钛，外观似钢，却比钢的质量轻45%，被称为21世纪重要的战略金属材料。
以往，钛材是高端金属的代名词，常随着飞机、航母之类的“国之重器”上天入地，如今，随着成本及技术逐渐成熟，钛材开始“飞入寻常百姓家”，在手机、汽车等领域投入应用，带火了一众相关产业链。
俗话说，产业发展看集群，集群关键看龙头。
陕西宝鸡，就被誉为是“中国钛谷”，钛产业规模全球居首，我们在《中国钛谷宝鸡，雄心与现实》有过详细盘点。
而来到宝鸡，只要一提起钛，当地人就会不约而同提到一家企业——宝钛股份（600456)，其母公司宝钛集团始建于1965年，是我国规模最大、体系最完整的钛及钛合金研发制造企业，钛产量居世界前列，是陕西宝鸡钛产业从无到有的奠基者与领跑者。
现如今，钛行业从“量变”走向“质变”，从“源于军品”到“兴于民品”，宝钛股份这位老牌国企与国内钛产业一样来到了阵痛与蝶变的“关键时期”……
增收不增利
3月29日，宝钛股份发布2023年报，全年实现营业收入69.27亿元，同比增长4.41%；实现归母净利润5.44亿元，同比下降2.29%。
此般走势，无疑是给投资者泼了一盆冷水。
值得注意的是，在非经常性损益项目中，宝钛股份2023年获得了8287.80万元政府补助，同比去年接近翻倍，而在扣非后公司归母净利润为4.75亿元，同比下降7.74%，下滑幅度更甚。
问题似乎出在了四季度，当季，公司实现营业收入13.16亿元，环比减少30.82%，同比减少14.31%；实现扣非归母净利润-0.31亿元，环比减少120.75%，同比减少186.93%，将公司前三季度的同比上涨趋势一举扭转。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以投资者身份致电宝钛股份董秘办，对方多次表示毛利下滑是由于产品结构问题及出口产生的费用。
实际上，继2021年前受益于军品需求等业绩高增后，宝钛股份就开始后力不足，连续2年陷入增收不增利境况。
据Wind数据，2018—2023年宝钛股份营收分别为34.10亿元、41.88亿元、43.38亿元、52.46亿元、66.35亿元、69.27亿元；归母净利润分别为1.41亿元、2.40亿元、3.63亿元、5.60亿元、5.57亿元、5.44亿元。
相比连续2年“原地踌躇”的净利润，宝钛股份的股价亦从2022年开始就一路回调，从2022年1月高点的70.97元/股震荡下滑至如今的29元/股左右，两年时间跌去超60%。
产能方面，2023年，公司钛产品产量约30013.33吨，同比减少7.76%，销量约29379.58吨，同比减少7.05%。2023Q4，公司钛产品产量约5903吨，环比减少18.20%，同比减少24.81%，销量约5159吨，环比减少31.52%，同比减少29.34%。
观察公司这两年动作，大飞机、3C消费、氢燃料电池专用钛材……相关概念着实不少，但是业绩却迟迟未见声色。
宝钛股份，问题出在哪了？
“盘子大”的烦恼
供给与需求，产能与应用，是推动钛工业发展齿轮的内在动因，也是观察钛企的“金标尺”。
据中国有色金属报，2021年生产海绵钛13.99万吨，2022年生产海绵钛17.5万吨，2023年预计22万吨左右，产能扩容下原材料价格大幅下跌，钛企隐约间有了类似2010年“市场大洗牌”一样的产能过剩和“内卷”征兆。
在本轮周期中，尽管钛材市场刚需依然稳中有增，但上、下游增长明显失衡，量增过快、质升过慢，表现为明显的两点问题：1.高端不足、低端有余；2.下游民品应用领域未全面打开。
而作为国内钛企领军者，这同样是宝钛股份的“症结”所在。
须知，目前钛材应用主要分为军品及民品，其中军品主要以航空航天等为主，价格稳定性强，毛利率较高，民品则涉及石油化工、建筑等，毛利率整体偏低，处于新旧不接阶段，新赛道有待开拓。
目前，宝钛股份产品既有军用，也有民用，几乎覆盖了高低端所有领域，并拥有最完整的产品类型和产业链组成，例如宝钛旗下控股66.67%的宝钛华神，拥有2.2万吨原材料海绵钛产能，2023年净利润2.72亿，相当于整个宝钛股份的约1/2。
“盘子大”，好处是抗风险能力强，对于上、下游涨价、调价能够及时应变，但也带来了一个问题——毛利率低。
据相关资料，宝钛股份利润几乎全部来自军品；民品业务销量占比高，但是利润贡献小。2023年，公司销售毛利率为21.18%，而据华西证券研报，民品毛利率大致在10%上下，高端军用钛合金毛利率普遍高达40%左右，赚钱能力高下立判。
另外，随着大批资本玩家携重金入局钛产业，宝钛股份的规模优势已受到动摇，例如云南国钛2019年才进入钛行业，如今已发展为海绵钛产能、产量全球第一的钛企，宝钛股份亦在年报中亦提及行业竞争日益激烈，对手不断增多。作为“应变者”，其亟需从军品或民品中开辟出高附加值的新利润增长点。
适者生存的博弈
根据年报，2024年公司拟定的经营目标相对保守：实现营业收入75亿元，成本费用计划68亿元，钛产品产量4万吨。将营收减去成本，2024要实现的净利润约7亿元。
无论“K线”还是业绩，宝钛都需要一针“强心剂”来扭转两年多来的下降趋势。
在年报中，宝钛股份计划大致为三点：1.提升中高端领域产品效益。2.扩大国际市场份额。3.开拓石化、氯碱、氢能、3C等市场领域。
依次分析来看，其一，布局中高端，目前公司高端钛材募投项目进展顺利，主体设备已试生产，预计将进一步优化产品结构，如宇航级宽幅钛合金板材、带箔材等项目将大幅提升产能，这也是目前确定性较强、马上就要兑现的部分，但目前军品需求有所放缓，能否按照预期消化产能要看今年的业绩趋势。
其二，对于国际市场，2023年公司海外营收约13.33亿元，同比增长77.74%，主要得益于出口航空市场复苏叠加3C领域贡献新需求增量，不过毛利率仅2.03%，基本等于“以价换量”。
上述董秘办人士向记者表示，在海外宝钛股份的产品优势比较明显，发展得也不错，因为出口相关的费用导致毛利率比较低。
其三，海绵钛价格的大幅降价，导致行业局部“内卷”，也给了过去受阻于高昂成本的民品市场发展新机，例如钛民用生活品及钛家电产品均快速成长。
而对于民品市场，除了石化、氯碱两个“熟面孔”外，宝钛股份瞄准氢能和3C消费电子这两个精密及价值含量高的方向。
据悉，宝钛股份研发的氢燃料电池专用钛材已成功应用于氢能客车，而3C消费电子对钛合金材料的应用有望开辟新的增长空间，宝钛股份作为上游钛材主要供应商，有望从中深度受益。
不过需要提醒的是，据中国有色金属报，看似大到可以“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的钛及钛加工行业，全国规模合并起来也才只有千亿元级的水平，新兴下游应用亦处于小规模水平，对于手机3C用钛等赛道市场不能只看到预期规模而忽视了应用领域空间还未打开的现状。
“对于3C消费这一赛道，我们也在观望，看未来情况。”上述董秘办人士表示。
从“量变”走向“质变”，从“源于军品”到“兴于民品”，看似是当下的“内卷”竞争，实则是适者生存的一次博弈，同样是宝钛股份及其背后的老牌工业城市宝鸡“化茧成蝶”的必由之路。
对于这家站在风口的老牌公司能否穿越本轮内卷严重、低价博弈的“蝶变”周期，答案或许不需太多质疑，但在此之上，亦不妨再多一些“跳出钛圈看钛圈”、翻越“秦岭”天地宽的开拓思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