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发生后,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安抚民众:国家和政府的工作不会受到影响。从某种意义上,确实如此。
伊朗是一个政教合一、“神权高于民权”的国家。最高领袖是伊朗最高的世俗和宗教权威,实际掌握着政府、军队和司法机构。总统虽是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但要向最高领袖汇报,对政府没有完全的控制权,哈梅内伊还在,伊朗不会“变天”。
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
但“二号人物”莱希的死亡,也会给伊朗政坛带来一场不小的震荡。
作为民选总统,莱希并不受民众欢迎。在他生死未卜之际,国家电视台播放了为总统祈祷的节目,但外媒报道和社交平台的影片显示,部分伊朗民众开始“燃放烟火庆祝”。
莱希担任总统的三年里,伊朗可谓“内忧外患”。经济状况持续恶化,里亚尔(伊朗货币)贬值了55%;2022年的“头巾革命”发展成声势浩大的反政府抗议,2023年又卷入与以色列的冲突。莱希还有一个“黑历史”:1988年,时任伊朗总检察长的他将3800多名政治犯送上绞刑架。
1988年,“德黑兰死刑委员会”成员、时任伊朗检察官的莱希宣判了3800多名政治犯的死刑
但是,别看民意基础不行,莱希在权力关系复杂、派系林立的伊朗政权内部左右逢源,是公认的“理想候选人”。
首先,莱希是哈梅内伊的得意门生,一直深受器重,外界也普遍认为他是最高领袖的接班人。莱希是坚定的宗教保守派,没人会质疑他的强硬立场,但他又缺乏自己的权力基础——宗教保守派希望利用他推进自己的利益,伊朗革命卫队也是如此。因此,莱希受到保守派势力的扶持,和伊朗革命卫队的关系也处理得不错。
这种维持政权稳定和各方平衡的能力,就是莱希最突出的政治才能。稳定和平衡,是伊朗统治集团“最大的共识”。
哈梅内伊上个月已经年满85岁,伊朗随时可能面临政权交替。同时,美国长期的制裁和打压、与以色列的 “影子战争”,导致国内经济下行、民怨不止。这样的敏感时期,稳定至关重要。
多年来,伊朗宗教保守势力一直在努力确保顺利接班:他们扶植莱希成为总统,并在议会中扶植了一批保守派人士。现在,他们必须在短时间内找到一位新总统。
伊朗宪法规定了明确的继任程序。由行政、立法和司法部门领导人(第一副总统、议长和首席大法官)组成的委员会必须在50天内安排一场特别选举。在此之前,第一副总统穆罕默德·穆赫贝尔将接任总统职务。
穆赫贝尔受哈梅内伊重用,管理着塞塔德基金会(哈梅内伊控制的庞大国有企业集团),但他更像一个职业技术官僚,而不是权力场的玩家。莱希去世后,谁能填补空缺是个未知数。
不过,更重要的一场权力交替还在未来。
近年来,外界一直认为,只有两个候选人可能成为哈梅内伊的继任者。一个是莱希,另一个是哈梅内伊的次子——穆杰塔巴·哈梅内伊。他一直在提升自己的宗教影响力,并致力于政权的长治久安。
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的次子,穆杰塔巴·哈梅内伊
莱希去世后,穆杰塔巴的胜算变大了。但是穆杰塔巴的继任将意味着,推翻世袭君主制上台的伊朗政权开始世袭权力,这相当于否认了伊朗革命的成果,势必在统治集团内部遭遇阻力,尤其是宗教势力的反对。
穆杰塔巴若想顺利接任,就需要依靠伊朗革命卫队抵御阻力,从而加强伊朗革命卫队在伊朗政权中的作用。当前,伊朗革命卫队正处于政治上升期:伊朗最近前所未有地对以色列发动直接攻击,就是一个有力的证明。
这样一来,伊朗政权的重心,可能会进一步向军队倾斜。伊朗国内的宗教保守主义可能会变得宽松,但对外的冲突对立可能会增加。
总统莱希突然去世,伊朗政权必将进入一段“高压期”,最高权力的交替也将增添许多不确定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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