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知识丨北宋大臣通契丹语吗

大道知行2024-04-06 08:35:00  55

优越文化往往作茧自缚,过度的优越感,导致自我中心,旁若无人的心理。契丹是压境强邻,理应知彼知己,事实恰巧相反,朝廷怕大臣通外语,会通外敌,而大臣们居然也无人指出了解敌情的必要。

北宋如此,南宋尤甚。出使亲历金国,无从考察,眼看金国用通汉语的人,也无动于衷。开禧年间,贸然作战,就出于误听不确的片段情报。蒙古几次进攻,竟也不知虚实。

宋代不重外语的习惯,一直传到近代。清末一群名为讲洋务的大臣,有几个通晓外语?在抗战前后,知识分子很少学日文,好像学日文,就有想作汉奸的嫌疑。抗战既不知彼,战后清查日本劫夺的资产,照样胡涂。

——刘子健《宋史测度·引言》

北宋安定,澶渊之盟之后对契丹保持长期和平是一个大因素。和契丹办外交的大臣是不是有通契丹语的呢?这也是颇有兴趣的问题。一般印象之中觉得好像很少。儒臣不学这种夷语的末技,多半用通事通译。反映中国文化“自我中心”的态度,对于外国情形,不够注意。并且通外国语,还可能被君主怀疑,戴上一顶帽子,说是有私通外国的嫌疑。

耶律弘世墓墓道东壁“契丹官吏图”

但是姚从吾先生以为有重要的例外。负责澶渊交涉的曹利用是通晓胡语的(原载《大陆杂志》六卷三期《女真汉化的分析》,收入《宋辽金史研究论集》,页二七八—二九〇,1960年)。证据是杨仲良的《续资治通鉴长编本末》(以下简称《长编本末》)卷一五。这书有广雅书局光绪十九年本,页一四,的确有这样的文字。曹利用说:“臣乡使胡,晓胡语,又密伺韩

(是契丹的使臣)。闻其乘间谓左右曰,尔见澶州北寨兵否?劲卒利器,与前不同。吁,可畏也!”

这例外有点突兀,因此引起怀疑和一点小考订。《长编本末》另有一个清抄本(台湾图书馆藏),比广雅刊印得早,还有题跋,眉批,和断句。这本子卷一五,页一五的文字不同:“利用对曰,臣乡使胡。晓胡语人密伺韩

。”下文相同。“晓胡语人”四个字下面没断句。校勘的人觉得句法不顺,不知道怎么讲好,加了个眉批说:“疑胡人语。”这眉批也是觉得曹利用可能通晓“胡人语”。

宋代杨邦基《出使北疆图》(局部)

其实,原文不算太错。应该解释为曹利用派了一个“晓胡语人”去“密伺韩

”,取得情报。曹利用以使臣身份,常和韩

在一起,按情理不便先走开,然后又偷偷回去,躲在一边,亲自去“密伺”对方的使臣。还有一点证明。李焘的《续资治通鉴长编》(浙江书局本),卷五八,页一四说:“利用对曰,臣乡使晓契丹语又密伺韩

。”这句法有点不顺。其实这“又”字是“人”字之误,应该读为“臣乡使契丹语人,密伺韩

”。曹利用刚刚使胡回来,用不着说“臣乡使胡”。抄本的《长编本末》可能是多了一个“胡”字,可能也是“臣乡使晓胡语人”。这样解释就使《续长编》的原文和《长编本末》所引用的都一致了。至于广雅书局本的《长编本末》,两个错都有,多了一个“胡”字,也把“人”字误为“又”字,句法就不顺了。

从这版本小考订看来,派个懂契丹语的人去侦探,曹利用自己是未必通契丹语的。不但如此,一般说来,学契丹语还是罪状。《欧阳永叔集》(国学基本丛书)卷三,页八一,余靖的神道碑铭说,出使契丹而贬官:“契丹卒自攻元昊。明年,使来告捷,又以公往报。坐习虏语,出知吉州。”像夏竦诬告石介诈死出走,想结合登州莱州的强悍,暗通契丹,因此开棺验尸。又像富弼出使,刚回来就被怀疑有暗通契丹的嫌疑。这都是有名的案子,可以看出北宋君主的心理,怕契丹,猜疑臣下,一以巩固君权为重,宁可让有办外交能力的人员不通外语,不能直接通晓外国情形,不能使外交更有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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