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点过10分,董宇辉上线,出现在镜头前。
他刚结束了上一个行程,正在回乌鲁木齐的车上。身后背景昏暗,偶尔有路过的车灯一晃而过。大部分时间,连线的手机屏幕是车里唯一的光源。
“从(8月)17号到20号,我们在阿勒泰完成了4场直播,21号我回到乌鲁木齐和娟姨对谈,今天我们又去了周围的几个县,光今天一整天,我们得跑了几百公里。”
董宇辉口中的“娟姨”,是《我的阿勒泰》原著作家李娟。不论是他与李娟的对谈,还是在新疆的4场直播,外界对董宇辉、与辉同行的这趟新疆行,分外关注。作为与辉同行团队独立运营后的首次外场直播,不少人为其赋予了特殊意义,诸如,董宇辉转型“重生”、董宇辉彻底单飞后的首个成绩单、直播行业的分水岭……
然而,董宇辉的个人感受与关注点,有所不同。
主动“揽事”
“实事求是,过去半年,从1月9号与辉同行首播至今,或者在更早之前,与辉同行成立那一天开始,我干的事跟现在没有区别。”董宇辉说。
今年3月,与辉同行开启了直播精品化、栏目化和节目化的转型,推出“与辉同行阅山河”栏目,涉及国内外风土人情、自然风光和历史文化的文旅直播内容,都以“阅山河”栏目IP推出。
此次新疆行的自然风光和景区直播也不例外,名为——“与辉同行阅山河”新疆行。从内容和形式上看,的确是前期栏目内容的延续。至于为何选新疆?也没有过多玄机。
“地宽天广的自然环境能给人一种释放感,我们自己也真的是想玩,所以这次选个不一样的地方,让大家调整调整。”
今年5月,8集迷你剧《我的阿勒泰》播出后,给阿勒泰地区带来了“泼天的富贵”。数据显示,2024年上半年,阿勒泰地区接待游客1846.64万人次,同比增长30.25%;实现旅游收入163.41亿元,同比增长35.28%。仅端午节假期,阿勒泰地区实现旅游收入7.42亿元,同比增长48.46%。
今年暑期,阿勒泰旅游市场持续升温,多家航空公司新开和加密多条阿勒泰航线。截至2024年7月,阿勒泰已开通与北京、上海、广州、深圳等13个国内主要城市的直飞或经停航线。
虽然旅游业持续火爆,但地广人稀的阿勒泰地区,还散落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小众景区,因为没有被看见而面临经营困境。在抵达新疆之前,与辉同行团队就锁定了几个小众目的地,希望能给它们的生存带来转机。
“这里是距海最远的‘海’”“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8月19号,董宇辉和与辉同行来到了阿勒泰地区福海县的海上魔鬼城,这里是新疆唯一一处临湖而居的雅丹。
“单从今天来看,我平时没有见到这个景区这么热闹。从今天这一刻,就能感受到董宇辉对我们能量的加持。”直播结束后,福海县文体广旅局副局长谢银银感慨颇多。据悉,转天当地文旅局的电话就成了热线,不少旅行社都要来海上魔鬼城开团。
从密集的行程安排上看,给与辉同行团队“玩”的空间没有太多。四场直播过后,董宇辉给自己和团队,甚至是合作方,揽了不少事。
“我们这次遇到好多农民卖的东西,品质很好。但要么没店铺,要么店铺分不够,我们选品就选不上。”董宇辉找到了抖音电商,提出双方各出一些人,抖音电商运营人员教农民怎么开店,与辉同行教他们怎么经营店铺。
“他们在实业上,其实有工厂、有生产能力,但是电商上没有经营,没有积累、没有沉淀。其实很多时候都是小问题,结合我们的经验,帮助他们稍微调整一下,细节处改进一些,店铺评分一高,他们自己就可以把这个事情做成。因为涉及商家太多,时间也不好协调,我们自己很难独立完成,所以现在在委托自治区商务厅来组织,之后有具体方法总结了,也可以持续推广到各地。”
“我们希望去过一个地方,就给这个地方帮助培养一些造血能力。我们一直想做一些利他的东西,现在自由度更高了,如果我能把这个事情在全国的省份都做一遍,它一定是一个对社会有价值的事情。”
数据显示,“与辉同行阅山河”新疆行4天的累计销售额近2.8亿,介绍了近400款新疆特色产品,其中新疆牛奶奶粉销量超过10万单,哈密瓜销量近9.4万单,新疆棉被芯销量超过7.3万单,带动喀纳斯相关地区的团游销售超过2100单。
破万卷
“你虽然忙碌,但这是你在人生路口面临各种各样选择的一个结果,这还是你的选择,这仍然是你期盼的东西。”面对董宇辉袒露的疲惫和焦虑,“娟姨”李娟给了他这样的安慰。
董宇辉和“娟姨”的对话,更像是一场“坦白局”。在一个多小时访谈时间里,李娟也袒露了容易内耗和痛苦的自我。
“我知道这场访谈不是最成功的,但它让一个惧怕互联网的人在镜头面前愿意敞开心扉。它至少是一次温情、一次充满人文触动的访谈。”董宇辉说。
“这是我全程笑着看完的一次访谈。”“董宇辉的幽默和李娟的真实让人感到亲切。”“这是两个温暖且善良的人之间的对谈。”对于这场董宇辉看来“不是最成功”的访谈,网友给了这样的评价。最终这场访谈的最高在线人数达到了43.4万,为李娟的书目带来了超过14万单的销量,销售额突破368万。
书籍和名人,一直都是董宇辉直播间里的“常客”。
《额尔古纳河右岸》《我与地坛》《人间信》《人民文学》等经典著作、期刊都曾在董宇辉的解读下,被更多人知晓。其中《人民文学》期刊订阅的总销量共达到了近20万套,让创刊75年的老牌期刊重获关注。
“我也不知道做这件事情有多大价值,但鼓励大家多读书,至少它不是一件坏的事情。”
在董宇辉看来,与辉同行直播间的书籍之所以销量好,是因为他的直播间里聚集了一批同样爱好阅读的人,他们有着比较相似的成长经历。他们对知识有渴望、有尊重,是一群愿意对自己精神成长和精神世界投资的人。
今年暑假,与辉同行新增了“好读书”栏目。漫长的暑期如果父母没有时间陪伴孩子,与辉同行就利用下午不直播的时段,给孩子们读好书,培养孩子们的阅读习惯。
“但我们没有讲教辅书籍,我只是想告诉孩子,阅读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好读书首播当日的两个小时里,直播间人气始终维持在5万以上。
与辉同行成立以来,已经完成与张艺谋、余华、蔡国强等多位名人的对话访谈,并形成了另一个极具辨识度的IP栏目“与辉同行破万卷”,此次李娟与董宇辉的对话便在“与辉同行破万卷”栏目下,在新疆行中压轴推出。
“成功的人有他的经验和路径,也有偶然性和必然性。请他们来聊人生,你会发现每个人看待世界的方式不一样,是多元的、包容的,我们也希望大家能够通过这个方式打破认知的边界。”
对于董宇辉个人而言,“破万卷”的坚守,也是他面临外界种种评价和声音时,保持专注力的方式之一。
“现实世界让人手足无措的时候,人们就会把注意力转向虚拟世界,书籍本身就是一个虚拟世界。再加上有些高人,有时候给你指点几句,还是挺豁然开朗的。”
最重要的事
直播带货是一个“长江后浪推前浪”“你方唱罢我登场”的行业,董宇辉可以说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对公司来说,我们目前还是聚焦,不会单纯以高业绩和高佣金作为追求,因为决定做什么,是一个公司最重要的事情。”
在符合价值观的标准下,与辉同行规划形成了文化、文旅、农产品三大业务板块,和阅山河、破万卷、好读书、爱生活四大IP内容栏目。在这其中,选择将目光投向哪里,带什么样的产品,董宇辉和与辉同行有自己的坚持。
“我们不能只看到行业里的头部企业,虽然他们的成熟度高,对我们来说简单省事。但我们更想能够帮助那些二三四五线的品牌往前走,想对推动整个行业发展做一点微不足道的努力。”
仅就“与辉同行阅山河”系列而言,这种带动作用已初见成效。河南行仅开播半小时,销售额就已破千万元,多款河南农特产品被人熟知,上架几分钟后销售一空,其中,河南非遗西瓜酱订单量达到了8万多;山西行,益源庆散打醋订单量突破13万;湖北行,荆州洪湖泡藕带销售14.9万单;重庆行,东溪豆腐乳直播间销售量仅一上午便达到5000单,超过企业一个月的线上销量……
当被问及公司管理与未来战略规划,董宇辉坦言:“我现在确实做了不少管理上的工作,但也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困难。因为到目前为止,这个行业发展很成熟了,它没有那么复杂,但需要用心。”
董宇辉期待,在让公司正常经营的前提下,逐渐抽出时间去做一些在他看来更有意义的事情,即便有试错的过程。“如果我们真能给新疆的农户、商家做公益培训,那我肯定想来。如果我们以后有余力,还会做更多事情,因为我是一个老师,那我能做的事还有很多。但是,没做之前,我先不说。”
但他知道,为了公司健康经营,短时间内他必须继续活跃在直播间。“公司还没到那种程度,我不能不出现。就像孩子还不会走,你就不管了,那属于不负责任。”
每一次身份转变,都是一次董宇辉超越董宇辉的过程。面对新身份,董宇辉显然要承担更多的期待和责任。对于现在拥有的一切,以及外界的关注和评价,董宇辉仍在“适应”。
“因为觉得自己太平凡了,还被这么多人偏爱。做最坏的打算,但是尽最大的努力吧,我们并不聪明,所以先做到勤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