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人的帮助下, 美国最大稀土矿“起死回生”

基金经理詹姆斯·利廷斯基在中国公司的帮助下，将一笔糟糕的垃圾债券投资变成了4亿美元的财富。他的MPMaterials运营着一个具有战略意义的稀土矿场，并将在明年开始为电动汽车制造超级磁体。

詹姆斯·利廷斯基（JamesLitinsky）于2015年首次参观了帕斯山（MountainPass）稀土矿，因为他对自己的对冲基金在矿山所有者Molycorp公司发行的困境债券中投入的4000万美元非常担心。

不过在他参观完之后，他就被加利福尼亚州莫哈维沙漠上方山脉中这个矿场的巨大规模，以及其作为美国某些战略金属唯一来源的地位震惊了，这些金属包括用于电动汽车、核磁共振成像仪（MRI）、计算机硬盘和战斗机所需的“超级磁体”中的钕。“我的兴趣完全被勾起来了。”他说。

几个月后，Molycorp申请破产，利廷斯基决定开展一个冒险的计划，以便同时挽救矿山和他的投资人的资金。尽管他对采矿或复杂的稀土化学一无所知，尽管“稀土”得名是因为它们很难提取和提炼，尽管到他2017年最终接手时，这座矿山已经停工，变成了一个深达600英尺、装满3000万加仑水的坑，但是那又如何？凭借耶鲁大学的经济学学位以及西北大学的法学博士和MBA学位，利廷斯基自信满满——并且认为他捡到了大便宜。

一

世界上80%的稀土都是在中国开采和提纯的。

鉴于这些金属在工业和军事上的重要性，这个比例让华盛顿的政策制定者们直冒冷汗。所以，从一开始，利廷斯基就精明地料想到，如果他进入稀土行业，肯定可以获取美联邦政府的支持。事实证明，他猜对了——特朗普和拜登政府确实向他提供了1.05亿美元的资助。

但也许更令人惊讶的是，他还从一家中国公司那里获得了不少帮助，后者资助和帮助他重建了帕斯山矿场，并成为这座矿场最忠实的客户之一。

尽管并非一帆风顺，但这次押注还是获得了回报。据《福布斯》估计，46岁的利廷斯基因此身家超过4亿美元。他已经关闭了自己位于芝加哥的对冲基金JHLCapitalGroup，该基金在鼎盛时期管理着20亿美元的资产，现在他则担任MPMaterials的CEO，全职经营正在蓬勃发展的帕斯山矿场，并正在德克萨斯州沃斯堡修建一座工厂，以便在那里把稀土提炼成高性能金属。

2020年，MP通过特殊目的收购公司（SPAC）以每股10美元上市，融资5.45亿美元。之后股价一度飙升至56美元，因为其最有价值的产品——镨钕粉的价格飙升至每公吨15万美元。但后来，随着中国的钕粉涌入市场，该产品现在的价格仅为当时的三分之一，MP的股价也因此跌至15美元。但MP的市值仍有24亿美元，利廷斯基持股11%，价值2.65亿美元，他其余的身家则来自他先前从对冲基金中获得的利润。

当2023年利廷斯基完成JHL基金的分红时（其中大部分是MP的股票），他在告别信中表示，该基金自2006年以来的年均复合总回报率为23.4%，而标准普尔500指数（S&P500）为9.5%。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的文件显示，JHL吸引了一批亿万富豪背后的投资公司，例如塞思·卡拉曼（SethKlarman）的BaupostGroup、利昂·库珀曼（LeonCooperman）的OmegaAssociates和巴里·斯滕力施特（BarrySternlicht）的JawsCapital。

利廷斯基现在计划努力通过整合上下游来减轻大宗商品价格波动对MP的影响。MP斥资2亿美元，正在亿万富豪小罗斯·佩罗（RossPerotJr.）位于沃斯堡北部的德克萨斯联盟（AllianceTexas）综合体内建造一座占地20万平方英尺的厂房，这是几十年来全美第一家新的超级磁铁工厂。

从明年年底开始，美国、德国和意大利制造的设备将在这里把稀土氧化物转化为每年1000吨的地球最强磁体。MP已经与通用汽车（GeneralMotors）签订合同，将向其销售用于电动汽车的磁性材料。

二

接管矿山并不是利廷斯基的第一次大胆冒险。

2006年，仅有几年金融经验的他，在芝加哥房地产投资者、前《福布斯》美国400富豪榜成员贾德·马尔金（JuddMalkin）的1100万美元支持下，创办了同名对冲基金——JHLCapitalGroup。“如果你真的相信自己能做成某件事，并且足够率真到接受挑战，那么越早开始越好。”利廷斯基说，他十几岁时就开始交易股票。

利廷斯基说，JHL在金融危机中表现出色，通过做空不动产投资信托（REIF）和“一些破产的区域银行，”2008年收益增加18%，2009年收益增加30%。“这让我能够达到逃逸速度，赢得了留下来发展的权利。”

他开始“寻找那些沧海遗珠。”2014年，他认为自己在Molycorp找到了一个，这是一家工业金属公司，在稀土价格低迷和帕斯山矿场运营出现问题的情况下，该公司的现金消耗殆尽。橡树资本管理公司（OaktreeCapitalManagement）当时刚刚向Molycorp提供了4亿美元的紧急贷款，利率为12%，而利廷斯基认为可以利用这次资金危机，以帕斯山矿场为担保购买一些Molycorp大幅折价的旧债券。

然而，在破产重组期间，很明显橡树资本的利益和JHL截然不同。管理着1700亿美元资产的橡树资本接管了Molycorp盈利丰厚的高端冶金业务，但却乐于放弃帕斯山矿场，他们希望将其移交给政府作为重度污染区进行环境清理。此举将使矿山的经营许可证失效，JHL持有的债券也会一文不值。

但利廷斯基手上有一张法律王牌：破产法允许有担保债权人进行“债权竞购”，即使用其债券的面值作为货币来收购为债权提供担保的资产。JHL持有的Molycorp债券面值为3亿美元。因此，利廷斯基对帕斯山矿场的矿藏权进行了债权竞购。这是拯救矿山的第一步，但他仍需要资金来购买和重启矿山。

接下来就轮到中国人上场了。利廷斯基说服了位于成都的稀土巨头盛和资源来为他对帕斯山矿场其余业务的竞标提供资金，在2017年6月的破产拍卖中，利廷斯基和JHL仅以2050万美元的价格就赢得了对这些业务的竞标。他以5000万美元的价格将这些业务的产出预售给了盛和公司，而这笔卖得的钱将用来重启运营。盛和资源目前持有MP8%的股份。

不过，融资可能是重启帕斯山矿场最容易的部分了。这座矿山当时一片狼藉，只是一个半英里宽的泥泞坑洞。JHL的投资人之一、瓦莱罗能源（ValeroEnergy）退休首席执行官比尔·克莱斯（BillKlesse）和一些工程师察看了现场后，警告利廷斯基说：“这件事将会非常非常难。”

不过，尽管有渗水问题，但是能以这么便宜的价格获得这笔资产还是让利廷斯基异常兴奋：毕竟，Molycorp在2008年收购该矿后，已经向它投资了20亿美元。“如果你能在周期低谷以低于重置成本的价格买到一个世界级资产，运气就会找上门。”他说。

三

在中国技术的帮助下，MP团队花18个月的时间重新启动了矿山，并且彻底改革了磨矿、精炼和提炼稀土的流程。

更新内容包括：以前由人眼监视的冒泡大锅，现在连接了人工智能驱动的摄像头，可以24小时不间断地监测表面气泡的大小，从而优化提炼过程。自2018年重启矿山以来，MP的产量已增加了三倍。在利廷斯基接手时，矿山只有8名员工，现在这一人数已经涨到740名。

2022年，由于稀有金属价格高企，MP净赚了2.9亿美元。去年，由于市场价格下降，净利润仅为2400万美元。

利廷斯基计划在未来四年内将产量提高50%，而该矿场预计还有30年的生产寿命——如果MP能在其附近15，000英亩土地下找到更多的稀土矿带，寿命可能更长。他满怀希望地说，这种由岩浆推出地表的矿床通常绵延数十英里。

此外，他还拥有MP“覆盖层山”的虚值期权——即6200万吨含矿量低于2.5%、已开采的硬岩，这些岩石的含矿量太低，加工起来不划算，尤其是帕斯山的岩石高达6%的平均含矿量相比。利廷斯基说，如果有一天价格合适且技术允许，MP也可以处理这堆岩石。这一天还有多久？他说，这取决于需求轨迹。毕竟，自组装的人工智能机器人可能需要大量超级磁体。