先使用，那么这将能鼓舞无核国家。想想看，核武器国家，尤其是美国这样一个最强大的国家，为什么需要首先使用核武器?
如果一群弱小贫穷的国家之间结盟以自保，我可以理解。但如果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之间结盟，那么我就无法理解。如果你是最强大的国家，人们知道攻击你的后果，因为你有足够的报复能力。那么为什么你不能承诺不首先使用核武器呢？这不会降低你的报复能力。这就是我的观点。
我也知道现在各国要采纳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政策实际上有多困难。但我相信，一旦政治条件成熟，就可能会有合适的时候。2000年我们同意核武器互不瞄准对方之前，美国也有人说，这怎么可能现实呢？我们考虑的是对方的能力，而不是意图，因为意图一夜之间就能改变。但是，印巴核试验为核大国提供了一个机会，核大国必须表现出团结，必须表明反对核试验，因为这种反对的立场符合《不扩散核武器条约》。
不扩散核武器条约Wikipedia
主持人：我们还有一些问题。安德鲁的问题是，如果一个恐怖组织开发出核武器并威胁到任何一个世界大国，会发生什么？“不首先使用”政策在这种情况下会如何发挥作用？大卫问道，为了实现“不首先使用”政策，你认为中国可以或应该向美国在东亚的盟友提供哪些保证？
周波：关于恐怖分子的问题。第一个问题是，他们有核武器吗？或者他们会首先使用核武器吗？如果他们首先使用核武器，你进行报复是完全合理的，对吧？但是真正的问题在于，你如何用核武器报复一群很容易隐藏在某个难以被探测到的地方的恐怖分子呢？
让我们谈谈东亚与中国。在任何情况下，中国会对任何国家首先发动核攻击吗？中国宣称对南海的很大一部分拥有主权，但到目前为止，中国根本没有对东南亚的任何国家发出过使用武力的威胁。中国甚至正在与东盟谈判南海行为准则。同样道理，为什么中国会想用核武器攻击无核的日本呢？你很难举出一个例子来说明中国有对东亚任何国家使用核武器的意图。
我给出的唯一例子是关于朝鲜，我认为，即使朝鲜不时地用疯狂言论发出威胁。但实际上，任何核武器的发射，即使是小型战术核弹，都是自杀行为，因为朝鲜半岛太小了。尽管有这样的言辞，但除非他们想自杀，否则他们很难做出这个决定。唯一的问题是他们为什么想自杀呢？答案是除非他们认为自己无法再生存下去，他们想与你同归于尽。
听众二：谢谢。您能评论一下你们和朝鲜之间的关系吗？
周波：各方就朝鲜领导人是否理性有很多争论。但是如果你看看过去20年发生的事情，我认为可以说朝鲜走边缘政策很成功，对吧？走边缘政策需要大量的算计，这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就像是在走钢丝。所以我认为朝鲜领导人是理性的。
听众三：谢谢。我担心的是，在涉及台湾的冲突中，冲突压力是否会超过使用核武器的界限，以致我们仍然可能面临核战，特别考虑到非战略核武器。
周波：中国有具备核能力的中程导弹。这是事实。但中国仍然承诺不首先向任何国家使用核武器。
我们把台湾人民称为同胞。我们怎么会对我们称为“台湾同胞”的人民使用核武器呢？所以这是完全不可想象的。我不相信会有这样的情景，但危险的是我刚才所说的。一些美国人，比如前国防部部长帮办以及一些智库公开叫嚣要美国在台湾海峡使用核武器。
现在，你可以很容易地在网上搜索到这些信息。从历史上看，美国人曾谈论过对中国使用核武器。所以在这一点上我必须进行比较：当西方谈论俄罗斯时，他们害怕俄罗斯会使用核武器；但当他们谈论中国时，似乎他们并不害怕中国较小规模的核武库。相反，他们谈论对中国人首先使用核武器。所以对中国人来说，简单的逻辑是我们必须增加我们的核武库。对我们来说，正如我之前提到的，这只需要一个政治决定。所以我想说，中国作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工业国家，西方国家真的应该为中国到现在为止如此克制而庆幸。
听众四：如果我们确实同意了一项全球不首先使用核武器政策，或者甚至是中美之间的双边不首先使用核武器政策，那会怎么样呢？在所有核国家都同意一项不首先使用核武器政策之后，你认为下一步应该采取什么措施来进一步推进呢？
其次，如何对无核国家提供消极安全保证？不首先使用核武器在其中起到什么作用呢？
周波：尽管我提出了这个建议，认为隧道尽头有一线希望，但是希望之光很微弱，并不明亮。是的，对我们来说做到这一点很困难，尽管我相信这是正确的事情，并且对所有有核国家来说都是可行的。
之后，我认为我们必须讨论前进的道路，因为全面核裁军是人类的目标。
让我再给你举个例子。我刚刚简要提到了我们在外太空的竞争。中国和俄罗斯表示不在外太空部署任何武器。我认为这很有意义。我们在地球上不是已经有足够多的武器了吗？为什么还要在轨道上放置武器呢？还有什么人类的愚蠢行为比在太空放置武器来攻击自己的星球、自己的家园更严重呢？
但是美国和西方国家认为不在轨道上部署任何武器是不可能的。但我仍然相信不部署武器是可能的，因为迄今西方国家也没有把他们部署在太空的东西描述为武器。
如果普通大众认为我们在外太空没有任何武器，那么气氛将会轻松得多。中国和俄罗斯的提议是基于《月球条约》的，这是从《月球条约》向前迈出的一步，该条约禁止在月球上部署任何武器。如果你们不在月球上部署任何武器，那又为什么要在轨道上的任何地方部署武器呢？如果不是因为美国对绝对霸权的渴望，它又为何要这么做呢？
听众五：我觉得中国的邻居们担心的不仅仅是中国的核武器，更是中国巨大的经济实力、庞大的军队，以及我认为的一种扩张主义态度，比如想要控制南海。或许这阻止了美国宣布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政策，因为它们想保留阻止或遏制中国的权利，比如说，防止中国扩张并占领美国盟友的领土。你怎么看？
周波：首先，对包括我在内的任何一个中国人来说，中国经济的蓬勃发展确实是一件好事。中国的军事力量确实在不断增长，这是毫无疑问的。但如果你谈到南海问题，中国并没有阻碍任何在南海的自由航行船只。每年有大约十万艘船在南海通行。你可曾听到过这些船只中有任何一艘抱怨中国阻碍了航行自由吗？是的，中国与一些东盟国家存在领土争端，但人们忘记一件事。这些声索国之间本身也存在重叠的声索。所以问题不仅仅存在于中国和东盟国家之间，问题在于中国看起来比这些国家要大得多。大让人觉得敬畏，小让人觉得可爱。人们喜欢小的东西，包括小黄瓜、小番茄。这是人类的本能，而不是理性。这是我能给出的唯一原因。
ZhouBo：Thankyou，AmbassadorPeterJenkins.ThisisindeedagreathonorformetotalktodistinguishedPugwashmembers.I'mespeciallygratefulthatmymasterofStEdmund’sCollegeSirBrianHeapisalsopresent，particularlybecauseheactuallyissufferingfromCOVID.
Today，I'mgoingtotalkonafewaspectsthatarenuclearandChina-related.Thefirstquestionis，arewealreadyinanothernuclearage?LetmequotewhatlatePremierZhouEnlaisaidwhenhewasaskedbyaFrenchjournalist，“whatdoyouthinkoftheFrenchrevolution?”Hisanswerwasreportedly“itistooearlytotell”.Then，haveweenteredintoanewcoldwar?Again，probablyitisalsotooearlytotell.ButifwewouldhavenuclearweaponstateslikeUnitedStatestokickoffnucleartests，assuggestedbyanumberofAmericans，includingformerAmericannationalsecurityadviserRobertO’brien，whoencouragedTrumptoconductanucleartestshouldhebecomereelected，Iamverymuchsureitwillbefollowedbyothers.Thenwedefinitelycansaythebigbangsofnucleartestheraldthedawnofanothernuclearage.
LetmefirsttalkaboutthepossibilityofanuclearwarinEuropeandChina’sposition.AccordingtoCIA’sestimate，thechanceofanuclearwarinUkraineisat50%.Wedon'tknowexactlywhatmighthappen，butaccordingtoCSIS，thereareover200casesofRussianleadershipreferringtouseofnuclearweaponinthecontextofthewarinUkraine.Thequestionis，howseriousareRussians?Whatweareseeingisthatafewdaysago，PresidentPutinhasorderedchangeofnucleardoctrine.Basically，thatmeansloweringthethreshold.ThenuclearweaponsmightbeusedinresponsetoanattackonRussiaandBelarususingconventionalweapons，iftheattackposesacrucialthreattosovereignty.Thiskindofdescriptionaboutcrucialthreattosovereigntyactuallyisambiguous，becausethencomesthequestion-Whatiscrucialthreat?
IpersonallybelievethereareafewsituationsinwhichRussiamightbemorelikelytousenuclearweapons.Oneis，iftheymightloseCrimea，whichisnotquitepossibleinthecurrentcircumstance.
AndtheniftheylosethefourSoutheasternregionsthatarealreadydeclaredtobeRussianterritoryunderRussia’sconstitution.Ofcourse，thereisahugedebateastowhethertheycouldhavefullcontrolofthefourregionsornot.
Ibelievetherightansweris，nobodyknowshowtheendgamelookslike.OnceIhadaconversationwithaUkrainianambassadorwhosaidsomethingthatreallyimpressedme.Iaskedhowlongwillthewarlast?Shesaid“ourgrandchildrenwillcontinuetofight”.Idon'tknowwhetherthatistrueornot，butthatiswhatshesaid.Sothisisthesecondpossibility，butthelastoneprobablylooksmostreal.Thatiswhenaredlinenolongerlookslikearedline.Ibelievethatisthetimewhenthesituationismostdangerous.I'mreferringtoUkrainefightingdeeperanddeeperintotheRussianterritoryusingtheweaponsprovidedbytheWest.Ifthatistheredlineinthebeginning，itnolongerlookslikearedline.
Thenlet'slookatwhathashappenedabouttheNATOexpansion.IhavetalkedtomanypeopleintheWest.Theydon'tbelievethatNATO’sexpansionistheveryreasonthatRussiadecidedtohaveaconflictwithUkraine，butIbelieveitis.Infact，warningsfromRussiadonotstartfromPresidentPutin.ItcamefromtheSoviettime.ItcamefromMikhailGorbachevdowntoBorisYeltsintoPresidentPutin.AndwhatmakesPutindifferent?He'sthemanwhosaidenoughisenough.SohowtheendgameinUkrainewouldlooklike?It'stooearlytotell，butIassumethebiggestpossibilityisakindofarmistice，verymuchlikethatintheKoreanpeninsula.ButthisarmisticewouldbemorevolatilebecauseonepartyisoneoftheP-5countrieswiththelargestnuclearstockpileintheworld.
IassumeIknowwhatRussiaisgoingtodo--playwithkindofanuclearambiguity，ormakeveryseriousnuclearthreatsindecadestocome.Whyisthat?Thereasonisverysimple.BecauseRussia'sconventionalforcehasdeclinedtremendouslycomparedtothecoldwarera.Unlikein1982whentheyactuallyannouncednofirst-useonnuclearweapons，in1993，theydroppedthispledgebecauseafterthedissolutionofSovietUnion，Russiaisnolongerasstrongasbeforeinconventionalforces.
Then，whataboutChina?Firstofall，IneedtosaysomethingaboutChina'sfriendshipwithRussia，which，describedas“unlimitedpartnership”，alarmsthewholeWest.
Butforme，thiskindofunlimitedpartnershipisjustanaturaldescriptionofChina’sgoodwishtodevelopfriendshipwithitslargestneighbor.Justthinkofthis:IfIsayIwanttodevelopmyfriendshipwithyou，butthenIsay，hangonforamoment，thisfriendshiphastobelimited.Whatdoyouthink?Letmegiveyouanotherexample.WhenwetalktoPakistanis，PakistaniswouldoftensayChina-PakistanfriendshipishigherthantheHimalayanmountain，deeperthantheArabiansea，andsweeterthanhoney.Whatwouldyoudo?Youwouldsmile，andprobablynodyourhead，becauseyouknowthattheymeannoharm.
Thesecondthingis，Chinaisnota“decisiveenablerofRussia”asNATOdescribed.IknowtheWestisnothappywithChinaexportingalotofitemsthatmightbedualuseinnature.Butwhensomethingisdualuseinnature，first，wehavetoassumeitisacivilianitemratherthanamilitaryproduct.Justlikeoilandgas.Nobodyconsidersoilandgasmilitaryproducts.Butifitisputintothetankofamilitarytruck，itcouldimmediatelybecomeamilitaryproduct.Therefore，whensomethingisdual-useinnature，wehavetoassumeitisforcivilianusefirst.
ChinahasindeedexportedmorethingstoRussia，partlybecauseRussiabeingsanctionedneedsmoreimportfromelsewhere，andpartlybecauseChinaofcoursewantstoexportmorebecauseChineseeconomicgrowthhassloweddown.Butnoneoftheseexportsisviolatinganyinternationaltreaties.OnRussiausingnuclearweapons，IthinkinChina，allpeoplefromordinaryChinesepeopletoChineseleadership，theattitudeisquiteclear.ImyselfhaswrittenanopinionthatwaspublishedinFinancialTimesendingwithasentence:don'tusenuclearweapons，Mr.President.IknowthegoodrelationshipbetweenChinaandRussia，butIalsoknowitisadecades-oldfirmChinesepolicyofnotusingnuclearweaponsfirst，andnotusenuclearweaponsagainstnuclearweaponfreecountriesandzones.
InNovember2022，PresidentXitoldvisitingGermanchancellorOlafScholznouseofnuclearweaponsinEurope.OlafScholz’svisittoChinawascriticizedbysomepeople.Hewentbackandsaidevenforthisconsensus，hisvisittoChinawasworthwhile.
ThenIneedtosaysomethingaboutP-5jointstatementin2022beforeRussia'swarinUkraine.Thisisanoldslogancomingfromthecoldwar--nuclearwarcannotbewonandmustneverbefought.ButwhatismostinterestingisthatwhenPresidentXiJinpingvisitedRussiainMarch，2023amidthewar，againwehadajointstatementbetweenChinaandRussiainwhichthissloganwasrepeated.IthinkChinahasbeentryingitsbestintellingRussianottousenuclearweapons.Otherwise，howcouldwehavethisjointstatement?ThatmeansChinaisreallytryinghardtomakeitsduecontributiontowardspeaceandstabilityinEurope.Wedon'tknowwhetherRussiawillusenukesornot.ButIthinktheattitudeofChina，India，andBrazilmattersforRussia.AndIhopeitmatters.
SoIbelieverightnow，PresidentPutinprobablyisthemostrationalpersonintheRussianleadership，becausehedeniedthepossibilityofusingnuclearweaponswhenhewasaskedbyKaraganovwhetherRussiashoulduseitornot，hesaidno.
NowletmetalkaboutChina’snuclearmodernization.Reportedly，Chinahas500nuclearwarheads.Andithasanambitiontoincreasethisnucleararsenalto1,500by2035accordingtothePentagon.NooneinChinawillconfirmthisnumberbecausethisisconsideredasecretinChina.Butevenifthisistrue，China’snucleararsenalisapparentlystillmuchsmallerthanthatoftheUnitedStatesandRussia.Bothofthemhavemorethan5,000nuclearwarheads.ForChinatoincreaseitsnucleararsenal，technicallyandeconomically，itissimple.Chinahastechnicalknow-howandChinaisthestrongestindustrialnationonearth.China’seconomyisatleast10timeslargerthanRussia.
SowhatisimpedingChinafromhavingmorenuclearwarheads?IbelievethatisbecauseChinabelievesitshouldnotenterintoanucleararmsrace.China’sdefensebudgettellsmorethananythingaboutthis.Why?BecauseIbelieveininternationalrelations，therearetwothingsthatwon'tlie.Geographywouldnotlie，becauseyouroperationswouldbeverymuchconstrainedbygeography，suchasinKoreanpeninsula.PeoplehavebeentalkingabouthowDPRKmightlaunchanuclearattack，butthinkofKoreanpeninsula，whichisjust1200kilometersinlength.Giventhenuclearradioactivedustthatwillsurelylingeronthepeninsular，thequestionisinwhatkindofsituationwouldtheNorthKoreanleaderdecidetolaunchanuclearattackthatissurelysuicidal?Then，defensebudgetwouldnotlie，becausedefensebudget，whetheryouincreaseitornot，willtellyourrealassessmentabouttheenvironment，aboutyourself-confidenceandaboutyouradversariesorenemies.
China’sdefensebudgethasbeenunder2%forfourdecades.Basically，mostofthetime，it'saroundorevenlowerthan1.5%ofitsGDP.ThistellsalotaboutChina.IttellsChinaisconfidentaboutitself.IttellsChinaisconfidentabouttheregion.AnditeventellsChinaisconfidentabouttheChina-U.S.relationship.China'sconfidencecertainlymatters，becauseifChinaisnotconfident，ifitdrasticallyincreasesdefensebudgetlikeIndiaandJapan，thenthewholeAsia-Pacificwouldbechaotic.
Then，letmetrytoexplainwhatdoes“keepingthenuclearcapabilitiesattheminimumlevelrequiredfornationalsecurity”mean.ThisisquotedinseveralChinesedefensewhitepaper.Whatistheminimumlevel?Mypersonalunderstandingis，nonuclearweaponstatesdaretolaunchapreemptivenuclearstrikeonChinainspiteofChina’sno-firstuseofnuclearweapons.ThisinturnrequiresChinatohaveadequatestrengthofdeterrence.
Everybodyknowsthatrecently，ChinalaunchedICBMintotheSouthernPacific.Whatdoesthismean?TheChinesepressreleasedidn'ttellmuch，butIbelieveitisaboostofChinesepeople'sconfidenceinitsownmilitary.ItisalsoademonstrationofChina’smilitarycapability.ItalsodemonstratesthatChinawouldhavetomodernizeitsarmedforces.Ithinkmodernizationmeansnewcapabilitiesandreasonablyincreasedquantity.Ifyoujustkeepthesamenumber，thenyouarejustdoingamaintenancejob.China’slaunchhasbeennotifiedtotheUnitedStates.TheUnitedStateshasexpressedappreciationforthis.Thisinvitedaquestion:wouldtheUnitedStatesalsonotifyChinaaboutitsnuclearactivitiesoraboutitsICBMlaunchesoneday?EspeciallybecauseChinaandtheUnitedStateshaveactuallysignedagreementonmutualnotificationofmajormilitaryactivities.Thenwhataremajormilitaryactivities?Ofcourse，China'slaunchofICBMisoneofthem.WhatabouttheUnitedStates?WouldyounotifyChinawhatyouaregoingtodointheSouthChinasea?OrwhenyourshipsaregoingtosailthroughTaiwanStrait?
PerhapsitwillbesurprisingforyoutoknowthatIamgoingtotalkaboutthepossibilityofanuclearwarintheTaiwanStrait.TheChinesegovernmentstilltalksaboutpeacefulunification.EventheAmericansecretaryofdefenseLloydAustinsaidatShangri-LaDialogueawarisnotimminentorinevitable.I'mhappyhetalkedaboutthis，becausethisisadirectdenialofquiteafewallegationsfromsomeAmericangeneralsandadmiralsthatChinaisabouttoattackTaiwanin2025or2027，soonandsoforth，becauseAustinshouldhavetalkedwithauthoritybasedonbriefings，informationandintelligence.
WecertainlywouldnotusenuclearweaponsagainstourownpeopleinTaiwan.ThiscanhardlybeimaginedforanyChinese.Butthequestionis，therearesomeAmericanslikeformerdeputyassistantsecretaryElbridgeColby，orsomethinktankslikeAtlanticCounciltalkingaboutUnitedStatesusingnuclearweaponsfirstinTaiwanStrait，becausetheybelievetheUSmilitaryisbecominginferiortothePLAintermsofconventionalwarfare.MyansweristhatwehavetolettheUnitedStatesgiveupthiscrazyidea.Andforthattohappen，IthinkwehavetoincreasesomenuclearweaponssowecanprevailinaconventionalwaragainsttheUnitedStatesinwhichtheUnitedStatesdarenotusenuclearweaponsagainstChinafirst.
TherearetwomythsonChina’snuclearpolicy.OneisthatChinadoesn'twanttalksonnucleardisarmament.Youshouldhaveheardalotaboutthis.ButmyargumentisthatitreallydependsonwhatyouwanttotalktoChina.HowabouttalkingaboutChineseproposal--nofirst-useofnuclearweapons?Chinaismorethanwillingtotalkaboutthis.ButifyouwanttotalktoChinatofindoutthespeedandscaleofChina’snuclearmodernizationordevelopment，probablyyouwouldbecomedisappointed.BecauseforChinaandtheUStotalkaboutnucleardisarmament，therehastobeaparity--eitherChinahastodrasticallyincreasesitsnuclearstockpile，ortheUnitedStateshastodrasticallydecreaseitsnuclearstockpiletoreachanequilibrium.Noneofthemlookspossible.Thesecondmythissomethingmostrecentandmostridiculous，theso-called“nuclearemploymentguidance”oftheUnitedStates.ItisreportedthattheU.S.hastoprepareforcoordinatednuclearconfrontationwithChina，RussiaandNorthKoreasimultaneously.
Myquestionis，whenhaveChina，RussiaandNorthKoreacoordinatedtheirnuclearweapons?IcanhardlyrememberwhenChinahadajointexercisewiththeNorthKoreanmilitary.Howcomewehavecoordinatedournuclearweapons?Thisistotallyinsane.Peoplemakingastrategybaseduponsuchinsaneanalysisiscrazy.
ThenletmetalkaboutwhatIbelieveisChina-U.S.strategicstability.Strategicstabilityduringthecoldwarreferstotheequilibriuminnuclearweapons，butIbelievebetweenChinaandtheU.S.，wecanactuallyhaveakindofstrategicstability，notonlyonthenumberofwarheads，butalsoincludingsomenewareas，thatiscyber，AIandouterspace.
IbelieveChinaandtheUScanaffordtotalktoeachotherinthesethreeareasjustbecausethegapsbetweenthetwosidesarenotsobigintheseareas.AsIhaveproposedinmyarticlein“ForeignAffairs”，incyber，weshouldexchangealistofsensitivetargetsbetweenChinaandU.S.thatshouldnotbeattackedinanycircumstances;InAI，weshouldmakesureabsolutehumancontroloverthecommand&control，especiallythenuclearcommand&controlsystem;andinouterspace，weshoulddiscussno-placementofweaponsinouterspace，asChinaandRussiahaveproposed.Atthesametime，wecanalsodiscusswhattheWesthasproposed:totalkaboutrulesandresponsiblebehaviors.
NowletmecometothefinalpartofwhatIamgoingtosay--WhyIconsiderno-firstuseofnuclearweaponsChinaproposedisaffordableforallnuclearweaponsstates.ThisiswhatIhavewrittenrecentlyin“ForeignPolicy”magazine.BecauseIbelieve，firstofall，therearetwopreconditionsforustotalkaboutnucleardisarmament.First，itisimpossibletobannuclearweaponsanytimesoon.Iknowthereisatreatyaboutprohibitionofnuclearweaponsin2017bynon-nuclearweaponsstates.Butnoneofthenuclearweaponstateswouldwishtobannuclearweaponsnow.
Soitisimpossible.Again，whatisequallyimpossibleisthatthenuclearweaponstateswouldwishtoreducetheirnuclearstockpilesamideverintensifyingcompetition.AsI’vejustsaid，probablyChinawouldalsohavetoreasonablyincreaseitsnuclearstockpile.ButIbelievewiththesetwoaspreconditions，nofirst-uselookslikethemostrealisticapproachinreducingnuclearthreats.Whyisthat?Simplyput，itwouldnotreduceyourcapabilitiesforretaliation，evenifyoupromiseno-firstuse.Atthesametime，youwouldenjoymoralhighground.Anotherreasonis，Ibelieve，aftersomestudies，thatAmerican，British，andFrenchnuclearpoliciesactuallyarenotsofarawayfromChina’snofirstuse.Letmecometoeachoneofthesecountries.
Forexample，American’srecentnuclearpolicyhaschangedabit，butuntil2022，forexample，initsnuclearposturereview，itsaidthatitwouldonlyconsidertheuseofnuclearweaponsintheextremecircumstancestodefendthevitalinterestsoftheUnitedStatesanditsalliesandpartners.Whatconfusedmeisthekeyword，“vitalinterests”.IjustcannotimaginewhatkindofvitalinterestsorinterestsofallieswouldrequireUnitedStatestousenuclearweaponsfirst.Didn'ttheUnitedStatesalreadyusenuclearweaponsfirst?WhatkindofinterestsaresoimportantforUnitedStatesthat，havingthestrongestconventionalforcesandalsooneofthelargestnumbersofnuclearwarheads，theUSstillwouldhavetousenuclearweaponsfirst?IknowAmericanalliesareconcerned.TheywanttheUnitedStatestoprovidenuclearumbrella.Butletmecomebacktotheexample，whichImentionedbefore.
Let'stalkabouttheDPRK.DPRKwouldmakethreatsfromtimetotime.
Buthowlikelywoulditbeforthemtoreallylaunchanuclearattack?BecauseanyuseofnuclearweaponswouldbesuicidalgiventheradioactivedustthatwouldbelingeringoverKoreanpeninsula.Sotherightquestionis，inwhatkindofcircumstanceswouldDPRKdecidetocommitsuicide?Theanswerisunlesstheybelievetheycannolongerlive，sotheywanttodiewithyou.IfwebelieveintherationalityoftheDPRKleadership，thenwedonotneedtoworryabouttheirfirstuseofnuclearweapons.
ThenuclearpolicyofUKisverymuchsimilartothatoftheUnitedStates，becauseUKalsotalksaboutusingnuclearweaponsonlyinextremecircumstancesofself-defense.AndwhenwecometoFrance，Francehaspledgedtoholdtoaprincipleofstrictsufficiency.ThisiswhyIhaveconcludedthatthenuclearpoliciesofthesecountriesactuallyarenotthatfarawayfromChina’s.
ThebiggestchallengeishowtogetRussiain.Actually，IwouldsayRussia’sstrategyto“escalatetodeescalate”hasworkedinthewarinUkraine，becausesofar，theUnitedStateshasstillputsomelimitsonwhatUkrainecandowithweaponsthatithassupplied.SohowcanRussiagiveituptopledgeno-firstuse?Becausethereisadilemmaofthisstrategy，becausethisstrategyto“escalatetodeescalate”dependsonthreatsandfearofthreatsbyotherpeople.Thepointis，ifpeoplearethreatened，theymightbecomeafraid.Butifyoureallyusenukes，youcannotcontrolthescaleoftheretaliationbyyouradversaries，atit-for-tatrisksofbecomingafullblownnuclearwarthatnobodywants.ForRussia，itmightjustinvitetheinvolvementofNATO，theverythingthatMoscowfearsmostifRussiareallyusesnuclearweapons.
ThisiswhyIsuggestakindofadualtrackapproach，mypersonalsuggestion.InEurope，IsuggesttwostepsforNATO.ThefirststepisthatNATOmakesaunilateralno-firstusepledgeagainstRussiaasagestureofgoodwill.DoesNATOwanttousenuclearweaponsfirstagainstRussia?Never.Soyoucanaffordtomakeaunilateralnofirstusepledge.Becausewiththisgesture，tensionscanstarttothaw.
ThenthesecondstepisalittlebitbitterforNATOtoswallow，butstillaffordable.ThatisNATOpledgestohaltanyfurtherexpansionoftheallianceinexchangeforMoscowtoadoptnofirstusepolicy.NATOwouldsay，whyshouldIstopexpansionwhenothercountrieswanttojoin?MyargumentisthatatleastNATO’sexpansionsofarhasaroleinRussia’sresponseifitisnotthewholereasonbecauseRussianleaderskeeptalkingaboutit.
Fromanotherrealisticpointofview，rightnowthereareonlythreecountriesonthewaitinglisttojoinNATO.ThatisBosniaandHerzegovina，Georgia，andUkraine.AllthesethreecountrieshavesometroubledrelationshipwithRussia，becausetheywanttojoinNATO.GeorgiaandUkraine，onehadawarwithRussia，anotheroneishavingawarwithRussia.Sothesethreecountries’entryintoNATOwouldbringmoretroublethanbenefit.Sincetherearen'tothercountrieswaitingtojoin，IbelieveitisaffordableforNATO.
AndtheninAsia，ChinaandRussiahavealreadyagreedtonofirstuseagainsteachother，apparently，becauseofthegoodrelationship.ButifChinaandtheUnitedStatescouldreachasimilaragreement，thenitwoulddeescalatealotofpotentialconflictsinvolvingAmericanallies.
SothecrucialpointiswhetherChinaandtheUnitedStatescouldreachasimilaragreement.PeoplemightconsiderIamtoona?vetobelievethattheUnitedStateswoulddothat.ButIdon’tthinkI’mnaiveifIgiveyoualessonfromhistory.IndiaandPakistanconductednucleartestsin1998.Verysoon，ChinaandtheUnitedStatescametosomethingwhichwassorare，thatis，theyquicklyagreedtoshowsolidaritybetweentwonuclearpowers，thatis，tode-targettheirnuclearweaponsateachother.Intwoyears’time，alltheP5countrieshaveagreedonnon-targetingin2000.
Thestrongpointofthisagreementisthatitisagoodsignofthegoodwillofthenuclearweaponsstatestowardsworldnucleardisarmament.Evenifnon-targetingisnotthatsignificant，atleastit'ssymbolic.Theproblemofnon-targetingisitisnotverifiable.HowdoyouknowifI’mtargetingRussiaortheUnitedStatesornot?ButIbelievenofirstuseisthenaturalstepforward.Listentothis，non-targetingofnuclearweapons，whatisthenextstep?Ofcourseno-firstuseofnuclearweapons.Idon'tthinknofirstuseofnuclearweaponsislipservice.SomepeoplesayChina’spromotionofnofirstuseisakindofdiplomaticploy.
Butthenletmeexaggeratetosay，howaboutallofusjointhis“diplomaticpoly”?Becausethiswouldbecomemorallybinding.Non-targetingisnotverifiable，butno-firstuseisverifiableifyouusenukes!Nofirstuseisgoodforthewholeworld.Finally，sinceallP-5countrieshaveagreedthatanuclearwarcannotbewon，whycan'twepledgeno-firstuse?Letmestophereandtrymybesttoanswersomeofyourquestions.Thankyou.
Comments:Iagreeverystronglynofirstuseisasortoflogicalstepforward.ButIdoubttheUnitedStateswillbewillingtogoalongwiththisstepbystepprocessforthefollowingreason.
It'salreadybecomingclearinEurope.Inmyopinion，apublicopinionismovinginfavorofsupportingnegotiationstoendthewarwhilstEuropeanpoliticalleadersaremovingintheoppositedirection.
Justtogiveoneexample，ifImay.ItwastheEuropeanparliamentresolutionrecently，whichwaspassed，whichcalledfor，andI'mgonnaquote，“supportineverywaypossibleforUkraine'svictory”.That'sasortofhorriblebloodcurdlingcryforacontinuationofwar，inmyopinion.
SodoyouthinktheUnitedStateshasaninterestinmaintainingthewarinUkraine.AndIthinkthatwouldbefortworeasons.OneistopreventablocbetweenChina，EuropeandRussia，whichwouldmakeitconsiderablystrongerthantheUnitedStates，that'sinthelongerterm.
Andalso，forthatsameendtofosterbadrelationsbetweenGermanyandRussiaandtoencouragebadrelationsbetweenRussiaandChina.
ZhouBo:Thankyou.Idounderstandthattherearetwokindsofpeopleinsupportingoropposingyourviews.
Forexample，PaulKrugerman，columnistofTheNewYorkTimes，hasactuallysaidthatsupportingUkrainewouldnotcostmuch，butthereareotherpeoplearguingtheotherwayaround.Ibelieverightnow，theUnitedStatesisreallystrugglingtofindasolution，becauseitisactuallyinvolvedintwowars.ItbelievesthatChinaisa“pacingthreat”，sotheywanttobefocusedonChina.Thesetwowarswoulddefinitelydistractitsattention.
SoIdon'tthinktheywantthewartocontinue，butasIsaidbefore，nobodyknowshowtoendthiswar.
SergeyBatsanov(directorofPugwash，Geneva):It'sanextremelyinterestingdebatewhichhasjuststarted.Iamalong-timeenthusiastofnofirstuseobjective.Iunderstandthattherearemanydifficultiesonthewaytothisidea.ObamatriedtochangetheUSpolicyfromthisparticularaspect，justintheseverallastmonthsbeforehisdeparturefromtheWhiteHouse.ThecommonstoryisthathefailedbecausetheUSalliesobjectedtothat.
Now，myanalysiswasevenbeforethathappened，thatitwasUSmilitarywhoarrangedrejectionofthisObama’sideabytheclosestorsomeoftheclosestallies.
Ithinkthatweneedtotakeintoaccountavarietyoffactors，includingnewfactorsinordertoprepareasolidoramorereliablebaseformakingprogressfornofirstuse，includingwhatyoumentioned，whenyoudiscussedelements，importantelementsofstrategicstabilityorsharingstrategicstabilitybetweenChinaandtheUS--artificialintelligence，spaceandsoon.
Iwouldverystronglynotethatthenewfunctions，newcapabilities，ornon-nuclearmodels，nonnuclearforces，arebecomingstrongerandstrongerfactorsthatneedtobeaddressed.
Now，onethingIneedtocorrect.ThedebateinRussiaaboutusingnuclearweaponsinUkraineisawrongdescription.NobodyistalkingaboutusingnuclearweaponsinUkraine，basically，exceptforsomeidiots，alsohigh-levelidiots.ThequestionisabouthowtodeterdirectNATOinvolvement.Tosumeverythingup，Ithinkweneedtomoveforwardwiththenofirstuse;theideaIwanttomove，weneedtostartdiscussingseriouslythoseideas--howtheywork，startingwithTrack-IIprocess，becauseTrack-Ihasimportantlimitations.I'mnotsayingit'simpossible，butyouhavethelimitations.Andthereisaneedtoclarifyinterests，preoccupations，objectives，steps，obstacles，andsoonsoforth.Thankyou.
ZhouBo:Thankyouforyourlongcomment.Sincetherearenoquestions，Iwishnottorespond.
Comments:Thanksverymuch.I'vegottwoquestionsfromTimothyWright.Heaskedwillaproposednofirstusetreatyencompasseschangetoasignatory’srespectiveforceposture.Ifcountriescontinuetohavealaunchonwarningposture，forinstance，nuclearwarcanstillhappenthroughmiscalculationoraccident.Sohe'saskingifyouthinkthatpoliticalstatementissufficient，andsecondly，Chinasaysitwon'tenteranucleararmsracebutitisexpandingthenumberoftheplatformsanddeliveryvehicles.Sohe'sarguingthatallthesignsarethatChinawillcontinuetoexpanditscapacities，andhowdoesthisalignwithBeijing’sposition?
ZhouBo:Letmecometothesecondquestionfirst.IthinkChina'sincreaseofnuclearweapons，ifitreallyhappens，wouldnotbeonahugemargin，thereforeitwouldnotbeconsideredanucleararmsrace.Havingmorenuclearweapons，thisiswhatIsaid，alsomeansthatChinaneedstomodernizeitsnuclearforcesbecauseChinawouldliketomodernizeallitsmilitaryservices，RocketForceisalsooneofthem.Nowletmecometothefirstquestion.Ifallcountriespromisenofirstuse，actually，youputyourselfinthehandsofthepeoplearoundtheworld.Peoplewillseeifyoureallyhonoryourpromiseornot.IfallnuclearweaponsstatessayIwon’tbethefirsttouse，thenthisisaconsensusthatwouldbeencouragingfornon-nuclearweaponsstates.Justthinkofthis，whyshouldweneedtousenuclearweaponsfirst，especiallyfortheUnitedStateswhichisthestrongestnationonearth?
Ifanallianceisamongagroupofsmall，poorcountriesforself-defence，Iunderstandit.Butifthiskindofallianceisamongthestrongestnationsonearth，thenIdonotunderstand.Ifyouarethestrongestnation，peopleknowtheconsequenceiftheyattackyou，youcertainlyhavemorethanenoughcapabilitiesinretaliation.Sowhycan'tyoupromiseno-first-usebecauseitwouldnotreduceyourcapabilitiesinretaliation.Iknowhowdifficultitisactuallynowforcountriestoadoptnofirstuse.ButIbelievetherecouldbeamomentwhenpoliticalconditionsareripe.Whenwetalkaboutnon-targetingofnuclearweaponsbefore2000，therewasalsoavoiceintheUnitedStateswhichsaid，howcanthisberealistic?WhatI'mthinkingaboutyouisaboutyourcapability，notyourgesture.ButtheIndo-Pakistannucleartestsprovidesuchachancethatthenuclearpowershavetoshowakindofsolidarity.AndnuclearpowershavetoshowtheiroppositionbecausetheiroppositionisinlinewithNPT.
Comments:Wehaveafewmorequestions.SoonefromAndrew，whatwouldhappenifaterroristorganizationdevelopedanuclearweaponandthreatenedanyoftheworldpowers?Howwouldnofirstusepolicyworkthen?DavidaskswhatassurancesdoyouthinkChinacouldorshouldgivetoUSalliesinEastAsiaaboutitsintentions?
ZhouBo：Well，aboutterrorists.Firstofall，dotheyhavenuclearweapons?Orwouldtheywillusenuclearweaponsfirst?Becauseiftheyusenuclearweaponfirst，ifyouretaliate，youarefullyentitledtoretaliate，right?Sothegenuinequestionactuallyis，howcouldyouretaliatewithnuclearweaponsagainstagroupofterroristswhocouldeasilyhidethemselvessomewhere?Thatisdifficulttodetect.
Let'stalkaboutEastAsia.Let'stalkaboutChina.WhyinanycircumstanceswouldChinalaunchanuclearattackfirstonanycountries?ChinaclaimslargepartofSouthChinaSea，butsofar，ChinahasmadenothreatsofusingforceatalltowardanycountryinSoutheastAsia.ChinaisevennegotiatingaSouthChinaSeacodeofconductwithASEAN.Likewise，whywouldChinawanttousenuclearweaponsagainstJapanwhichhasnonuclearweapons?YoucanhardlygiveanexampletosayChinahasintentiontousenuclearweaponsagainstanycountryinEastAsia.
TheonlyexampleIgavejustnowisaboutDPRKwhichwouldmakecrazyremarksfromtimetotime.Butinreality，anylaunchofnuclearweapons，evensmalltacticalnuclearbombs，issuicidalbecausetheKoreanPeninsulaistoosmall.They，inspiteofrhetoric，canhardlymakethisdecisionunlesstheywanttocommitsuicidewithsomeone.Thenthequestioniswhywouldtheywanttocommitsuicide?Theansweris:unlesstheybelievetheycouldnolongerlive，sotheywanttodiewithyou.
Comments:Thankyou.CanyouhaveageneralcommentontherelationsbetweenyouandNorthKorea.
ZhouBo：Yousee，therearesomanydebatesaboutwhethertheNorthKoreanleadershipisrationalornot.Butifyoulookatwhathappenedinthelast20years，Ithinkitiscorrecttosaytheyhavewalkedsofineonbrinksmanship.Right?Brinksmanshiprequiresalotofthecalculations，alotofrationality-notsomethingeasilytobedone，thisiswalkingonatightrope.SoIwouldassumetheleadershipofDPRKisrational.
Comments:Thankyou.I'mconcerned，inaconflictoverTaiwan，whethertheconflictpressurewouldexceedthisthreshold，andwecouldstillhavenuclearwar，andspecificallyinthecontextofnonstrategicnuclearweapons.
ZhouBo：InChina，therearesomeintermediaterangemissilesthatarenuclearcapable.Thatistrue.Butstill，Chinahaspromisednottousenuclearweaponsfirstagainstanyone.
WedescribeTaiwanpeopleasourowncompatriots.Howcanyouimaginethatwewouldusenuclearweaponsagainstpeoplewhomwecall“ourcompatriotsinTaiwan”?It'stotallyunimaginable.Idon'tbelievethereissuchascenario，butwhatisdangerousiswhatIsaidjustnow.SomeAmericansincludingaformerdeputyassistantsecretaryofdefense，andsomethinktanksopenlyasktheUnitedStatestousenuclearweaponsinTaiwanStrait.
Nowyoucanjustgooglethatveryeasily.Historically，they（intheUS）talkedaboutusingnuclearweaponsagainstChina.SoIhavetocompare:whentheWesttalkedaboutRussia，they'rejustafraidRussiawouldusenuclearweapons.ButwhentheytalkaboutChina，itseemsthattheyarenotafraidofChina'ssmallernucleararsenal.Instead，theytalkaboutusingnukesfirstagainsttheChinese.SothesimplelogicforChineseisthatwehavetoincreaseournucleararsenal.Andforus，asImentionedbefore，it'sjustapoliticaldecision.Right?Weareeconomicallystrong.Wehavetechnicalknow-how.Wearethestrongestindustrialnationonearth.SoIwouldsaythatthewesterncountriesshouldreallycongratulatethemselvesforChinabeingsorestraintuntilnow.
Comments:let’sassumewedidagreeonaglobalnofirstusepolicyorevenonebilaterallybetweentheUSandChina.Whatdoyouseeasthenextsteptobuildonthatafteranofirstusepolicyhasbeenagreedbyallnuclearstates?
Secondly，whataboutnegativesecurityassurancesfornon-nuclearweaponsstates?Howdoesthatplayintothis?
Inspiteofmyproposal，Ibelievethisisreallythelightattheendofthetunnel.Itisdimlight，itisnotbrightlight.Yeah，it'sdifficultforustodoit，althoughIbelieveitistherightthingtodo，anditisaffordableforallnuclearweaponstates.
ThenIbelievewehavetodiscussaboutthewaysforwardbecauseinNPT，totalnucleardisarmamentisthegoalofmankind.
Letmegiveyouanotherexample.Ijustbrieflymentionedaboutourcompetitioninouterspace.ChinaandRussiasaidnoplacementofanyweaponsinouterspace.Ithinkthismakesalotofsense.Don'twealreadyhaveenoughweaponsonearth?Whyshouldyouplaceweaponsinorbits?Andwhichhumanfollyismoremonumentalthanplacessomethinginouterspacetostrikebackonearth，ourplanet，ouronlyhomeland?ButtheUnitedStatesandwesterncountriesjustbelieveitisimpossiblenottoplaceweaponsinorbits.
Theybelievewecandeploythem，butweneedtodiscussaboutresponsiblebehaviors.ButIstillbelievenoplacementofweaponsinspaceispossible，becausenoWestcountriessofarhavedescribedwhattheyhavedeployedinspaceasaweapon.
Soitwouldbemuchmorerelaxedifordinarypeoplethinkwedonothaveanyweaponsinouterspace，becauseChinaandRussia'sproposalcomesfromtheMoonTreaty，butitisastepforwardfromMoonTreaty，whichprohibitsanyplacementofweaponsinmoon.Ifyoudon'tplaceanyweaponsinmoon，whywouldyouplaceanyweaponanywhereinorbit?IfitisnotforAmerica’sdesireforabsolutesupremacy，whatisimpedingAmericansfromdoingso?
Comments:ItstrikesmethatwhatworriesChina'sneighborsisnotsomuchitsnuclearweapons，butitshugeeconomicpower.It'smassivearmy，andit'swhatIwouldsayisakindofexpansionistattitudeinwantingtotakeovertheSouthChinaSea.ItpreventstheUSfromdeclaringnofirstusepolicy.BecauseitwantstopreservetherighttopreventordeterChina，say，fromtakingovertheUSallies.Howdoyoufeelaboutthat?
ZhouBo:First，Ithinkit’sreallyagoodthingforChineseeconomytobecomebooming，foranyChineselikeme.China'smilitaryisreallygrowing.Thatisnodoubt.ButifyoutalkabouttheSouthChinaSea，Chinaisnotimpedingwithanyships’freedomofnavigationintheSouthChinaSea.Thereare100,000shipstransitingthroughtheSouthChinaSeaeveryyear.HaveyoueverheardanycomplaintfromtheshipsthatChinaisimpedingfreedomofnavigation?Yes，ChinahassometerritorialdisputeswithsomeASEANcountries，butpeopleforgetonething.Theseclaimantshaveoverlappingclaimsthemselves.Soit'snotonlybetweenChinaandASEANcountries.TheproblemisthatChinalooksmuchbiggerthanthesecountries.Bigisbeautifulandsmallisadorable.Peoplelovethingssmall，includingbabycucumber，babytomato.Thatishumaninstinct，notrationality.ThatistheonlyreasonIcangiv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