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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李诞的脱口秀,反而更热闹了。
谁能想到搞嘻哈的,居然被一群搞脱口秀的给围攻了。
先是哈圈内部出了“叛徒”,于贞上《脱口秀和ta的朋友们》直接diss渣男rapper。
最狠的是这段,说“男rapper这方面真的有口皆碑,因为个别男rapper身上真的有点【东西】”。
什么“东西”呢?
于贞做过HPV疫苗宣传大使,再联想到一些哈圈新闻,这【东西】可能是疾病、可以是隐疾,反正不是创作实力。
除了内部人士,外部搞喜剧的也喜欢拿嘻哈开涮。
比如《喜剧之王单口季》的付航,直接拿哈圈学历开涮,“凭啥他开豪车,我看演出,我也是大专啊”;
没想到同一个学历梗还能出2个段子,脱口秀演员南瓜给妈妈打电话说自己在上海做表演:
你这人没文化、没学历、还表演,是不是在外面做rapper呢?
真是人人都笑哈圈,偏偏哈圈最好笑。
脱口秀停了一年、李诞也走了,没想到今年“卷土重来”不仅没降低尺度、反而上强度了。
也是,两档脱口秀综艺对打,“守旧必死、创新勉强能活”。
逼得各位大小王们纷纷整起了地狱笑话,谁更地狱,谁越能笑到最后。
脱口秀是冒犯的艺术。
第一个敢拿生死开玩笑的,是法医王耀繁。没办法人家就是靠死人吃饭的。
王耀繁介绍了干法医的最大优点:法医绝对不会有医患矛盾;
但法医也有个致命缺点,那就是工资“计件制”。
“这种薪酬制度,你要在别的行业可能很科学,但是在法医这里,就很难提高工作积极性。想加班是没有机会的,这个机会也不能自己去创造。”
真·地狱笑话,太·地狱了。
今年已经64岁的“老登”山山,脱口秀舞台上年纪最大的。上来自我介绍就是“别人是跨界歌王,他是跨界死亡”。
大爷的笑话有多地狱呢?
劝儿子少花点钱,儿子说“放心吧老爸,到时候我肯定会加倍还你”;
还到时候,肯定是清明烧纸的时候。
大爷拿自己开涮真是毫不留情。说自己一把年纪去剧场报名演出,老板当场就让买了500万的人身意外保险。
“老板太有经济头脑了,只要出点啥事,我就是天使轮啊;”
人家跨界,跨界歌王、跨界舞王,他跨界,自然死亡。
生死梗都玩过了,当然少不了“疾病梗”。
有请知名盲人—黑灯出场。
为啥说他是知名盲人呢?
因为他已经是脱口秀舞台上的老演员了。他患有眼部罕见病,视力逐年降低。黑灯上脱口秀“就想找点罕见病友,结果病友没找着,节目先给整没了。”
黑灯的段子都集中他是瞎子。
说“盲人能看到一点点是个什么状态,就是出门问题不是太大,但是能办到残疾证”。
说自己作为一个盲人去参加中国罕见病高峰论坛,作为盲人在普通人面前是弱势,但在那个大会又“病得太轻”:
脱口秀还能比个两轮,那个大会,海选就淘汰了。
这个段子让吴镇宇笑到飙泪。除了段子实在好笑,还因为他也有眼部困扰,是同病中人。
笑对苦难,他们不止在说地狱笑话,更是直视生活的阴影。
黑灯为啥有这么多盲人出门的段子,因为身为残障人士,出趟门太不方便了。中国有几千万残障人士,但大街上能看到几个?
非得是编成段子,你笑着笑着发现事情太不合理了。
是啊,中国的盲道为啥不是突然断头就是直接拐弯,“该不会是盲人自己铺的吧”?
文明的盲区,不在盲道,而是人们的心里。
笑对沉重,是对生活保持诚实。
这届脱口秀还有个地狱话题,失业。
“失业”只有2个字,但他在每个具体的人身上,却有不同反应。
对于今年64岁、已经退休的山山来说,失业是种自嘲。
他的儿子失业在家半年了,收入没了、消费却丝毫不降。
于是儿子用花呗消费、老伴儿用信用卡给儿子还款、自己再用退休金还老伴的信用卡,在这个小家里,已经率先实现了经济内循环。
对于刚毕业的应届生来说,失业是很具体的5000块钱,这是在大城市生活的成本。
给我5000这句话,真的太难开口了。尤其是前面那个动词,它很难拿捏尺度。
你要说“给”,就代表着一种理所应当的索取;但你说“借”,又代表要还。
没有办法,最后只能跟他们说,还差五千。
五个字,一字千金。
“失业”在哲学学生看来,是个需要辩证性看待的严肃问题。
比如开摩的的哲学博士“大国手”。她说上学的时候天天想人生三问:我是谁?我从哪儿来?我到哪儿去?
毕业了也天天想,哲学能找到啥工作?天下有免费的午餐吗?人不吃饭能抗几天?
后来她开上摩的了,觉得跑摩的比哲学容易多了,因为她再也不用问“从哪儿来”,只用问“到哪儿去”?
“毕业即失业”的哲学生当然不止这一个。
对于另一个搞哲学的于祥宇说,贫穷让他更理解古今那些哲学大家了。
比如叔本华,原来是个富二代。
什么积极自由、消极自由,叔本华啪给我一巴掌,财务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
什么人要抑制自己的欲望,因为人的欲望无法满足就会痛苦。满足了就会无聊。
我想无聊,太想过无聊的生活了!
这一段从哲学的乌托邦到现实的视角转换,太地狱了。
在新闻里,“失业”是宏观的数字、是上升or下降的文字游戏。但在脱口秀的舞台上,“失业”是一个个含泪说出来的段子。
而我怎么,笑着笑着,又哭了呢。
今年的脱口秀舞台上,我看到很多草根小人物。
比如铝合金门窗传承人刘仁铖,他来自中国铝合金门窗之乡江西省南昌市安义县。
他以一种幽默的视角,向观众解释了特殊的小城故事。
我家做门窗的,从小我见过的每一个亲戚都是做门窗的。导致我从小就以为我没得选,只能做门窗。
小时候我不知道这儿叫什么,长大了知道了,这个叫:“种姓制度”。
在印度,有的人出生就是婆罗门;我出生,铝合金门。
听起来是不干脱口秀就能回家继承千万家产的少爷,实际上他家只有小小的门面,全家都靠一间小店讨生活。
不干门窗,跑来上海说脱口秀对刘仁铖是压力巨大的,他还没红,没红就赚不到钱。在这种很具体的生活困境前,你能看到一个不红喜剧人的窘迫。
做门窗十几年,他以一种职业嗅觉问上海小区保安,为啥上海很多小区都不安防盗窗?不怕招贼吗?
保安只用四个字解决了他的疑惑:
在上海,贼难生存。
一语双关,让人忍不住拍手叫好。可笑着笑着又落泪了。
还有跑外卖的小哥“南瓜”。他的标志性特征就是一双仿佛睁不开的小眼睛。
刚开始以为是紧张,直接把眼睛闭上了,没想到是因为跑外卖吹的。很难想象,送完外卖后他是怎么挤出时间搞脱口秀。但连“睁眼”这个小细节都可以被他写成段子。
他的段子很有时代特色。
说自己当年就是没考上大学才去送外卖,咋现在考上了大学也得送外卖?
好多大学生出来,也跟我去送外卖了,看法也变了,原来我少走四年弯路。有时候遇到大学生,一起在外面吹着风,这不是顶风相见了吗?
所谓地狱笑话,就是哪怕你只是在说话,只是因为生活太过“地狱”了,所以你讲出来的话就会变成地狱笑话。
而这恰恰是这届脱口秀最精彩的地方:表面看不正经,实际大家都在说实话。
算算看两档脱口秀节目《脱口秀和ta的朋友们》《喜剧之王单口季》同时开打,为啥我们如此离不开脱口秀?
我想很大一个原因是它足够真诚。
脱口秀就是在演自己,就是通过表演,把真实的价值观分享给观众。
脱口秀舞台的这种“活人感”,恰恰是资讯爆炸的互联网最稀缺的东西。
所以我们会记得大国手的摩的、山山的500万巨额保险,00后专职儿子的5000块钱。
他们说的都是生活的惨事,但他们拒绝把自己带入受害者视角,而此时喜剧呈现出它的最强能力:
幽默,其实是强者的选择。
我爱看这种和生活的微小抗争。
哪怕整个社会都在不断压着你的脖子当孙子,但搞喜剧的会说“我从来不免费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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